第十五章

2025-03-30 09:04:51

我们会看到凯拉邦大人是前所未有地固执。

客厅的门立刻打开了。

凯拉邦大人、阿赫梅、阿马西娅、纳吉布、布吕诺出现在门口。

凯拉邦马上使范·密泰恩脱离了危险。

哎,夫人!阿赫梅说,不能就这样把人掐死……仅仅由于一个误会!见鬼!布吕诺自言自语,来得正是时候!可怜的范·密泰恩先生!阿马西娅说道,她对这位旅伴感到真诚的同情。

这显然不是适合他的女人!纳吉布摇着头说。

这时候范·密泰恩渐渐地清醒过来了。

刚才您很难受吧?凯拉邦问道。

很不好受,但是我挺过来了!范·密泰恩答道。

这时尊贵的萨拉布尔转向凯拉邦大人,直接把他当成了对手:是您怂恿了这个……骗局,凯拉邦声调亲切地答道。

这是个恰当的字眼……骗局!我要报仇!……君士坦丁堡有法官!……美丽的萨拉布尔,凯拉邦大人回答说,您只能控告您自己!为了一个所谓的案子,您要把我们抓起来,不让我们旅行!哎!以安拉的名义起誓!我们只能尽力脱身!我们利用一个所谓的婚约摆脱了困境,所以应该得到解除婚约的结果,当然如此!听到这个回答,萨拉布尔又一次倒在沙发上,像神经病似地发作起来,这是所有的女人、即使是库尔德的女人都懂得的诀窍。

纳吉布和阿马西娅赶紧去照料她。

我走!……我走!……她在发作得最剧烈的时候喊叫着。

一路顺风!布吕诺答道。

然而尼西布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口。

有什么事情?凯拉邦问道。

有一封刚刚从加拉塔商行带来的电报。

给谁的?凯拉邦又问。

给范·密泰恩先生的,主人。

它是今天刚到的。

给我!范·密泰恩说。

他拿过电报,打开后看了一下签名。

是我在鹿特丹的代理人,他说。

接着他念了头几个字:范·密泰恩夫人……五个星期前……去世……范·密泰恩沮丧地把电报捏在手里,何必隐瞒呢?他的眼睛里涌上了泪水。

但听到最后几个字,萨拉布尔忽然像魔鬼一样跳了起来。

五个星期!她欣喜若狂地喊道。

电报上说是五个星期!冒失鬼!阿赫梅小声地说,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把这个日期说出来!所以,得意洋洋的萨拉布尔接着说,在10天以前,当我用和你订婚来给你带来荣誉的时候……让穆罕默德掐死她!凯拉邦大声说,也许比他想有的声音高了一些。

你就是鳏夫了,我的丈夫大人!萨拉布尔以胜利者的口气说道。

绝对是鳏夫,我的妹夫大人!亚纳尔接着说。

因此我们的婚约是有效的!这个论据的逻辑性无懈可击,这次是范·密泰恩倒在了沙发上。

可怜的人,阿赫梅对他的叔叔说道,他只能跳到博斯普鲁斯海峡里去了!好!凯拉邦答道,她会跟着他跳进去,还能把他救起来……为了报仇!尊贵的萨拉布尔抓住了范·密泰恩的手臂,现在他是属于她的了。

站起来!她说。

是,亲爱的萨拉布尔,范·密泰恩低着头答道。

我准备好了!跟我们走!亚纳尔接着说。

是,亲爱的内兄!范·密泰恩答道,他垂头丧气,完全被制服了,我准备好了……跟你们去任何地方!去君士坦丁堡,我们去坐第一条轮船!萨拉布尔回答说。

坐船到?……到库尔德斯坦去!亚内尔答道。

库尔?……你陪我去,布吕诺!……那儿吃得很好!……这对于你会是一种真正的补偿!布吕诺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尊贵的萨拉布尔和亚纳尔大人带走了倒霉的荷兰人,他的朋友们爱莫能助,只有他忠诚的仆人自言自语地跟着他:我早就一再对他说他要倒霉的!范·密泰恩的同伴们,包括凯拉邦本人在内,面对这个意外打击都沮丧得说不出话来。

他这样就结婚了!阿马西娅说道。

是出于对我们的忠诚!阿赫梅回答说。

这次可是当真的了!纳吉布接着说。

他在库尔德斯坦只能有一个办法,凯拉邦无比严肃地说道。

什么办法,叔叔?娶十来个像她这样的女人,让她们互相去争风吃醋!这时候门开了,塞利姆愁容满面,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好像是跑得透不过气来一样。

父亲,你怎么了?阿马西娅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阿赫梅喊道。

嘿,朋友们,阿马西娅和阿赫梅的婚礼不能举行了……您说什么?至少不能在斯居塔里举行!塞利姆接着说。

在斯居塔里?只能在君士坦丁堡举行!在君士坦丁堡?……凯拉邦回答说,他不禁竖起了耳朵,那是为什么?因为斯居塔里的法官完全拒绝登记婚约!他拒绝?……阿赫梅问。

是的!……借口是凯拉邦的住所,因而阿赫梅的住所根本不在斯居塔里,而是在君士坦丁堡!在君士坦丁堡?凯拉邦又说了一遍,眉毛开始皱了起来。

可是,塞利姆说下去,我的女儿要想获得遗赠给她的财产,今天就是规定举行婚礼的最后一天了!因此一刻都不能耽误,我们马上到接受婚约的君士坦丁堡法官那里去!走吧!阿赫梅说着向门口走去。

走吧!跟着他走的阿马西娅接着说。

凯拉邦大人,您是不是不想陪我们去呀?姑娘问道。

凯拉邦大人沉默着一动不动。

您怎么啦,叔叔?阿赫梅又走回来说道。

您不去吗?塞利姆问。

难道要我用武力吗?阿马西娅说着轻轻地拉住了凯拉邦的手臂。

我让人准备了一条小船,只要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就行了!博斯普鲁斯海峡?凯拉邦叫道。

然后他冷冷地说:等一等!塞利姆,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人是不是每人还要缴10个巴拉的税?是的,当然要缴,凯拉邦朋友,塞利姆说道,不过您没有缴税就已经从君士坦丁堡到了斯居塔里,嘲笑了奥斯曼帝国的当局,我想您不会再拒绝……我拒绝!凯拉邦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人家就不会让您过去!那好!……我就不过去!可我们的婚礼……阿赫梅叫道,应该在今天举行的婚礼呢?你们没有我也能结婚!这不可能!您是我的监护人,凯拉邦叔叔,您很清楚您必须在场!好吧,阿赫梅,等我在斯居塔里建造了住所……你再在斯居塔里结婚好了!这个固执的人回答时的声调都很粗暴,因而使和他对话的人都觉得没什么希望了。

凯拉邦朋友,塞利姆又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您一定明白我女儿将失去她的全部财产,如果……凯拉邦摇了摇头表示不行,还做了个更加否定的手势。

叔叔,阿赫梅喊道,请您……如果有人要强迫我缴10个巴拉,凯拉邦回答说,我就永远,永远不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以安拉的名义起誓!我宁可再绕黑海一圈回到君士坦丁堡去!说实话,这个固执的人又犯者毛病了!叔叔,阿赫梅又说道,您这样做不好!……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固执,请允许我对您说,不是一个像您这样的人应该做的!……您会使那些对您最亲密的人遭到不幸的!……这样不好!阿赫梅,当心你说的话!凯拉邦答话的声音低沉沙哑,标志着他的怒火就要爆发了。

不,叔叔,不!……我心里有许多话要说,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说出来!……您是……您是一个坏人!亲爱的阿赫梅,这时阿马西娅说道,你冷静点!不要这样说你的叔叔!……如果这笔你有权利指望的财产拿不到了……你就放弃我们的婚姻吧!要我放弃你!阿赫梅把姑娘紧紧地抱在胸前说道。

决不可能!……不!……决不可能!……来吧!……我们离开这座城市,不再回来,我们还付得起到君士坦丁堡去的10个巴拉!阿赫梅说着不由自主地拉着姑娘向门口走去。

凯拉邦?……塞利姆说,他最后一次试图使他的朋友改变主意。

别管我,塞利姆,别管我!唉!走吧,父亲!阿马西娅说着看了凯拉邦一眼,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泪水。

她就要和阿赫梅向客厅的门口走去,他却站住了。

您是必须出席我们的婚礼的,叔叔,他说,我最后一次问您,您还拒绝陪我们到君士坦丁堡的法官那里去吗?我拒绝的,凯拉邦用脚使劲跺着地板说道,是永远不付这笔税!凯拉邦!塞利姆说。

不付!以安拉的名义起誓!不付!那好,永别了,我的叔叔!阿赫梅说道。

您的固执使我们失去了一笔财产!……您要让您的侄媳妇破产!……好吧!……我遗憾的不是财产!……而是您会耽误我们的幸福!……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然后年轻人带着阿马西娅,后面跟着塞利姆、纳吉布、尼西布,出了客厅和别墅,不久就上了一只小船到君士坦丁堡去了。

凯拉邦大人独自走来走去,烦躁透顶。

不!以安拉的名义起誓!不!以穆罕默德的名义起誓!他自言自语。

我不能付!……为了不付这笔税才绕黑海走了一圈,回来了还让人从我的口袋里掏去10个巴拉!……不……宁可永远不去君士坦丁堡!……我要把加拉塔的房子买掉!……不再做生意!……我要把我的全部财产给阿赫梅,以弥补阿马西娅的损失!……他就会富裕了……我就会穷困了……不!我决不屈服!……我决不屈服!他这么说着,内心的斗争更加激烈了。

屈服!……付钱!……他反来复去地说。

我……凯拉邦!……去见那个不相信我……看到我出发……等着我回来……会向我收这笔讨厌的税,以此来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嘲弄我的警察局长!……绝对不能!……凯拉邦大人显然在与自己的良心搏斗,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这种固执实际上是荒谬的,它的后果将会落在别人而不是他的身上。

对!……他又说道,可是阿赫梅愿意接受吗?……他走的时候很伤心,恨透了我的固执!……我看出来了!……他很高傲!……他现在会拒绝我的一切!……瞧!……我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会由于一个愚蠢的决定而妨碍孩子们的幸福吗?……啊!让穆罕默德掐死整个土耳其政府,掐死新体制下的所有土耳其人吧!凯拉邦大人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用脚踢开椅子和坐垫。

他想砸碎什么不坚固的东西来发泄怒火,两个东方的大瓷花瓶立刻就成了碎片。

接着总是离不开这个念头:阿马西娅……阿赫梅……不!……我不能使他们不幸……这只是一个自尊心的问题!……推迟这个婚礼…也许就结不成了!……可是……屈服!……屈服!……我!……啊!……愿安拉帮帮我吧!凯拉邦大人说完最后一句祈祷,在一股无法用动作和语言来表达的怒火的推动下跑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