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报刊亭再朝南走一个街区,就到了邮政便利所。
我偷偷爱上了店里站在柜台后面的一个女人。
我已经把稿纸装进了马尼拉信封,写上了地址,然后站到了又一条长队的末端。
我现在需要的是邮票!好味道,好味道,好味道!我偷恋着的女人并不知道我爱她。
想知道什么叫面无表情,有如纸牌上的头像?她的眼睛看到我的眼睛时,她就好像在看一只罗马甜瓜!由于她坐着工作,隔着柜台,也由于她穿着工作服,所以我看得到的只是她脖子以上部分。
但此已足矣!她脖子以上部分就像一席感恩节的盛宴!我的意思不是她长得像一盘火鸡,或甜薯,或红莓酱。
我的意思是她使我感到犹如眼前铺开的一桌美餐。
随便吃!随便吃!即使不加装饰,我认为她的脖子、她的脸、她的耳朵和她的头发也仍然可以成为感恩节的盛餐。
然而她每天在耳朵上挂上新的丁当作响的耳环,颈上也有新的项饰。
她的头发有时做得很高,有时下垂,有时拳曲,有时平直。
她无法装点的只有眼睛和嘴唇!某一天我从德拉库拉①伯爵的女儿手中买了邮票,而第二天她又变成了贞女玛利亚②。
今天她是《意大利游记》中的英格丽·褒曼③。
但是我离她还有一长段路,前面排队的还有许多人:已经数不清钱票的糊涂而无用的老人,还有说话莫明其妙却傻乎乎地自以为在讲英语的移民。
就在这家邮政便利所有一次我的钱包被扒窃了。
给谁提供的便利?我充分利用等待的时间。
我从中了解了我永远不可能打交道的愚蠢的老板、不可能从事的愚蠢的职业,了解了我永远不可能亲眼看到的那部分世界,了解了但愿我永远不会得的疾病,了解了各家养的不同种类的狗,等等。
来自电脑信息?不。
我是通过失传的谈话艺术而获得各方面知识的。
最后,世界上惟一能使我从心底里感到快乐的那位女士接过我的信,称了一下,盖上邮戳。
在她面前,我不用假装高兴。
我回到家,感到心情异常愉快。
告诉你:我们都到地球上来逛一回。
别去理会别人的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