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时,出乎意料地发现老头子已经闲下来了,正等着和我谈话。
总统动身去联合国的一个秘密会议致辞,老头子被排除在这次活动之外。
我怀疑他是否已经在政治上失了宠,但我没说出来。
他本人没去过动物园,所以让我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又仔细地追问我半天。
我又说了我对瓦尔加斯和麦基尔文的看法。
我抱怨道:简直是两个童子军比赛他们的集邮收藏。
他们根本意识不到事态的严重性。
老头了顿了顿才回答我:可别太小看了这帮家伙,孩子。
他劝我说,他们比你我更有可能想出办法来。
哼!我愤然说,更有可能让那些鼻涕虫逃脱还差不多。
还记得格雷夫斯吗?当然记得。
但你不明白,科学必须有一种超然态度。
但愿我永远不明白!你不会明白的。
科学是世界运转的动力,没了它,我们就完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还真的放跑了一只鼻涕虫。
啊?他们没告诉你大象的事?什么大象?他们他妈的几乎什么也没跟我说,他俩只对对方感兴趣,把我抛在一边。
你生气的原因不会是这个吧?关于大象嘛,事情是这样的:一只骑有鼻涕虫的猿猴不知怎的跑了出去,有人在象房里发现了它的尸体,被踩死了,而象房里则少了一头大象。
你是说有一头象逃掉了,身上还附着一只鼻涕虫?我眼前出现了一幅可怕的景象——坦克般的庞然大物,加上一个起控制作用的大脑。
不完全是这样。
老头子更正我,他们在马里兰州找到了它,它当时正安安静静地拔卷心菜,没有发现鼻涕虫。
那这只鼻涕虫到哪儿去了?我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
老头子见状,轻声笑了。
别担心,我这儿没有。
不过附近村子里一辆双门车失窃了。
要我说,这只鼻涕虫这会儿已经到了密西西比以西的什么地方。
有人失踪吗?他又耸了耸肩,这是个自由国家,这个问题怎么说得清楚?不过在除了红区以外的任何地方,泰坦星人是无法在人身上藏身的。
这倒是真的,裸背计划看来已经得到百分之百的贯彻执行。
这令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某件我在动物园看到的事,当时没有好好想想,现在却怎么想都想不起那件事是什么。
老头子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还是采取了相当猛烈的措施,这才把裸背令贯彻下去了。
总统收到了潮水般的反对意见,大都是以有伤风化为理由,还有来自全国男子服饰用品商协会的抗议。
啊?照他们的反应,你会以为我们想把他们的女儿卖到里约热内卢去呢。
还来了一个代表团,自称‘共和国母亲’,或者是类似的乱七八糟。
总统的时间就这样浪费了?在这种时候?麦克多诺负责应付他们。
可他把我也拉进了这个烂摊子,真他妈的!老头子一脸痛苦,我们告诉他们,要见总统的话,不仅要光着脊梁,还必须脱光,一丝不挂。
这一招把他们挡住了。
一直困扰我的那件事突然浮出脑海。
哎呀,头儿,你或许真得这么做。
真得怎么做?让大家脱光。
他咬着嘴唇,一脸忧虑。
你什么意思?我们是不是确切无疑地知道,鼻涕虫要控制人体,只能附在后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以前以为我清楚,可现在不那么肯定了。
当我……呃,当我和鼻涕虫在一起时,我们总是这么做的。
我再次更详细地描述了瓦尔加斯把可怜的老萨坦送给一只鼻涕虫的情景,那玩意儿一碰到猴子尾骨下的脊柱未端,猴子就醒了。
也许它们更喜欢向上爬到大脑附近——我肯定它们喜涣耍但也许它们不必这么做;或许它们可以附在人的裤子里,只要能接触脊椎末端,就能控制人体。
嗯……孩子,你记得吗?第一次的时候,为了找到那只鼻涕虫,我让一群人脱得一丝不挂。
我是有意这么做的:我想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觉得你这样做很对。
你瞧,它们或许有这种能力,在人体的任何部位都能附身,比如内裤里。
当然,有些内裤里什么都别想藏住。
我想起了玛丽的紧身内衣,但其他的——比如你那身松松垮垮的大内裤吧,鼻涕虫完全可能藏在里面,屁股看上去只会稍稍有点胖——呃,我是说,比你现在更胖一点。
想让我脱下来?我有更好的法子。
我会给你来一招堪萨斯城鹰爪功。
说的虽是玩笑话,可我是当真的,我朝他裤子隆起的部位抓去,以确信他是清白的。
如若不然,一旦我抓到了鼻涕虫,他就会扭曲成一团失去知觉。
他欣然接受了我的做法,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了我。
他坐下时发起了牢骚,可我们不能到处乱拍女人的屁股,这么做不行。
恐怕只好这么做,我指出,要么就让大家一丝不挂。
我们会做个实验看看。
怎么做?我问。
你知道头脊护甲的事吗?其实根本不值那么多钱,除了让不怕麻烦穿上它的人有种安全感之外毫无用处。
我会让霍勒斯博士挑选一只猴子,给它穿上一副护甲,好让鼻涕虫只能触及它的腿,对——看看会出现什么情况。
也可以用别的法子,只要能限制鼻涕虫的袭击部位就行。
还可以变换不同部位。
我们会弄明白的。
呃,好吧。
不过还是别让博上用猴子吧,头儿。
为什么不?这个,它们太像人了。
该死,小家伙,做事不能缩头缩脑,不打破鸡蛋——哪能做煎蛋卷呢?他还没说完我就接了上去,好吧,好吧,可我真不喜欢这样。
行啊,搞清楚问题就行。
我看得出来,他也不喜欢他的这个主意。
真希望结果证明是你错了。
先生,我真的希望你错了。
让大家脱掉衬衣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他看上去忧心忡忡,说道:真不敢想脱内裤会出现什么。
兴许我们不必这么做。
希望不会这样。
顺便告诉你,我们正在往我们过去的老窝搬。
新费城的据点怎么办?我问。
两个地方都需要。
这场仗也许会持续很长时间。
说到这儿,眼下你打算做什么?现在吗,我已经说了,这是一场持久战。
你干吗不休息一段时间呢?期限不确定——我需要你时会召你回来的。
用不着你说,你向来都是这么干的。
我说,玛丽也要休假吗?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直截了当地问,请你也直截了当地回答,头儿。
玛丽在总统那儿当班。
为什么?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完成得很好。
我了解你,你不会再依靠她来发现鼻涕虫!也不需要她当保镖,一位出色的特工做那样的工作实在是大材小用。
哎,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了,居然可以告诉我怎么用其他的特工了?你倒是说说看。
算了,算了。
我说,我的脾气已经快管不住了,如果玛丽不休假,我也不想休息——至于为什么,不干你的事。
她是个好姑娘。
我说了她不是吗?别管我的事了。
还有,分给我任务干吧。
我说了,你需要休假。
用这种办法,确保玛丽有空时我却忙得很?这是什么机构?基督教女青年会?你已经精疲力竭了,所以必须休假。
哼!睦创态良好的时候是个不错的特工。
可眼下你不行,你已经完全透支了。
不,别打断我,听我说:我只是派你去完成一项简单的任务。
进入一个被攻占的城市查看一番,把在那儿看到的一切情况在规定期限报告给我。
你是怎么做的呢?你神经过敏,不敢进城查看,却在郊区一带无所事事闲逛。
你没有保持警惕,所以三次险些被抓。
到后来掉转回头时,却又神经紧张,烧坏了汽车,没能及时赶回复命。
你的神经和判断力出了问题,休息吧——准确地说是请病假。
我站在那儿,耳根发热。
他并没有为反冲击计划失利而直接责备我,却达到了实际效果。
我觉得这不公平,可我知道他说的有一定道理,我的神经过去如岩石般坚定,可如今,就连点根烟,双手都抖个不停,不管怎样,他还是给了我一个任务。
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我在和他的争论中占了上风。
糟糕透顶的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在向大人物们作报告,回答关于泰坦星人午饭吃什么这种愚蠢的问题,向他们解释如何对付被鼻涕虫附体的人。
介绍我的时候,我被吹嘘成专家,可多半情况下,我的学生好像满有把握,觉得他们比我更了解鼻涕虫。
为什么人们总是死抱着自己的先入之见不放?谁能为我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