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命运转折

2025-03-30 09:05:32

生日快乐!七月中旬的某一天,刚睡醒的波里斯到客厅看到一群乐师,他以为自己在梦中,揉揉眼睛一看,乐师还是没有消失。

同时也看到了拿着箱子的路西安。

好,开始吧!随着路西安的口号那些乐师演奏无比轻快的舞曲。

波里斯在发愣期间乐师已演奏完毕,正嬉闹着,路西安把超大箱子抱给了波里斯的怀抱并说:打开看看!今天是我的生日吗?路西安在半个月之前突然间问过我的生日,这家伙还记得真清楚!事实上波里斯自己对昨天今天也是含混不清。

好象很久没有收到这种带蝴蝶结的礼物了,收到这种礼物好象还是十岁前。

这么可笑的礼物除了路西安有谁还能想的到呢,想着想着自己就扑哧乐了。

箱子看起来很沉重,不过拿起来比想象中轻得多,着实是吓了波里斯一跳,打开结之后又让波里斯吃惊。

箱子内又有个小箱子。

打开!波里斯疑惑地打开了第二个箱子。

里面是比刚才的箱子更小的箱子。

他瞄了一眼路西安,路西安只是嘻嘻笑道:你要有耐性,还早着呢!这只是开始。

真的是很需要耐性。

波里斯打开第七个箱子时,开始疑心这些箱子本身就是礼物。

还剩不多了。

打开第十个箱子,连那些乐师也开始对波里斯呐喊助威。

取出第十七个箱子,那里是一张写着祝贺十七岁生日!的纸条。

波里斯用放弃的心理打开最后一个箱子。

之后是一动不动。

……。

路西安注视着把手伸向箱子的波里斯。

也看到了用两手托住又怀疑似的放回去的他的表情。

波里斯用指尖夹住轻轻地揉搓就变成了粉末…,这是奇瓦契司的草--NEEDLEGRASS。

铺满在故乡草地上的杂草。

本来是毫无用处的草……在梦中看到无数次昏暗的家乡野地里的杂草。

虽然不想念家乡,但家乡的NEEDLEGRASS总是历历在目。

在那里与草一起成长,脸庞还有衣角全是NEEDLEGRASS的芳香。

波里斯拿起一把闻起来,虽然模糊,但还是秋天常闻到的那股味道。

我特意到奇瓦契司拿的。

怎么样?你的家乡也有这种草?听说在奇瓦契司是最普普通通的杂草啊。

不一会儿波里斯抬起头微笑:当然,这可真是绝妙的礼物。

波里斯跟路西安生活已近四个月了。

炎热的七月末他们带着下人和几个猎人到附近河边野营。

为了劝慰被虫子咬直叫喊的路西安,波里斯把师傅教的用叉子插鱼的方法教给了路西安。

从来没有试过的路西安腾一下站起来蹦蹦跳跳的觉得神奇地不得了。

波里斯也是好久没野营了,卷起裤腿头发像一样竖着扎起来,与路西安拿着叉子愉快地过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抓回六、七条鱼时,下人已经搭好小屋生起了一堆火,所以很快就可以吃晚餐了。

路西安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但不大挑食。

跟奈武普利温牧师学的鱼汤手艺他也吃得津津有味的。

你怎么什么都会呀,我可就差远了。

一点长处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波里斯回应说:对什么都好奇不就是你的优点嘛。

到了八月份,海边吹来的风也有一丝凉意。

期间也有路西安开的布鲁别尔派对,不过兰吉艾没来。

波里斯虽然很想向依艳打听,但还是忍住了,依艳也没停留多长时间。

卡尔兹家有很大的书柜,天气一凉快波里斯就过去借书。

有一天晚,练完剑术的路西安对波里斯无比真诚地说:我想去学习。

学习?是呀,我都十七岁了,好象还没学到什么东西,总是只对有趣的事感兴趣。

从路西安嘴中听到这话还真是有点意外,波里斯稍微一顿首问:什么学校?嗯,魔法!从这里往西走一点,有安诺玛瑞地区最棒的魔法学校。

除了魔法还教剑术、历史学、古文学等。

但好象入学考试较难。

我这一秋冬努力学习年末一定要考上……,波里斯。

怎么了?路西安眨巴眨巴着两眼突然抱住波里斯:咱们一起去吧!嗯?也是,路西安的性格要不说这句话才奇怪呢,但波里斯不好回答。

对考试没自信是一方面,学校是适合同辈儿孩子聚集的地方。

虽说路西安情况有点特殊,但波里斯还是没有信心跟孩子们相处。

他们会无法理解此时的波里斯,自己也无法接受那些孩子们的平凡。

这时路西安开口说:波里斯,嗯…我呀,我看到你就觉得以前的我真是太任性了,虽说现在也喜欢玩,但我想找出一件我能做好的事不是更好吗,我第一次这么想,你从小开始就经历了很多,我虽然跟你是同龄人,但不像你这么懂事,到现在为止我以前对很多事情感兴趣,但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这次,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但没有你我担心又会放弃,所以一起去吧。

你的学费我会跟爸爸说的,一定要去呀!……波里斯没有很快就答复。

如果路西安自己去学校,自己就没有必要留在卡尔兹家,要重新适应新的环境。

回到克瓦雷跟傅宁叔叔一起生活也不错,还是跟波里斯去学校呢?看着波里斯犹豫着没应声,路西安说道: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对你来说考试应该是很容易的,那里有九个科目,其中只要确定两个科目就可以了,还有剑术呢,这样的话只剩下一科了,所以你慢慢想!第二天下起了雨。

坐在露台的波里斯愣愣地看着白白的墙壁。

路西安为了学习和家庭教师一起出去了,自己度过漫漫上午的波里斯听到外边的雨声才走到露台。

晚夏的雨真是多呀,这个露台在住宅的西角适合看夕阳。

虽说像今天的这种日子很难看到夕阳,但那绿绿的田间总是看的很清晰。

他经常到这里来看地平线。

在雨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森林。

那里他一次也没涉足过。

事实上他很少外出。

在卡尔兹家族,没去过的房屋不计其数。

况且住宅里的庭园跟森林相差无几,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所有也用不着去看森林。

雨时而大时而小。

小的时候,才看清楚像树木一样的东西原来离得很近。

可以分清楚屋檐下水滴声和雨声时才看清楚那是坐在马上的一个人。

他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这里。

好不容易要看清楚是谁时,雨又开始下大了,原本模糊的脸变得更加模糊了。

好象是在哪里见过的一张熟悉的脸。

波里斯,看这个好不好看?路西安让波里斯看的不是书的质量好坏,而是它的封面。

可能是第一次自己买书有点新奇吧。

波里斯翻了几下就问:你真能看进去吗?看肯定是要看的,要想得高分就要死记硬背。

九个科目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魔法、战史学、知识学科等,魔法是不管什么种类,只要被他们认定就可以了;战史,不管什么武器只要做好一样就可以;知识学科里有古文学,数学、音律、历史学、论理学、应变术。

况且,最后考试虽没通过,学校校长也有可能叫你对话,如果得到‘RUNE’,就可以无条件入学。

当然…这种机会是很渺小的。

那你要选哪一科?现在只剩下半年了,要读全部肯定是不可能的,先读哪科呢?反正他们的要求是要么对两门课程精炼,要么熟练三门课程。

剑术正在跟你学还要继续,魔法根本就不通,数学怎么样?爸爸计算时我经常看的。

旁边的家庭教师噗嗤笑了:少爷,数学也并不是容易的,不是光会计算就可以,你如果真有决心,还是选历史吧,这只需背诵就可以。

绝对不能选的是古文学和应变术。

古语并不是一两天就能学明白的,应变术又不适合少爷的脾性。

路西安还是在那里犹豫不决,波里斯只是在一旁笑。

然后在想,如果是自己会选择什么课程。

剑术肯定是没问题,其次音律应是首选,但目前也不是唱歌的时机。

那么历史和数学应该是不错的选择,那么……波里斯我想起来了。

路西安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信已被雨淋得全是斑点,没有署名。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在家附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上次在击剑比赛优胜时,跟你说话的漂亮姐姐,就是她…波里斯听到此突然抓住路西安两胳膊,用平常很难听到的语气急促地说:在哪里?长得什么样?年龄呢?大概二十来岁吧,特别漂亮,持一把剑,头发特短,金发丝有几根白头发……波里斯?……波里斯放开了手,路西安第一次看到如此激动的他。

他的脸色苍白。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眼睛失去了焦点。

很迷惘失措的样子。

退了几步的波里斯撕开了信。

信上写着如果可以,请到西面露台外,晚十点。

熟悉的笔迹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摇了摇头,没有那样的必要,既然来了,肯定是有要事。

路西安,我出去一趟。

要见面吗?波里斯看到路西安眼角的不安静静地回答:我会很快回来的。

西面露台有可以照到墙外的三个大镜子。

波里斯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

离墙不远处有匹马。

因为一整天都在下雨,地面都是黏糊状态。

潮湿的空气让人直打冷颤,真是一个冷清的夜晚。

黑色轮廓稍微动了一下。

好久不见了。

……听到声音的刹那,波里斯的感情再也无法抑制,但他只能咽下想要说的话。

看到波里斯不说话,那个女人渐渐靠向他。

他们的哈气在夜晚中漫漫散去。

虽说看不见脸只能看见闪闪发光的轮廓,但那金色…已在两个人的心中妥善保管,自己的人生有如此事情不知是福是祸。

你长大了。

波里斯察觉出她的声音在颤抖。

这一瞬间他觉得胸好闷,不用语言就好象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

也不知妥不妥当,总之就想说一句话。

我好想你,伊索蕾。

好象已有百年没有见面。

夜晚中,她用他最爱听的又凉又坚定的大理石般的声音回了一句:我也是!唰…雨又开始下了。

瞬时间他们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

雨好象失去了理性一样。

雨声麻痹了他的耳朵,他全身冒着热气。

呼吸也变成不规则了。

波里斯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

刹那一股热浪传到全身。

伊索蕾没有言语,可恶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想去谁都没有的地方逃亡的感觉像熏香一样穿过夜空。

伊索蕾的用另一手抓住了波里斯的手腕抽走了原先的那一支手。

抽走的那一瞬间周围好象全是噪音,当自私的愿望快要推倒理性时,背后传来了声音:这个…下雨了,进去聊吧,我不会防碍你们的。

是没有下人的陪同亲自拿雨伞的路西安,他不像平常那样,而是用很小心的声音说话。

壁炉中的火已经开始燃起了,热茶也已准备妥当。

这是路西安通常接待客人时用的客房,平时几乎不用。

里面很干净。

只是好久没有人气了有点冷清。

指引两个人的路西安以惊人的主人模样跟伊索蕾说住宿没问题不用担心等。

但是伊索蕾微笑着郑重地拒绝了,波里斯知道她没有心思在这住。

等路西安出去后,房间里只有壁炉里火苗的声音。

过一会儿波里斯问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奈武普利温牧师曾说过,你不是富于冒险喜欢刺激的人。

要是回大陆,肯定还会在原先的几个地方落脚,你不也常说你在克瓦雷差点成铁匠助手的故事。

那时选择的话以后的人生会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世界。

奈武普利温是如何知道的,真是神奇。

奈武普利温太了解波里斯了。

这时伊索蕾突然开口说话了:师傅现在身体很差。

伊索蕾默默望着惊讶的波里斯,波里斯好不容易才遏止了自己的感情,问道:是在说奈武普利温师傅吗?是的。

为什么?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搞得?是决斗还是意外?是很长时间的疾病,恶化了。

一听是疾病,想继续问下去的他低着头又重新抬了起来嘟囔着,所有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啊,想起来了是什么病。

很严重吗?可能今年末是最后一年了。

垂着头的波里斯疯了般踢开桌子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已经堆满了眼泪。

控制不住的他面向虚空大吼叫起来。

为什么…要跟我说谎!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伊索蕾知道他的意思,知道奈武普利温对离开岛的波里斯说谎的用意。

是为防止波里斯不离开。

还有甚至为了自己…早知道这样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的…他已经哽咽着不能正常说话。

伊索蕾只是看着壁炉一角不言语。

暂时闭着眼睛的他吐出长长一口气说道:当初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可以恨我,他把救自己生命的最后东西用在了我身上,那是只可救一个人的东西,他骗我说自己已经治好了,我知道‘红心’的存在也是不久前,是从戴斯弗伊娜口中听到的,可以说他完全是为了我和父亲。

波里斯没有应声。

知道了‘红心’对疾病的作用,我最怀疑的是当初为什么不能治愈奈武普利温牧师的伤。

反正那次战斗生存者只有牧师自己。

我比谁都清楚父亲存活的几率很小。

我第一次想是不是因为父亲的顽固?波里斯已经知道,伊利欧斯牧师是故意的。

但没有想给伊索蕾讲。

很久以前,我就看到父亲的剑上刻着几个字的秘密,并要求给我也做一个。

父亲说不会做,说连剑的出处都不详。

这个剑虽说是我接手,但也是最近才开始想剑的制造者。

那也是在看到你有同样剑之后的事。

伊索蕾的声音渐渐沉下去了,就像承受太多忧虑已经不能再经受打击了。

跟奈武普利温牧师说你是借的吧。

同样的剑我在其他人手里也见过,准确地说是死人的手,应该说是遗物,是教父亲的爱诺皮温老人的。

在父亲选择死亡之路的凌晨,我见到了牧师。

夜已深了,和隐藏着的所有的秘密一样。

他老人家答应守着父亲,以此来还债……,订婚之后他和我说话是头一次,之后的几年也是很少。

我从没想过父亲会死,奈武普利温牧师会活下来,一次也没有,这种情况下他还坚持跟我说肯定是因为怨恨太深了,对活着的人的恨,对死者无法再生的遗憾。

波里斯把头转过去了,虽往天花板看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但时间,有时以其他的事情来冲淡这些,现在我变成了债务者。

对他欠一个人的生命,还有你。

……伊索蕾极其后悔地长叹一声,粉红色眼睛在动摇着。

实在找不到办法我才离开了小岛。

为了找出可以治愈奈武普利温牧师的‘红心’,但他说没有必要,说是徒劳的,还笑着说要我看看你就回来,我执意要去,牧师还让我发誓,要是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她的声音完全哆嗦了,肯定是硬撑到此刻的,顿时眼泪像洪水一般不可收拾。

让我延续后代,继承父亲的位置,那苍白的脸……你肯定无法想象。

伊索蕾的眼泪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她用两只手捂住了脸,但眼泪从指缝间不停地留了出来。

伊利欧斯牧师死后波里斯还曾断定她再也不会哭了呢。

我不想看到伊索蕾的眼泪,真的,比什么都不想看到的!我……让我也回去吧。

看到伊索蕾没应声波里斯再次强调:回去,让我陪伴他最后的时光,其他也无所谓了。

就算掉到悬崖峭壁也无所谓,杀了我我也认了。

求你带我一起去吧。

我实在无法这样等下去。

垂着头的伊索蕾用沙哑地声音问道:奈武普利温牧师能同意吗?他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过得幸福,他自己死也无所谓?你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看的太轻了,再也不要提死。

是吗?难道我不能以巡礼者回去吗?听到此伊索蕾抬起头来轻声说:跟莉莉欧佩结婚或许还可以吧。

波里斯冷冷地看着伊索蕾说:现在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不是玩笑,自从你走之后他就总念叨,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你现在是摄政阁下的一个头疼问题。

你要是与他结成连理,他就可以饶了你呢。

……多么可笑的局面啊,就像为调戏三个人,制造的残酷循环扣,实在弄不清楚断掉哪一环合适。

哪一环也不能断开的自己跟无法饶恕的罪人一样厌恶可憎。

这都是因为这局面像箱子一样,太坚固根本就看不到逃出去的缝隙。

沉默之间茶已经凉了。

远处传来了十二点的钟声。

突然间思绪也变得清晰。

伊索蕾来这里的原因、没有任何选择的自身、还有最后要做的事情。

那么,只剩一件?肯定还有。

是不是我不应该来这里?但我又无法不跟你说。

虽说他不想告诉你,但那等于父亲的事不告诉儿子一样。

经历了父亲的事才能说出这种话,对她来说死亡轻易说不出口,波里斯也如此。

一点感觉也没有。

或者说,在这种状况下有其他的理由也说不准。

听到伊索蕾的话语很让波里斯吃惊。

但她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那么,我要走了。

波里斯在犹豫是否把自己下的决定告诉伊索蕾,但转念一想说完她也面临危险所以放弃了。

那是自己要解决的事情。

两人一起走到外面。

已很晚,路西安可能已睡着了,他们在住宅入口处道别。

他压制了积压很久的对伊索蕾的思念和话语,此刻不能说,看着远去的背影,波里斯胸口一角在抽动,但他已下决心做那件事情,所以就一定可以再会的。

那时就可以全盘说出。

《符文之子-7 选择黎明》作者:[韩] 全民熙(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第三部 大自然用白色封住了他对春天的承诺 第十三章 酒杯八月初的某一天,风刮得很大,波里斯终于结束了四个月的逗留。

这是伊索蕾来找他两天后的事情。

路西安什么也没说,没有硬挽留他,连为什么也没有问。

波里斯去找路西安的爸爸卡兹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去解决过去的重大事情时,路西安也在场。

看了一眼路西安的杜门礼·卡尔兹,也没说什么,就让他去了。

离开的那天清晨,看到路西安在住宅入口很有古韵的柱子前站着等他。

跟来的时候一样,他还是简单的旅行者装束,带着两把剑,披着黑色披肩。

他向路西安走去。

披肩随风飘着。

卡兹住宅的庭院里有很多树,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轻风扫开飞扬的叶子,抚摸着绿草,终于也将路西安的白色夹克吹得鼓鼓囊囊的。

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路西安靠着柱子,用脚磨蹭着地,见到波里斯靠近就开口了。

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家伙,看着你我就产生一定要教你有趣的事情的使命感,怎么会有一直这样无聊地活过来的人?站在路西安面前的波里斯哭笑不得,嘟囔道:那也是使命感吗?路西安摇着头,突然大声说: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好朋友,是因为我是个很不耐烦的人。

对什么事情都会很不耐烦,所以朋友什么的,很快就会失去。

但是你和我太不一样了,你生活在我未知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对于我来说,绝对无法感觉到,也无法体验到,你就来自那么遥远而陌生的世界。

看着你,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奇怪。

在我固执己见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来让我折服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你是,嗯……路西安转动着漂亮的眼珠,说道:你就像深渊一样,令人永远无法看透。

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有厌烦的机会了吧?波里斯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好像有点为难,但是很温暖的笑容。

在他的嘴里,像汩汩的泉水那样,流淌出了平时不会轻易说出的话。

我也是因为你跟我太不同了,所以喜欢你。

正因为这样,我们不是才相处得融洽快乐么?路西安抿着嘴努力作出了一个笑容,他两颊鼓了起来,露出了孩子般天真无邪的表情。

是啊。

风再起。

波里斯一直扎起来的头发因为要旅行而披散着,长发像波浪一样随风波动。

路西安好像因为短短的金发被风吹着,扎到了眼睛,忙用手揉着。

揉着揉着,突然说道:其实那时想要说不让你走。

波里斯抬头望着天空--是个很适合旅行的天气。

知道你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要做,但是这次,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危险,我有这种预感!明知阻止也无济于事,但是总有一种你不会再回来的预感…………默默地注视着地面的波里斯,走近一步,把手放在似乎在忍着什么的路西安的肩上,用充满肯定的语气说:这次如果能回来的话,我一定陪你去学校,咱们一言为定。

……这次是路西安什么也没说。

波里斯好像再次约定似地点了点头。

但是他心里明白自己在做一个很难履行的承诺。

实际上,他知道这个承诺可能旅行的机会几乎为零。

为了一起去学校一定要活着回来。

那么……我们一言为定?嗯。

尽管明白为了遵守承诺要越过的很多难关,但是这一瞬间波里斯是真心的!波里斯收回了手,只留下短暂的微笑就出去了。

外面站着一匹路西安托人准备好的马,是路西安曾经经常骑的最好的马。

跃上马背的波里斯头也不回地走了。

山和原野从他身边掠过。

在奔跑着的马背上安诺玛瑞渐渐远去了。

越是远离安诺玛瑞,就越接近另外的领土。

靠近,再靠近,向着他要回去的领土的黑暗奔去。

这是一个丝毫不能犹豫的旅行。

稍微犹豫事情就有可能变得无可挽回。

八月下旬之前,波里斯就穿过安诺玛瑞的殖民地提亚,直接越过了奇瓦契司国境。

路西安的父亲给的身份证明帮了个大忙。

越过国境之后波里斯就把前进方向定为东北方向。

再跑了五天,八月结束之前,波里斯终于到达了他所要去的城市。

奇瓦契司的首都--罗恩。

他的最终目的地不是这里。

但这是去往目的地之前非去不可的地方。

现在他决定要回去的地方是性命攸关的最后的胜负场。

那之前他决心先见去一个人,去解决过去的事情。

在罗恩找出那个住宅需要半天时间。

谁?从上往下打量着因长途旅行变得灰头土脸的波里斯,门卫怀疑地反问道。

波里斯举起右手抓起了披散着的头发。

波里斯向后拢起被汗弄湿的头发让门卫看到他的脸。

如果你长了眼睛,就不可能怀疑我是他的侄子吧?波里斯在长大的过程中,通过自己的脸渐渐相信了自己家族的人都长着差不多的面孔。

波里斯和耶夫南很像,他们会越长越像他们的父亲优肯,优肯跟他的亲弟弟勃拉杜·贞奈曼也长得很像。

除了那个像爬虫类一样泛着黄色的眼睛。

嗯……好像是,但是你见不到主人。

他两天前就出去了,而且可能暂时不会回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

太太,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太太!听见几个女仆哀求的声音,一会儿又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杂音,波里斯感到有点不对劲,马上问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叔叔出了什么事?从没想到会有重新叫勃拉杜为叔叔的这么一天,但当时他的确是这么问的。

门卫犹豫了一会儿,再看了一眼波里斯的脸之后,让他进屋了。

进到宽敞的客厅里,波里斯被意外的情景吓倒了。

外面看起来还漂亮干净的住宅,里面荒凉极了:曾经装饰过客厅的东西,都零乱地散落在地上。

有着颀长优雅瓶颈的花瓶被打碎了,曾经绚烂的花也已经蔫掉了,地毯皱皱巴巴歪斜着,没有谁伸手管一管。

你是谁?带来什么消息了吗?一个年轻的妇人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客厅角落里,猛地抬起头看着波里斯。

看来,眼前那个女人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了,她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地坐在那里,像疯子一样可怜地颤抖着。

女仆们想把她扶起来,但那个女人几乎是爬着来到波里斯面前。

她拽着披在胳膊上的披巾,把挂满泪痕的脸送到波里斯的眼前。

告诉我!在哪里?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回到她爸爸身边了?是不是?那个孩子安然无恙吗?你说的是谁?波里斯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妇人就是自己的叔母,但没有提起那件事。

就算提起,她也未必明白。

那个妇人继续向披巾里面缩着身子,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把那个孩子带过来!把我的孩子带过来!我的孩子在哭!听到孩子的哭声我快要疯了!……波里斯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妇人的两手。

妇人大吃一惊想把手收回去,但是不能。

波里斯就那样抓着女人的手问道:你说的那个孩子就是叔母和叔叔的孩子吗?叔叔和叔母这句话似乎给了她很大的冲击。

好像在思考什么的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甩开波里斯的手,往后倒去,然后瑟瑟发抖地叫来了女仆。

卢奇卡!波卢娜!快把我带走……我,我……波里斯向女仆那边走去。

女仆们听见波里斯刚才说过的话之后,知道了他是谁,慌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说道:那个……那个……太太有点不舒服。

孩子怎么样了?孩子不见了。

两天前……孩子在生日那天消失的……主人寻找孩子去了,据说是管家带走的。

管家?是,涂尔克管家。

那一瞬间,波里斯像是挨了一棍,反问道:涂尔克管家?那个名字已经忘记很久了。

涂尔克管家,贞奈曼家族的……他不是父亲优肯的心腹吗!一直以为和父亲一起死了的涂尔克管家怎么可能在这儿出现过?涂尔克管家这个人,原先就是这里的人吗?只知道是主人很久以前就带过来的人。

波里斯猛地回过头望着四周。

需要一个能清楚地解释这些事情的人。

这时候,从住宅里出来一个年近七十的仆人,看到陌生人就突然停住了。

一个女仆马上跑过去小声说道:仆人长,那是主人的侄子。

仆人长的脸色马上变得苍白。

他怔怔地看了半晌波里斯的脸,然后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那么说——是去世的优肯他老人家的儿子?波里斯为了跟仆人长说话,穿过客厅的时候,这家的女主人,那个年轻的妇人像是行旅患者一样,在地上拖着身子往旁边躲闪着。

那个女人虽然很害怕,但是好像感到有重要的话要听,所以没有离开。

走近的波里斯说道:是的,优肯·贞奈曼是我的父亲。

您怎么会知道我?仆人的眼睛顿时变大了:噢,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是一直活着吗?……真是庆幸的事情……叶妮琪卡小姐去世之前我是呆在贞奈曼住宅里的。

……那时候是个士兵。

但是两兄弟恩断义绝之后,就跟着勃拉杜主人过来了。

总统阁下下令把罗恩的士兵全都收起来的时候,我太老了,所以成了仆人。

您不记得了吗?我那时候还常常给你骑颈马呢。

波里斯已经忘记了这个年老的仆人长。

但是,突然,想到叶妮琪卡姑姑死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出生,那么,这个仆人长现在是把我当成……我不是耶夫南·贞奈曼。

啊?那么……耶夫南哥哥很久以前就死了,我是他的弟弟。

啊……老人因为太老了,好像连孩子的年龄、外貌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时候,贞奈曼住宅里只有一个叫耶夫南的孩子,所以一直念念不忘那个孩子而已。

但是,过了一会儿,望着波里斯的老人的眼睛湿润了。

那么善良的少爷居然去世……波里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为哥哥的死而悲伤,觉得心里有不知名状的东西涌上来。

波里斯好不容易抑制自己的感情,他向老人问道:小孩儿是怎么回事?还记得涂尔克管家吧?他一直在这里的吗?是的。

看到他来到这里,就知道优肯主人已经不在世了……但是真没想到。

您也知道他不是优肯主人的第一心腹吗?我觉得他不是那么容易背叛的人,绝不肯相信他改变了心意。

但是几年以来涂尔克对勃拉杜主人忠心耿耿,现在才明白那原来只不过是为了给勃拉杜主人致命报复的漫长的准备。

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那么……波里斯的脑海里也出现了以前的情景。

他还记得,小时候见过的涂尔克是多么阴险可怕的人物。

那个人……是他掳走了小叶妮小姐。

那天是叶妮小姐的生日。

来看叶妮小姐的人太多了,所以暂时不见叶妮小姐也没在意,大家都以为她是跟别的客人一起玩耍。

但是宴会结束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见两小时了。

太太、主人、奶妈、女仆们……家里顿时乱成一团,最后在涂尔克管家的房里发现了一封信。

看完信。

勃拉杜主人像疯了似的,不停地说要把叶妮小姐找回来,然后就出去了。

孩子的名字叫叶妮吗?因为波里斯不太清楚勃拉杜叔叔和叶妮琪卡姑姑的事情,所以感到很意外。

姑姑那么悲惨地死去,居然还给自己的女儿起这样的名字?可以看看那封信吗?主人拿走了,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小孩儿的生命,将会用来偿还逝者的血债’。

主人没有说要到哪里去,但是好像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还有那一瞬间,波里斯也感觉到了。

涂尔克带着小孩儿去了哪里,还有勃拉杜怎么会知道是那里……只有纠缠在这个命运上的人才能知道的最后的地方……只有那里。

不会有比那里更适合替父亲报仇的地方了。

还有……那里正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一直在旁边嘀咕的叔母,开始大声喊起来。

一开始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是随着声音变大,可以清楚地听到她说的那些毛骨悚然的话。

这是在偿还以前的血债!我早知道这种日子总有一天会来临的……神的磨虽然转得很慢,但绝不会放过一颗麦粒。

你以为这种惩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但是死人是不会瞑目的!是你的罪恶夺走了叶妮,是你的罪恶!看着以不知是哭是笑的奇怪的声音吵闹的叔母,波里斯的脸变得僵硬了。

他向仆人长转过头去,终于开口了。

聚积了几年的对勃拉杜的怨恨,那种怨恨有谁会比他更深呢?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想向叔叔问清楚,过去不得不那样做的理由。

因为叔叔的固执,父亲和耶夫南哥哥失去了生命,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几年之间越过数十回死的门槛才艰难地活过来。

贞奈曼家族的士兵也四处离散或者失去生命了。

要做造成这种后果的事情的时候,分明会有不得不那样做的理由吧,只有听了这个理由之后,我才能决定自己该怎么办。

但是现在问不了了。

以后如果叔叔回来了就这样转告他吧。

怎样转告?波里斯退后一步,低声地说:你的罪恶,不是被凡人的手,而是将被命运之手收起。

当有毒的酒杯轮到你这里的时候,你无法躲避,也无法被饶恕,就这样说吧。

波里斯转过身去。

年老的仆人长和女仆们,还有已经失去一半理智的年轻的夫人都怔怔地望着,直到少年的黑色披肩飘然消失在门外。

是琼格纳的传言。

柳斯诺,被称作坎恩选侯大人的一翼的他没去见总统也有好几年了。

接到找出拿着灰特拉的少年的命令,已经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

这是他接到这种任务以来第一次连续失败。

有好几次差点接近了他。

但是他比谁都清楚,把灰特拉完全掌握在手中之前,差一点这个词是个多么没意义的词。

最近他发现自己身上也存在叫做焦虑感的东西。

等了那么久,反复了好几次从头开始的调查,终于找出一点头绪来到了这里。

但是真的好像是回到了最初起点的感觉。

他们找来的地方就是奇瓦契司,克瓦雷城。

与四翼尤利西·普列但也是久违地在一起了。

因几次丢了波里斯的踪迹而自尊心很受打击的两个人,分开了一段时间,分别进行调查。

几乎把大陆的情报网全部动员起来,努力调查的结果在这里重逢了。

一想到波里斯投入到灭亡的地方之后,又去往克瓦列的方式,他们算是做出了几乎是不可能的调查。

两个人查到克瓦列的人们明确地记得波里斯这个名字和人。

然后,终于找到了波里斯逗留过的铁匠铺。

伪装成波里斯的朋友,终于得到波里斯被大商人杜门礼·卡尔兹雇用而向安诺玛瑞出发的情报。

好不容易得知到处寻找的目标终于留下了踪迹,没想到从坎恩选侯大人的魔法师琼格纳那里传来这种哭笑不得的消息。

听到柳斯诺的解释之后,尤利西马上发出了惨叫。

他出现在罗恩?气死人了!是的,据说出现在勃拉杜·贞奈曼的住宅之后消失了。

尽管不知道老仆人和女仆们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噢,我开始对那个家伙产生敬意了!这次是罗恩?真是到处乱窜的家伙!柳斯诺面无表情地看着尤利西的反应,说道:不晓得你知不知道……勃拉杜·贞奈曼的女儿被偷了。

什么?那女儿才几岁啊,就被人家偷?到底是谁啊?不是那个意思啦--据说是勃拉杜的心腹中有一个人背叛了他,带着小孩子消失了。

那个心腹是勃拉杜以前消灭的亲兄弟--也就是我们追逐的那个少年的父亲身边的家伙。

那个家伙为了报仇,好像刻意委屈自己,等待了好长时间。

那是因为雇用了背叛自己主人的人。

背叛别人的家伙。

再怎么有能力也是个祸根。

提出典型的奇瓦契司人的意见的尤利西接着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是去罗恩吗?我也在想。

如果少年出现在勃拉杜的住宅是事实的话,我觉得很可能是为了复仇,因为叔叔杀了父亲。

如果不是为了复仇,就没理由现在去找他吧。

就算是吧,但是没有真正出现又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那个少年的相貌也肯定变了很多。

在连故乡都不是的地方,真的会有能正确认出那个少年的人吗?老仆人和女仆们认错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有可能……既然是这样,就不能马上去那里。

但是还有一件不能掉以轻心的事情,就是勃拉杜的女儿。

勃拉杜真的是因为丢了女儿才离开住宅的吗?什么话?如果不是因为女儿……你是说勃拉杜这个家伙是为了躲避那个少年逃走的吗?那也有可能。

据说这个少年在我们找不到的期间,已经成长为相当水准的剑客了。

你不觉得勃拉杜有可能以女儿消失为借口,故意躲起来吗?真是怪复杂的。

那……该怎么办呢?分开行动吧。

那是理所当然又有效的回答。

尤利西点头说道:那怎么办呢?一人去安诺玛瑞,一人去罗恩吗?不。

没必要去罗恩。

如果少年是为了复仇去追踪消失掉的勃拉杜,如果勃拉杜真的是为了寻找带走女儿的家伙出去的话,如果把女儿带走的人真的是少年父亲的心腹的话,我们应该去的地方不是罗恩。

那么是哪里?隆古罗多,他们的故乡。

过了一会儿,尤利西也点头道。

也不远啊。

对于在奇瓦契司的无数血雨腥风中成长起来的两个暗杀者,做出那种想象并不难。

为了向杀害主人的人报仇,委曲求全地低头忍受了几年的忠实仆人,终于掳走仇人的女儿之后,到主人的住宅杀死仇人的女儿,这不就是最完美的剧本吗?两个人相视点头之后,决定开始行动。

《符文之子-7 选择黎明》作者:[韩] 全民熙(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