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无非就那么点流程,笔录全都做好了,受害者也被送到了医院里面。
听着c警官打着电话时不时透露出来的线索,黎歌大概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一切还是要从女人买化妆品开始。
因着女人花钱太没顾忌,男人不给钱就找别人借,借完之后就跑的事,男人对她的意见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但起初,男人只是想着好好劝劝,再不行再找其他的办法。
事情的导火线,在他照例还清钱,去接女人回来时,意外发现她在外面还有其他的男人。
他怒火中烧,和女人吵了几次,女人说要离婚,他却拒绝了。
他发现不管两人的感情再怎么样,他还是放不下女人,并且还在女人的面前发誓,以后可以给女人更好的生活,只要她不离开他,女人方才同意下来。
但在半年前,他发现自己得了癌症,怕自己死后,她再没有人可以依靠,便自己去填了份保险,受益人是她。
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传到了女人在外面的男人耳朵里,告诉了她,两人合计着,要将这笔钱尽快地吞掉。
在计划的时候,被男人听见。
于是,他发了疯,将女人囚禁在这一方小世界里面,让她无法呼叫,让她这辈子只能和自己住在一起。
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他网购了不少的化妆品,假扮成她的样子,学了伪音,穿起长裙,光线不清晰的情况下,很容易将两人混成同一个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生活了半年有余。
一直到,黎歌和苏长青将她解救出来。
话说起来,你胆子还真挺大的哈,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也敢去,要不是有苏警官在的话,你一个女孩子家,太危险了。
阿狗想起出电梯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我记得你也才刚出院没多久吧?黎歌点点头:我从小好奇心就大,又喜欢学侦探看人,刚住进去的时候就听说了他的事,又看他样子奇奇怪怪,还藏了把刀,身上有血迹,就和苏警官说了,她好厉害,一下子就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帮她,我就帮忙打个电话而已,不过他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正巧被押往另一间房间,从而经过这间屋子门口的男人,听到吓人还没来得及反驳,便见阿狗点点头,一脸怜惜又觉情有可原:确实,他那个样子……谁顶得住啊。
黎歌点点头,声音细弱浅绵,一看就是个乖巧的娇弱女人,听到门口有声音抬起头,不小心和他对视时,甚至还吓得轻嘶一下背过身。
男人瞬间呆滞脸垮。
这,这tm……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阿狗看到这边,手朝后一挥:带走。
黎歌唇角微动两下,见着阿狗视线转回来,旋即敛好。
黎小姐,你的笔录就做到这里了,我们会派人送您回去。
谢谢。
黎歌应声起身,跟着走出了门。
送女人去了医院,处理了相关事务,苏长青本想叫人替她,她回去处理一下黎歌的事,但刚到医院,她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苏长青看了眼刚刚亮起的手术灯,走到走廊里接通了电话。
窗外,夜色苍茫,星星零星地点缀在如墨漆洒的黑幕中。
手机里的声音,不声不浅地传出来。
时而严肃,时而又放缓,软硬兼施,也不过换来苏长青冷淡的一声:挂了。
苏长青此刻面对着窗户,视线却没有在玻璃上,反倒是看着虚无的空气,半晌,慢慢开口。
还有三天。
——因着男人的事情,在黎歌刚刚来到新家的第一天,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刚回到房间,就有不少的人借着各种的名义过来敲门打听消息。
黎歌随意地打发了几句,简单洗漱后睡下。
一夜无梦。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黎歌习惯于在这个时间点醒来,在第一束阳光刚刚刺进灰脉脉的云层时。
她看了眼时间,还早,便下床去洗漱。
出来时,她依然是一身男装的打扮,偏休闲的类型,宽松的T恤衫,修身的长腿裤,用修眉笔加粗了些眉头,将一次性口罩拉到脖子处,干净,简单。
你起得这么早哇!脑海里很快响起了肥啾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看起来真像是睡过一觉似的。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还是去打工吗?你和寂风约好了下午的约,你真的要去吗?听到它的三连问,黎歌一边戴护腕,语气不疾不徐:时间还早,先熟悉一下这里,打工?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工资太低了,寂风?你问的是我黑名单上的那位?她冷嗤的一声,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
刚洗过脸,头发上沾了些许的水渍,被她这么一撩,多添了股漫不经心的肆意散漫感。
就之前烧烤店的工作,工资太低,她都赚了那么多的奖励金,总不会一直藏在那里。
她需要那笔钱,为之后的生活做点准备。
于此,在烧烤店打一辈子的工,都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她走下楼,轻吐了口气。
我得找个更好的工作。
若是之前,按着她的身份学历,要什么工作找不到?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的学历上面,写着肆业,她的身份上,大写的穷光蛋。
以前看都不看的工作,现在拿都拿不到。
肥啾叹口气:真是风水轮流转啊!黎歌面色淡淡:我又没说非要找工作不可。
找工作是最普遍的途径,但她有学历,有能力,只是缺了个身份证明,能力又没有消失——肥啾好奇:你打算怎么做?她散漫地走在路上,视线随意地在四周扫过,薄唇未动,清冷飒然的样子,很快引起刚出来准备晨练的大爷大娘门的注目。
做最符合我的性格,又不会被人发现的工作。
黎歌并没有直说她要做什么,丢了个关子之后,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低声:去清思园。
出租车司机瞄了眼后视镜,好奇:小兄弟这么早去探望墓园?嗯。
说实话,这早上第一单,去墓园着实有些不太吉利。
瞧出了司机的犹豫,她挑了挑眉头:附近有二十四小时开着的花店吗?可以先过去买一束花再去。
司机登时露出了笑容,不再犹豫:有,有的,我现在开过去。
半路上去买了花,到了清思园,司机见着她长得好看,忍不住问:早上也闲着没事干,不如我在外面等你?黎歌看了眼墓园,里面静悄悄的,却是零星也来了几个人,思索几秒:那好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司机笑着挥手,一直到她进了墓园。
你的身体位置我已经找到了。
刚进墓园,肥啾快速定位了她墓碑的位置,在她的脑海里直接显示出一张全面的地图。
甚至连附近的人的位置都给标了出来。
不过你的位置,已经有一个人站着了,你也要过去吗?黎歌微微眯眸,半刻,轻轻一笑:过去看看。
她的尸体早已下葬,只是因着她事情太多,顾不上来看看,不过现在过来看探望自己的墓碑,总叫她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
墓园里没有什么人,她的位置也很好找。
黎歌一路走过去,在隔着三个墓碑的位置停了下来。
她的墓碑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身姿挺拔如松,宽肩窄腰,西装笔挺,正看着墓碑,却一言不发。
更令人觉得显眼的是,他的头发间,挑染了一丝白发。
似非主流中二病的挑染法,叫黎歌再次看到,都显些忍不住绷了笑。
光线缓缓移动到墓碑上,男人站立许久,才动唇,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我已经说完我想说的,你可以对你的想法进行发言了。
黎歌:?肥啾:我仿佛耳聋了,他刚刚说了什么吗?黎歌:……我可以说我不知道吗?我先前叫你托梦,但是你没有回我,我理解,毕竟地府信号不太好。
他补充一句。
神tm地府信号不太好——肥啾咂咂嘴:……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中二病人才?多年之前。
黎歌也是叹口气。
这人叫年晓生,一个看似正经的中二病。
一个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的中二病。
一个……已经二十八的中二病。
两人也算自小一块长大,本作为邻家哥哥角色的年晓生,却意外性格长残,成了一个私底下的中二病。
不过里面因缘揪折,说来复杂,捋直了说,是黎歌一手推动,才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格。
她按住微微抽动的太阳穴,一句还是不要和他见面为好。
还没说出口,年晓生突然转过头来。
肥啾啾的叫了一声:长得很好看的中二病!黎歌:……她微微颔首,冲年晓生做了个示意,唇角缓动,念着自己的素养,才没有揪住肥啾,要它清醒一点,它不过就是个系统而已,什么时候学的颜控这种毛病?年晓生视线在她脸上扫过一秒,紧接着又看她一眼,声音跟着挤出喉咙——第60章 我拿走的东西,就没有还回去的理由你是——你好。
黎歌视线扫到墓碑上,我过来看看黎歌,如果你还有话没说完,我还能等。
请问——我好像没见过你,可以问问你和黎歌之间的关系吗?一见到来人,年晓生端然起正经模样,声音沉缓,视线快速地打量几眼。
莫名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面前这人,长得和黎歌有些相像。
五官上有像的点,身上给人的感觉也像。
方才说话的时候,他还差点以为是黎歌站在自己的身后。
我……是她男朋友。
黎歌虚咳了两声,之前有些事情,错过了她的葬礼,而且也没向你们公开过,不好在那个时候说明。
黎歌走上前,朝他伸出手:我记得——你是年先生吧?年晓生脸色紧跟着难看了:你好。
他握住黎歌伸过来的手。
细长若无骨,不太像是一个男人的手。
他微微眯起眸子,视线在黎歌五官里来来回回地确认。
你要说是她弟弟我还能信……他慢慢道,但你要说是她男朋友?别开玩笑了。
先生不信么?黎歌想收回手,却发现被年晓生紧紧抓着。
当然。
说这话时,他表情骄傲,这丫头虽然不太靠谱,但她不会喜欢别人,这点我很清楚。
她只喜欢自己。
不等黎歌补充,他快速地打断黎歌,因为没人比她漂亮。
黎歌:……肥啾在脑海里疯狂嘲笑:不是吧,这话说出来怎么这么羞耻呢?确实黎歌很快露出笑容,你说的没错,我是她弟弟。
年晓生:那我信。
肥啾笑容瞬间消失,头顶冒出六个点:……不是……它怎么看不懂这年晓生脑回路怎么长得呢?黎歌淡笑着帮它解释清楚:前面,说我若是我弟弟,他就信,所以,我后面补上,他只能信。
这人缺点挺多的,不过这个缺点是黎歌最常钻的。
说出来的话,就不会更改。
年晓生在对话里琢磨出一丝熟悉的味道,但没等他细想,黎歌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年先生穿着西装,应该是要去上班的路上吧?这一问,年晓生方才注意到时间,他想起还有个会议要开,连忙要走,临走前,还找黎歌要了电话,说是之后有些事情要问问她。
黎歌将号码交过去,目送着他离开。
为什么要把号码给他,不怕他发现吗?肥啾在地图上标着年晓生的位置,一边奇怪地问。
接下来需要他的帮忙。
黎歌懒得多说。
反正之后它就知道了。
知道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肥啾也就安静下来。
黎歌走向自己的墓碑,在那边站了一会儿。
墓碑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上面的照片上,她清冷笑着面对镜头,慵懒地勾着唇角,像是下一秒,就会说出什么话来。
黎歌心里产生了一丝陌生的情绪,大概是面对着已经死去的自己,还是无法相信。
这手上的温度都切实,身体的感觉也都还在,只是五官变了,换了具容器,可思维,动作全都由着她来掌控。
但她无法忽略的是,自己确实已经死了。
她死了,所以没办法再使用原来的身份。
就连自己曾经轻而易举拿到的东西,现在却是遥遥在望。
肥啾,你去查查,黎辽现在在哪里,公司现在归谁管着。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肥啾嘭的冒出来,了然地在脑海里点了一下。
数据库里显示,黎辽已经失踪,公司正在经受一场股东会议,似乎是要换董事。
肥啾快速扫过几眼,你打算去阻止吗?不了。
公司不用她出手,黎家那些狼自然会有动作,她想要抓,就直接抓幕后作祟的那个人就好。
黎歌在出事之前,才是刚刚接手公司不到一周,出事的当天,无意间发现有人在密谋搞垮公司,紧接着她便遇到了意外。
而等到她重生回来,查过公司的消息,便见公司表面风平浪静,实际暗波汹涌。
岌岌可危之际,有人将魔爪,伸向了公司。
黎辽,是公司的半壁江山,她的叔叔,可现在,他失踪了。
肥啾的能力,不可能连个人的位置都找不到。
黎辽无法追踪,要么是人已遭遇不测,要么,就是在完全没有任何网络的地方。
念及此,黎歌道:你先盯着,若是有什么动静,再告知我。
她视线还停留在照片上,不过注意力早就不在那上面。
在外人看似只是发呆的样子中,黎歌将所有的事情交点完毕,轻轻吐了口气。
一道人影,从另一侧的墓碑边冒出了部分胳膊。
那人的手上,正拿着一部手机,不断调拉着距离,让画框里的人影更加清晰。
片刻后,黎歌转身往回走。
他连忙快步跟上。
周围万籁俱寂,他脚踩到落叶的声音惊醒了自己,男人快速往黎歌的方向瞥去一眼,动作却突然一顿。
面前的人,不见了。
天光倾泄,暖风吹灌过来。
喂。
他的身后,黎歌出声,你不出来,我只能过来找你了。
男人身形一僵,难以置信地攥紧了手机。
黎歌朝他走过去,分明没看到他的脸,却一下子认出来:容琛。
在容琛惊愕的目光中,黎歌浅淡地牵出笑容来:又见面了,跟踪我好玩吗?容琛:你怎么发现的?黎歌视线打量他,很快的,目光好奇地落到他的手机上。
知道他在附近完全没在任何的技术性难度,脑海里有张定位图,谁在做什么全部了然。
黎歌不回反问:是关于新世界的事情?连续几次跟踪她,从新世界到现实生活都能遇到。
黎歌从不觉得自己会和谁有这么大的缘分,除非是被人盯上了。
而盯上的理由,大概她也很清楚。
你想问我问题,我也有问题要问你,礼尚往来,这个能接受吧?在一开始,黎歌问过肥啾关于原身在第一个世界里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但是肥啾说那已经列入了权限里面,必须要升级才能拿得到,也就是说明,这边,容琛的记忆也会出现问题才对。
再者,那次世界等级为五级,而她刚刚走过的世界,等级为106级。
按着规则,5级的难度,比106级大的多。
原身是新人,五级已经是高端局的范畴,新人不可能进这么厉害的局。
那要么是她通过特殊的办法进入的,要么——就是别人通过特殊的办法,改变了等级。
既然你都猜出来了,我就开门见山了。
容琛松下肩膀,视线却从未放松下来过,关于你进的第一个世界,我明明记得你已经死了,但是你却还活着,当时我以为你是用了道具,后来发现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道具?看来原身拿到过道具,但是在她的空间里并没有。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和我问你,在那个世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答案是一样的吧?容琛愣了一下,点头:是的。
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隐约记得的,只有后来见到黎歌杀了那个男人的时候。
两人都失去了关于那个世界大部分的记忆,容琛不知道已经列入了权限,因此他只能来找黎歌。
可你为什么要跟踪我?跟踪又得不到任何的答案,在月下的人皮世界里面,分明有很多机会可以用,但是他也一直都没有问过。
说明,这件事在他的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跟踪黎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容琛没能控制自己飘向黎歌的眼神。
紧接着,他后退一步,靠在墓碑上,从兜里拿出包烟,熟练地点燃,俊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
半刻,他出声:我没看懂。
容琛说:你死过一回后,突然变了一个人。
黎歌敏感地抓到关键词:我不记得曾经认识过你,你对我很熟?准确来说,对原身熟。
但原身的记忆里面,找不到关于他的存在。
我和你确实不认识。
容琛咬着烟,吐了个烟圈,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知道你的一切,你拿走了我的东西,既然你现在发现了,那就还给我吧?黎歌没有出声。
他知道原身的一切,说明已经观察了原身一阵子,若是普通的东西,没有必要这么复杂,这东西很重要,但是他不说清楚,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等等。
黎歌脑海瞬间闪过什么,她眉头压低,又缓缓舒展开,有点明白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了,把东西还我,我就不再来干涉你。
容琛将烟取下,在墓碑上按灭,灰瞬间被风吹散。
抱歉。
黎歌果断回答,我还不了,而且我拿走的东西,就没有还回去的理由。
她话音刚落,手机震响起来。
黎歌拿起手机,发现那是一通陌生的电话,她划过绿键。
喂——蓦然间,面前骤然闪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