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的座位,正正好坐满了人,只剩下容琛的旁边还有一个座位,而空位置的旁边,便是那个女孩子的位置。
黎歌走过去,正坐下,余光看到那个女孩子扒拉了两下碗里的东西,脸上立马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什么东西啊?比起我家里的那些几万块的牛排还不值,这怎么是人吃的东西?那个下人,你们家里就没有其他什么人能吃的东西了?下人走过去,微笑:若是您不想吃的话,也可以不吃,若是可以的话,接下来的七天,我将不再为您服务,也不会给你送饭。
女孩子一下白了脸,就算她再怎么不清楚,但她基础的看人脸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下人虽然是微笑着对她说话,但这语气可并没有作假。
她心里一惊,但还顾及着脸上的面子,强硬声: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你们这里管事的人呢?小姐,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她没听懂:你说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没有人?而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见女孩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其他人急忙道:你可别说话了,你说这么多,越说越错!待会儿要是惹了事情,可别带上我们!对,我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作死的,大小姐,哪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可不要带上我们!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想死?脸上带痣的男人眼底滑过一道暗芒,微微一笑:你们也不要这么说嘛!她也是新来的,你们不要这么欺负她,她不会就和她解释一下就行了。
其他人气道:那你解释。
他道:你们,还有大小姐,你也不要忘记了,广播上说的是什么?闻言,其他人忽然就不说话了。
大小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隐约知道是在帮她说话,立马给他送过去一个感谢的目光。
黎歌下意识地往管家那边看去一眼。
管家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仿佛别人说的话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说的那些话,也让人心里很是在意。
黎歌看着看着,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
要是那个人——她连忙摇摇头,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扫出去。
黎歌手边的那个大小姐见是有人捧着自己了,立马便抬出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来,偏偏大家对她也都是如那个脸上长了痣的那个男人般的态度,更让她觉得自己非常的受人欢迎。
这么想着,大小姐轻蔑地看了那个下人一眼,大抵有一种,这么多人都站在我这边,我看你还怎么嚣张的意思。
只是——因为那个人的提醒,大小姐还是有所收敛的,并没有太过声张什么,面对着自己面前的那些东西,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地嫌弃。
大家见她真的好好地吃饭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了饭。
下人走到大家的面前,微笑:接下来,还请大家帮忙布置新娘出嫁。
大小姐一听,愣了:我们来布置?欢迎各位远道而来参加新娘的婚礼,我们这次的新娘只有一个,而且大家也要参与到布置之中,大小姐气道:什么意思?我们是被抓过来参加什么新娘的婚礼的?那我不要参加了!你刚刚还说这个房子里没有活人了,而现在呢?那个新娘不是活人吗?其他人一愣,对这个大小姐的智商再次产生了怀疑。
黎歌自然也想到那个脸上长痣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顿了顿,还没等她开口,忽然看到了容琛的眼神,似乎是在叫她出去,黎歌看了周围一圈,见大家的目光都在她和那个大小姐的脸上扫着,不由得感觉后背微寒,连忙走了出去。
也幸好,因为人多的关系,容琛走出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看到。
黎歌正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有人喊:你去哪里?黎歌烦躁地转头:我去上个厕所总可以的吧?那位先生,我可以去上厕所的吧?她喊的是下人,下人立马点了两下头:可以,都有牌子的。
黎歌便走出屋,朝着刚刚容琛走过的方向走过去。
她一直走到了院子里的角落,才看到一抹人影。
外面的天还热着,阳光上了高头,照得地上的影子都更黑了不少。
黎歌看到那抹人影,正想走过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忍不住摸了两下自己的胳膊。
心里暗道。
怎么太阳都没有任何的温度的?她心里有些犹豫,开始怀疑起在对面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容琛,正打算回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影。
啊——她小声地惊呼了一下,但正在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也跟着叫了起来。
声音高过她这边的声音,凄利地划过天空。
而且听起来,是男人的声音。
她抬眸一看,面前正站着容琛。
她立马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说着,她转过头,而另一边的那个影子现在已经不见了。
空荡荡的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擦过一阵风,吹动草丛沙沙作响。
黎歌淡定地将目光从发出声音的那边收回来,面色清冷: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黎歌往后退了两步,抬步往发声的地方走去。
容琛立马跟上。
黎歌一边走一边问:你刚刚叫我出来做什么?容琛眼底微动,沉默了几秒,解释:我是跟着你出来的。
黎歌:……大抵也知道了他沉默的意思,黎歌不由地暗暗骂了两句什么。
容琛说是跟着自己出来的,但是黎歌是被容琛叫出去的,也就是说,一开始往外面走的并不是人,而是吸引她出去的鬼。
从他们到齐之后,世界就已经开始了。
黎歌感觉有些头疼。
之前下人说,只有一个新娘,而这里并没有活人,那他们要送的是鬼新娘?但新娘又是在哪里?若是这是鬼新娘还好,她只是担心着,要是人和鬼混在一起的话,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正这么想着,她眸子忽然一紧。
对面,是刚从屋子里出来看情况的大队伍。
脸上带痣的男人看到两人在一起,不由得斜过去一眼,嘲笑道:说是来上厕所的,两人一起的?黎歌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刚刚还有谁出去了吗?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一时都有些茫然。
看来他们也不知道谁出去了。
早上太阳正亮,光线在他们的头发上打出一层的薄晕,黎歌无意间扫过地面,视线一顿,紧接着眉头狠狠地拧了一下。
说烦什么就来什么。
黎歌视线缓缓往上移,待看到那人的面容,她脸色更是沉到了极点。
那人,不,应该说是那鬼,正是大小姐。
可刚刚看到她和那个下人一起互怼的时候,分明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不过再仔细地看一眼那个大小姐。
她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粉底,脸上的妆容很厚,不过现在很多人化的妆都比较厚,所以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再多也不过是家里有点钱的小女孩,爱化成这个样子,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想起来,说不定是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瑕疵。
黎歌默默地又走回到容琛的身边。
还没走过去,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肥啾的声音:注意。
她眸子一抬,正好见到大小姐正准备往容琛的身边撞过去。
黎歌眸子微眯,视线往地上一扫,突然道:这是什么,好奇怪啊?一听到她的声音,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来,容琛跟着也侧眸过去,被人群一挤,倒是往里面走了两步,正好和大小姐错开了。
大小姐转过头来:什么东西奇怪?黎歌脑海快速反应过来,对她道:这些石头长得好奇怪啊,不行吗?大小姐气笑:为了一个石头?你可真有意思!这石头有什么好看的?黎歌回道:您也没被耽误几秒钟,倒是之前还说我们都是一伙的,现在觉得自己想错了?大小姐脸色一僵,硬声:我现在也是这么以为的啊,不过我也想要看看你们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不行吗?黎歌:没什么,当然可以。
大小姐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下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恭敬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大家一起去看一眼吧。
容琛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脸上带痣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已经成为了那些人之间的主心骨,大家全都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男人沉吟片刻,道:我们去看看吧。
于是,下人带路,带着他们一同到了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第8章 念完了,所有人的名字,都有人应了(2)远远着还没有发现什么,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在草丛里躺着一个人,刚刚才死去没有多久,脸上的皮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大块的骨头和肉在那里,勉强可以看出人形的样子。
男人的尸体,就躺在厕所旁边的草丛里。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忍住,转过头就吐了。
黎歌转过头去装吐的同时,快速地扫了大小姐一眼,大小姐也在吐,不过吐的全都是刚刚吃的那些东西。
大小姐也没有做什么情绪管理,吐的时候一脸风平浪静,仿佛是必要要吐的似的。
这个动作貌似太过高难度,或者也是没有想到别人会注意到她。
黎歌再看那个脸上带痣的男人,反应倒是没有,还饶有兴趣地走上去,用棍子轻轻地翻动两下。
尸体翻动时还有些许的反应,尸僵还未形成,通俗一点来说,还算热乎。
地上淌着一大滩的鲜血,引来了不少的虫蝇,但伤口处已经停止流血了。
饶是做好了准备,但再看一眼,黎歌还是有一些反胃。
她眸子再投向远处,院子一共两条路,对面一条后面一条,他们从来路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但前面的路也没有看到什么血迹。
而最主要的是,从尸体上来看,尸体完全都没有挣扎的痕迹,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杀死了。
但——黎歌总觉得不对。
若是这个人见到的是鬼的话,那他一定会有挣扎或者做出逃亡的动作,但是从尸体的动作来看并没有。
上面的皮和肉分离的非常的清楚,完全没有留下来一点皮样,大抵是有了什么利器,但从听到声音到现在,时间过去也没有多久,若是那个人真的亲自去剥的话,那并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剥下来这么大一块人皮。
不过再一想,这并不是只有人在的世界,好像一切都好说了。
过了一会儿,脸上带痣的男人道:这人刚死,就死在厕所门口,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女的,你刚刚不是要去上厕所吗?黎歌有些气笑了:男厕所和女厕又不在同一个位置上,为什么问我?那人:你着什么急?我说你了吗?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他而已,你这么急,难道是心虚?而且既然都知道不在同一个地方,怎么刚刚见你们又在一起?他挑了下眉头,颇有一种看好戏的样子。
想来是对之前黎歌的不理睬做的报复。
黎歌舌头抵住上颚,缓声道:可是他又没有说他是去上厕所的。
那人:……他冷哼了一声,别过眼去。
但问题是,这个人的皮被剥了下来,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接下来,带痣的男人申请了排查。
下人那边都有人员名单,自然也会留下来。
下人带着大家到了客厅,拿出名单,开始念。
他说:这里一共有15个人,名单如下。
念到林落这个名字的时候,黎歌一愣,肥啾立马提醒她:那个是旧宿主之前说的名字,大抵是这一次没有机会让大家都互相认识,所以沿用了上一次的那个名字。
黎歌立马应了一声。
反正这个名字也不错,她便直接用了。
而容琛紧接着在一旁也应了一声,他的名字是——容三。
念完了,所有人的名字,都有人应了。
下人合上名单。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这个意思是——要么死的那个人是在这里面的那些人里,要么——就是外面的那些鬼?但不管如何想,都觉得不对。
而唯一可能的,便是那个人确实是死了,而那些鬼混成了人混进他们之中。
这么一想,大家都不敢再乱动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揪出藏在他们那之中的那一个鬼才行。
但黎歌知道,那些鬼,并不只有一个。
应该说,那个下人念的名单就是假的,怎么能信他的呢?她微微动了一下唇,然后——歪个身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
————————————其他人想怎么样,她完全不管。
她现在只想要出去,而这才是第一天,她还不知道些人里面有多少个是真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人里面到底有多少的鬼,但如果她就这么坐以待毙的话,到时候不是不会出现她遇上了鬼或者是最后全都是鬼的样子。
不过——而这时,她还在纠结一个问题。
大小姐怎么不哭?都死人了,她居然不哭?黎歌转过头,正看到大小姐一脸冷漠地看着所有人,触到黎歌的视线了,才道:看什么看?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不要再看了,你们这些骗人的,还想玩到什么时候?想和我玩侦探吗?仿佛是打开了什么阀门,大小姐越骂越过分,一开始大家都没有人理她,到最后那个脸上带痣的男人也受不了了,骂了一句:你想说什么?不要再吵了好不好?你没看到吗?那个人是真的死了啊,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现在出去看一看,我们没有人逼你,你去啊!大小姐一下子没了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眼里慢慢地落下了泪。
男人也没有想要去安慰她的意思,转过头便不再说话。
黎歌收回视线,再也没有说话,早上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大多数的人再也没有任何的心思做其他什么事情。
下人等他们吃过了午饭,便问:各位客人都想好了怎么布置了吗?但里面很多人都不愿意留下来布置,都想出去看看,寻找什么线索。
带痣男人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抽签,一部份的人留下来布置,一部分出去查线索。
而抽到出去的人中,便有容琛和黎歌,还有一些看起来资质比较老一些的人,进行了分组之后,果不其然地,黎歌和容琛分到了一组。
在吃过了午饭,稍做修整后,两人便往外面走。
走出去之前,他们还做了一个暗号,说回来的话,要是那些人都对不上那个暗号,就不要让他进来。
黎歌忍不住道:大家也都知道没,那个名单上一个人都没有少的意思是什么,那么你这么说的话,就不怕他传给同类?带痣的男人也不耐烦:算了,什么都不要做了,大家自保就行了,还多说一些什么?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没有了话。
容琛淡淡地叫黎歌走了。
两人走出了屋子,先将整个院子都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什么新的东西。
黎歌提议,先去新娘房看看。
容琛考虑两秒,也跟着点了头。
新娘房离院子并不远,他们出去后没走多久,按着牌子上面的字,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两人一同上了屋顶,他先移开了一个瓦片,光线从瓦片缺口里透进去,黎歌视线在里面扫了一圈,见里面没有人,道:我们进去看看。
屋子像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似的,周围都散发着一股霉味,不过这股霉味之中,还隐隐多了点其他的味道。
黎歌总觉得这个味道有一点熟悉,但却不知道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不由得站住仔细回想。
容琛在屋子里找了一遍,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的启已经开了,他将信从那里面拿出来,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又放回去,再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之后,便走回到黎歌的面前,抬手在她的脸上挥动两下。
黎歌下意识地耸了一下鼻子,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容琛跟着皱眉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闻到,你闻到什么了?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很不清晰,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似的,但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容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没有说话,叫往外走。
走了一会儿,他又绕回了之前看到尸体的地方,那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周围静悄悄的,但站在那里,感受着轻微但冷若细针刺骨的风,那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
容琛问:是这个味道吗?黎歌摇摇头:不是。
容琛面容肃然:那就到时候在那些人的身上闻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我刚刚在那个新娘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已经被人拆开过了,我怀疑是这里面的人干的。
他比我们还快?黎歌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可是第一个地方便去了那里的,还有谁比他们还快吗?而容琛却道:你忘了?那些人走到餐厅的时候还要一点时间,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中途去其他的地方。
黎歌点点头。
既然是这样的话,若是尽快找到那一个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她的问题是,那个味道分明前不久才闻过,只是她一下子不知道那个味道到底是谁身上的,若是知道了的话还好办一点,而这个味道的话,那么多人里面,靠近她的才不过那么几个人,应该很好找才对。
容琛大抵也想到这一点,对她道:多注意一下身边的人。
黎歌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连续两次都在新世界遇到他,黎歌暂且地应了他的话,打算之后慢慢观察。
她抬起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容琛一眼,转而又偏过头,顿了顿,道:我们先回去吧。
转眼,时间就到了傍晚。
第9章 你要是动了,它就把你的脸割下来去当她的脸去了(3)黎歌和容琛一起到餐厅的时候,正好遇到带痣的男人在问:你们到底是谁进了新娘的那个房间了?其他人都摇摇头,表示自己都没有进去过。
容琛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发现那里的东西都被人动过,所以我奇怪到底是谁做的。
这样的时候,黎歌便是想着保持沉默的。
虽然他们也进去过,但那些东西都不是他们动的,想来带痣的男人问的也是那个动了东西的人,而不是他们。
容琛也道:我们去看尸体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是一愣。
带痣的男人没有什么好好奇的:去了就去了,我也不管你们这些。
其他人问:你们居然敢去那里,去寻求什么刺激的吗?那里是尸体啊,小妹妹你都不怕吗?话说回来,黎歌回过神,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都没有在怕过的啊。
她微微一笑:还行,挺刺激的,你们也可以试一试。
话音刚落,便听到大小姐在一旁做呕声。
她完全都没有理,而是开心地拉着容琛坐到位置上。
下人走进来,说要开饭了。
黎歌座位的旁边,换了一个人。
她心里倒是没有在意什么,吃过了晚饭,便回到屋子里开始休息。
按着容琛的话来说,她只要闭上眼睛睡觉就可以了,其他人的事情她不去听不去想,什么也都好了,。
但她睡到大半夜,还是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那种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尖锐的指甲在抠着纸箱的皮似的,一下一下地传到耳膜里,叫人听的一点都不舒服。
黎歌微微蹙起眉头,本想盖过被子,一切声音好像都小了不少。
但她只是这么一动,便觉得那个声音好像就近在眼前了似的。
她停下了动作,紧闭着眼睛。
停顿了好久,她感觉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
而同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渐近地刺激着她的头皮。
黎歌睫毛轻轻颤动着,撩起眼皮,撑开一条细缝。
突然,屋子里的油灯芯簇的一声亮了起来,明明没有风,却在左摇右晃着,眼皮上的血管被照得一片红色,又因灯火明灭时而变化,利刃划动屋顶的声音也跟着强烈了起来。
正想着要不要起来看看情况,肥啾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她死死地盯着你呢,我劝你不要动,要是你动了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它给吃了。
黎歌:……它似乎是刚睡醒,见着黎歌不动了,便闭上眼睛,又开始迷迷糊糊地道:而且它长得可丑了,说不定很喜欢你的这张好看的小脸呢,你要是动了,它就把你的脸割下来去当她的脸去了。
黎歌好像听到了什么作弊答案,又好像没有。
你确定吗?它就是那个割人皮的怪物?肥啾点点头,整个鸟都快掉下来的样子,歪着脑袋道:对,它就是,我百分之百确定,它的头上都是利刃,要是被割到一次,不破皮都要伤到骨头。
黎歌:……那——还是睡觉吧。
但越是想,她越是睡不着,越是好奇着那怪物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
思来想去,她只好自嘲地笑一声,倒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而头顶的那个怪物,也似乎是发现了她的想法似的,怎么都没有走。
过了好一会儿,像是发现黎歌没有起来的意思,那怪物一路爬下了屋顶,在她的屋子周围来回地走,刀刃划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时而远又时而近,像是在监视猎物的恶魔,等待着某人露出一点破绽,再一击将那人杀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阳光缓慢地照射到屋子里来,黎歌这才睡过去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正午了。
而她的房间,正被某人急促地拍打。
黎歌正想去开门,走到半路,又突然地想到什么。
她和这里的人全都不熟,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地爬起来敲她的门?而且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为什么不开口?而是一直敲门引她打开?她眸子微眯,左右逡巡了一眼,找到一根棍子。
正打算起来,忽然想到自己脑海里有一只鸟,而且昨晚上似乎也表现出来可以离体的能力,她顿时好奇起来,叫肥啾:你快去看看,外面的是不是人?肥啾起来,跑到外面看了一眼。
又跑回来:不是人,继续睡吧。
黎歌非常地开心,她对肥啾道:你真是我的好金手指,只要有你在的话,我就不用担心有没有什么危险了。
刚说完,她又一下子拉下了脸:但,你确定我们现在在现实之中?她看着屋子里慢慢地漂浮起来的东西,声音低沉。
肥啾:……好吧,我们现在还在梦里呢。
黎歌翻了个白眼:……说完,她便听到了几声清脆的鸟叫,一边叫着,一边用嘴啄她的脸。
黎歌被叫醒过来,抬头一看,天才蒙蒙亮。
黎歌顿了顿,抬手擦了一把脸,从床上爬起来。
她想起昨晚的事情,先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一眼,外面什么都没有,地上倒是有一条极深的像被什么刮过的痕迹,显然是昨夜的那个怪物留下来的。
她走出门,正打算绕到外面去看那些痕迹,目光一抬,却见好几个人站在走廊上,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是出去的必经之路,黎歌走过去,顺便去瞧一眼,凑近了,才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心里跟着泛起一股异样感,移动脚步,左右逢源地挤到人群之中。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昨天发生了那种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黎歌隐约看到一个瘦弱的男生,正低着头和人说着什么,顿了顿,又小声嘀咕道:要不是这么做的话,你估计早就被那个怪物给吃了……周围的人跟着道。
昨天?说的是昨晚的那个声音吧?对对对,我也听到了。
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吓得我都没敢睁开眼睛!有什么好怕的啊,大不了提起刀就和她干!你行你来,说的这么轻巧我也没有看到昨晚你和那个怪物干了啊!……发生什么事了?人群中,突然出现容琛的声音。
众人抬去一眼。
带痣的男人道:昨晚遇到怪物了,这个小子受到了蛊惑想要出去,和他一起住的人把他绑起来到早上,他才恢复精神,没什么大事,散了吧。
另一个人道:这都不算大事吗?都差点死人了好吧?而且容三,你怎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闻言,容琛只是顿了几秒,随后,淡淡道:因为我睡的很好。
众人:……黎歌换了一个角度,朝着屋里看去一眼。
地上放着一条凌乱的绳子,上面还沾了不少的血迹,不过看旁边坐着的男人胳膊上的伤口,大抵是因为绑得太紧了,所以磨出了伤,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听了大家的话,被绑的男人抬手抹了一把脸:得了得了,这样吧,以后每个晚上你都把我绑起来,这样我应该不会再受到影响了吧?闻言,对面的男生立马点点头:这个可以。
带痣的男人说:行了,走吧,我们该去吃饭了,待会儿还要继续检查呢!黎歌朝着屋里的两人深深地看了一眼,目光再次扫过那人的胳膊,神色忽然一凝,薄唇微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跟着人群往外面走。
早饭在他们过去时已经全都放好,吃过之后,所有人都自发提高了警惕。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对大小姐说过什么,亦或者是她自己发现了什么似的,接下来的一天,她都表现得非常的沉默。
黎歌忍不住地想,会不会是她在考虑要什么人做目标了?而在过去查看昨晚的痕迹的路上,容琛把昨天的那封信说了出来。
信上说,新娘在出嫁的那一天,被嫉妒的伴娘剥去了人皮并且套到了伴娘的头上出嫁,所以新娘要找到自己的脸皮,新娘跑到新郎的家里,却被不知情的新郎打了出去,气愤之下的新娘,杀了新郎。
而为了替新郎报仇,伴娘也跑过去找新娘,却被新娘重新地剥回了脸皮,还将她的脸皮剥了下去,藏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肥啾啄了下自己胸腔的羽毛,吐槽:为什么这些故事这么血腥?动不动就剥皮什么之类的,他们还真以为剥的话那么好剥吗?一想到那种场景我就皮疼……灵异故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黎歌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反正故事的设定就是这样,我们只要确认并且记住就行。
顿了顿,心里又想,这鸟怎么还和人似的,这系统都做得这么人性化了?肥啾:……好,好的嘛。
顿了顿,黎歌道:我们要送亲的新娘应该就是故事里面的新娘。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次送的新娘里,应该就会有一个伴娘才对,但我还不知道她在哪里。
容琛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认同。
黎歌看了他一眼。
第10章 屋子里沉寂一片,似乎都能听到他此刻身体里血液倒流的声音。
(4)这人实在是奇怪,看起来挺厉害的,只是话又特别少,不知道为什么总能遇到他,而且那些巧合怎么看怎么处心积虑。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到容琛和自己之间有什么关联。
顿了顿,黎歌继续道:送亲和平安度过七天只是表面的,接下来还会发生不少的危险。
如同在她上一次遇到的,必须只留下两个人的情况。
容琛微微颔首。
黎歌绕过屋子,见着房子的周围已经站了一圈的人。
我们还是去其他的地方吧。
黎歌提议。
这么多人在一起找找了半天,看起来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们还不如换个地方,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容琛也同意地点点头,跟着她翻到其他的院子里,但似乎是运气不太好,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最后回到餐厅的时候,发现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黎歌不由得一愣。
她一开始还没有想出是什么原因,直到容琛问了一句:今天没有人死吗?那么——晚上开始,就会有人死了吧。
所有人的背后都是一僵,一时都说不出一句话来,黎歌缓慢地走到位置上坐下,下人上前给大家准备那些吃的。
人群中忽然有人道:我们今天过去想去看看那个尸体,但我们发现那个尸体已经不见了,所以我们完全都没有了那个尸体的资料。
另一个人补充道:所以我们想要林落和容三两个人一起配合一下,把之前你们看到的那些信息都说一遍,可以的吧?可以是可以,但是—黎歌疑惑:现在?在餐桌上?若是你打算在吃完饭之后也可以,不过吃完饭之后,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话,都会出事的吧?大家左右地看了一圈,见没有人反对,也便更大胆了起来:如果你们不打算说的话,其实我也可以做另外的一件事情,就是大家一起都坐在这里,不要走,等到你们都说完了,大家再走,要是碰到怪物的话,大家也可可以像玩那种左轮游戏一样,反正最后一定会留下来一个,总不会让大家都死,你们说是吧?所有人:……就,就这么说吧。
黎歌:……你问吧。
那几个人大概都是看过些专业知识的人,问的一些问题在外行人看来都显得非常的专业性。
黎歌一边应着,一边心里又忍不住地想着,要早想知道那个尸体有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不早点过去看,非要等到那个尸体都消失了才问?而再偷偷地看了容琛一眼,却见他也皱着眉头,一脸难以忍受的样子,情绪非常的复杂。
一通问下来,不知道的人都向他们投去了敬佩的目光,而容琛却一个字都不说,继续吃着他的饭。
在这种时候,还能吃下饭的人,都是天才。
黎歌扒了几口,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本是要立马起身回屋的,而在她离座那刻,她忽然地看到那些人眸底闪过异色。
黎歌眸子一眯,又坐下来。
吃饭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被那些人占用了半个小时,她现在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吃,快速地扒了好几口下去,本还想多吃一点,奈何他们都一直断断续续地问一些问题,叫她分不出心思来吃东西。
若是如此的话,她晚上大抵会醒过来,不论是黎歌还是容琛,只要有一个人醒了,很可能会受到怪物的影响走出去。
而这样,大抵便是他们的目的。
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容琛道: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的话,还请明天再问,明天再问的话也不迟吧?还是你连饭都不想让我们吃了?闻言,那个人一愣,连忙赔笑道:哪有不让你们吃饭这种道理?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而已,再说了,要是明天问的话,说不定你们忘记的更多了,刚刚你们不还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吗?黎歌听了,却笑了:你看你问的是什么问题,还问我们会不会记得,你看那个尸体什么皮都没有了,你居然问我们肉的软硬程度怎么样,我们又不是你们,上手自然是不敢的,若是你们敢的话,明天也可以试一试。
总归是一群只敢看一些书,都不敢实践的那些人,在场的时候只顾得吐,但不在场的时候,便十分的神气,问起其他人的话来一套又一套的,其实说白了,自己不敢看,只好让别人看了他们再记录东西的人,有什么好为他们服务的?黎歌说完,吃完最后一口饭。
补充道:好了,我们也吃完了,一小时要到了吧?希望你们做一个好梦,晚安。
紧接着,他们两人都起身往屋子走。
而其他人看着他们面前已经空了的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黎歌爬上床,大抵是吃的正饱,睡得也很香。
一直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出去一看,才知道果然有人死了。
而死的那个人,就是昨天问他们问题的那些人之中的一个。
死的时候,也被剥了皮。
这下,到了其他人大展身手的时刻,一个个的全逃到外面大吐特吐了起来。
黎歌淡淡抿了下唇。
这次的身份非常的明确,因为死的时候就在那间屋子里,大家也非常地清楚那个人是谁。
第一个发现的,正是昨天引起骚动的那两人之一,说是昨天便约好以后每天早上必定叫对方起床,但一起来打算叫他的时候,就发现他死了,而他身上的皮全都被剥了。
在第一个人尖叫了之后,其他人也立马赶到,当时他进去的时候还有其他人证,所以没有作案的时间。
容琛道:那这样的话,就是昨晚的时候,他乱动了。
不,不会的,他给自己绑了东西,他知道自己会乱动,所以昨天特地叫我帮他绑了东西的!第一个发现的人大声道:你过来看,他的尸体上还有我之前绑过的痕迹!话刚说完,他一下子愣住。
尸体上乍一看血肉模糊,所以第一眼便非常的血腥,而再近些去看,会发现那上面都是挣扎的痕迹,指甲盖上还有不少的棉屑,五官也非常的狰狞。
死前,应该非常的痛苦。
那至少说明,那个人是绑过之后才死的,但绑的时候也不会死,要是那个时候就死了的话,今天也不会是那个人被剥了皮。
黎歌仔细地看了一圈,不过没有靠得太近。
发现的人:……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明这些事情。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也怎么想都想不通。
不同于第一个死掉的人一样,这个人死的很惨。
但人也已经死了,凶手是谁都非常的清楚。
可他们就是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费力地留着自己的一条小命。
空气里一下子沉默下去。
过了会儿,有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这tm……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感觉我已经有一点受不了了!装神弄鬼,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个世界到底是要我们做什么?……还请各位客人前去用饭。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人群中死一般的气氛。
众人抬起头看向走廊门口。
黎歌突然想起来,好像在他们来的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看到过下人走进来。
难不成他们有规矩不能踏进来么?黎歌薄唇微动,正想着说些什么实验一下,身侧突然地带起一阵风。
她眉头一紧,却见那人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下人的面前,一把拉起他的衣领,怒喝地问:是不是你把那些怪物给藏起来了?下人:还请大家前去吃饭。
你tm……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闷响,下人被那人一拳打到地上,下人的脸登时红了一大块,颧骨上还擦破了皮,但并没有血流出来。
空气紧跟着安静了下来。
那人拳头轻颤,一时顿在原地,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害怕着,而脸上却强撑着道:我警告你,不要再玩我了,快把钥匙和大门所在的地方告诉我,不然我杀了你!听到这话,下人却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转向众人:还请各位客人前去用饭。
黎歌感觉不对,这个声音比刚刚听到的有些不一样,偏似沙哑一些,本能地让黎歌察觉到危险。
她沉声开口:大家去吃饭吧。
说完,看了那人一眼。
容琛和带痣的男人紧跟着往前走,见着他们都动了,大家一时也忙跟了上去。
大家陆陆续续地继续往外面走。
但一直到餐厅,大家吃完了早饭,黎歌才见到那个男人走过来,他的身后却没有跟着那个下人。
带痣的男人问:那个下人呢?没跟上来?他脸色发青,浑身都轻轻颤动着。
见此,黎歌隐约地猜到什么,她问:你杀了他?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那人一下子噗嗵跪地,浑身抖得更加的厉害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吓吓他……我……话音落下,屋外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一股吹进屋子里,将外面的风沙卷了大家一脸。
黎歌护住面庞,缓缓地移开手指。
通过手指细缝,她看到——下人站在他的身后,挺得笔直,面色淡淡:还请大家继续准备工作。
闻声,男人蓦然地睁大双眼,失了声音。
屋子里沉寂一片,似乎都能听到他此刻身体里血液倒流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