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天还没亮就起来胡乱拾掇了下,提着个破木桶从缸里捡了六条肥鱼便赶去集市。
木木那个小傻瓜还在呼呼大睡,听娘说他大半夜没睡,一直在解这个迷语。
单枪匹马的青青行走在幽暗的树林丛中,心里渗得慌,怕的不是强盗野兽,偏偏怕遇见鬼!脚下的落叶枯枝被踩得沙沙响,心里则七上八下惊得慌。
要命的是前面拐角处居然有座荒坟,坟塌了不说还露出几个黑呼呼的大洞,里面不会有什么吧?青青心惊胆颤浮想连翩,离坟越近就越怕得要命,当下不由得提着木桶卯足了劲往前冲,闭紧双眼跑过坟前。
离坟很远了还是被自己的脚步声惊得一直往前冲,桶里的水都撒了不少。
一直冲到上了大道才松懈下来喘了口气,离城门不远了,有人的地方就不怕了!青青明知这个世界没有鬼,可偏偏怕得要命。
怪就怪她以前没事喜欢看鬼片,还爱一个人看,越怕越要看。
瞧,这会报应来了吧!进了城门,一路问到集市。
这扬州城可真是大咧,青青左顾右盼活生生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天色已大亮,扬州城里的集市亦一派红火,人头攒动。
不愧是大城市,这里的人连穿着打扮都更胜一筹,青青有些自卑地看看自己这身打满补丁的衣服。
眼疾手快,瞧见有个农妇刚卖完菜准备挑担起身,青青赤溜一下便钻了空档。
放下木桶,整理衣衫,才放眼瞧着形色匆匆的各路人。
小哥,你这鱼怎么卖?青青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个身穿鹅黄色衣裙打扮的小姑娘寻问道。
小哥?青青回过神来,自己这会正是男装打扮,忙殷勤道:好妹妹,二十文钱一条!果真是黑心商贩哇,从桂花村到扬州城,这鱼的价钱也翻番了?这小姑娘瞧见对面的小哥两眼翻飞不停地向她目送秋波,心如小鹿乱撞,脸色羞红道:小哥,给我来两条。
好勒!青青嘴里哼着欢快的曲调,特意挑了两条最肥美的鱼,手脚麻利地用稻草捆好,热情洋溢地递到小姑娘手中。
这小姑娘倒扭扭捏捏地将铜板轻放在青青早已摊开来的手中,转身轻摆柳腰,却似自语道:奴家黄莺,明日再来买小哥的鱼。
这青青喜不自禁,重操旧业才第一天,就有了稳定的客户,俺滴上帝呀!正当她沉浸在喜悦之中。
迎面却来了伙身着黑衣凶神恶煞之徒。
青青忙低眉顺目。
生怕惹上衰星。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只见这伙人在青青面前停了下来。
为首之人冲光顶。
一条蜈蚣般地疤痕贯彻头顶至整个右脸颊。
望着便令人恶心。
只见他一脚踏在木桶上。
无赖地。
新来地吧?知不知道规矩?这地盘归本疤瘌大爷管。
要在这行买卖。
先把保护费给交了!青青懵了。
这不会是碰上地头蛇了吧?交保护费给他?凭什么呀!可不给地话他们哪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忙满脸堆笑与之周旋道:小弟刚来到贵地。
不懂规矩。
还请大爷多多包涵!费话少说!拿钱来!疤瘌大爷怒喝道。
青青怒了。
杏目圆睁站着没动。
一点掏钱地意思也木有。
见有人敢公然反抗他们地权威。
这伙黑衣人粪怒了。
毫不客气地一脚踢翻了木桶里地鱼。
桶哐地一声倒下。
水流了一地。
离开水地几条鱼啪答啪答地在地面上挣扎着。
张大嘴巴努力地呼吸空气。
青青仿佛觉着自己就是这几条离开水地鱼。
一度间有窒息地感觉。
强忍住与他们对打地冲动。
她低着头把地上地鱼重新捡回桶中。
四周突然一片鸦雀无声,众人都是明哲保身、敢怒不敢言,旁边一好心人偷偷劝道:小伙子,把钱给他们吧,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青青下定决心不给钱,且不说她没钱,就是有也不会给的。
刚卖鱼得的四十文钱,是她的命根子啊,哪能这般痛快给这帮狗腿子!见她态度坚决,疤瘌大爷挥了挥手,喝道:给我上!众狗腿立马把她团团围住,一副蓄势待发状。
青青心中欲哭无泪,苍天哪,俺又要被人揍一顿吗?就在此千均一发之际,一声浑厚的怒喝响彻众人的心扉,朗朗乾坤,普天之下就没有王法吗?你们这帮宵小之辈,还真是无法无天了!青青忙扭头望向救命星,却是个年近四十的女流之辈,不似老妈子却看得出是大户家的管事之类。
头梳盘龙髻,造型轻巧、透气素雅,平添几分庄重;身着深紫色长衫,下身为淡紫色八幅长裙。
一张鹅蛋脸白皙轮廓分明,双眼狭长透着威严。
青青暗自赞赏有人能够长得如此庄严而又平易近人。
只见疤瘌大爷卑躬曲膝,收敛道:原来是紫衣大人,误会,哈哈,误会!兄弟们出来溜哒溜哒。
滚。
下次别让我再瞧见你们!紫衣大人义正言辞,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
疤瘌大爷带着他的喽喽兵,夹着尾巴逃走了。
真是大快人心,众人拍手称快,有人连声高叫道:请紫衣大人每月多下来巡视几次!青青迷惑不解,这紫衣女人有什么大的来头么?这男权的社会,好像女子并不能为官吧?忙向旁边人虚心请教。
好心提醒她的那个老头谈起他心目中的女神,不由得满眼放光,唾沫横飞,要说起这紫衣大人啊,那可真是了不得了,女中之豪杰啊!青青可不想听他讲什么虚名头,稍有些不耐地打断道:这紫衣大人官居几品?出自何处?老头儿不解地瞧了她眼,应承道:小哥不是本地人吧?紫衣大人并没有为官,只因是女人。
据说紫衣大人是知府夫人的随身丫鬟出身,挂了个名号而已,但干的都是为咱百姓的大好事!这紫衣女人引起了青青浓厚的兴趣,来自感激与欣赏。
不错,不错,有现代女强人的风范。
此时的青青心里升腾起一刹那间的羞愧,为自己米虫人生的梦想。
见紫衣女人后面跟随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已渐行渐远,忙快步追过去。
这知府家的人,得先巴结上啊!紫衣大人请留步!青青看快追不上了,忙出声高叫道。
紫衣女人稍有诧异,缓缓停下身形,黙默注视着她。
青青硬着头皮气喘吁吁快步上前去,恭敬地朝她作了个揖,感激道:小生还未向紫衣大人表示感激之情,有劳大人了!紫衣女人深沉的双眼上下扫视着青青,仿佛要把她看穿,沉吟片刻,徐徐道:不必,职责所在。
青青在她锐利的目光下,闪过片刻的不安,但立马便镇定下来,也以一双透彻的双眼毫无杂念地回望着她。
这紫衣女子显然是阅人无数,此时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轻轻一抱拳,彬彬有礼道:后会有期了!说罢转身便上了马车。
青青呆立在风中良久,直至见不着马车的踪迹。
心中却感叹颇多,看来做个女强人也没有啥子不好滴。
真风光,就是太累了!转身回到集市的青青低价把剩下的鱼卖了,又买了两块烧饼,天杀的,这大城市的烧饼居然要五文钱一个!没办法,不能亏待了木木,急忙赶回家,不知那两人是否还饿着肚子?应该要挂个大饼在他们脖子上,饿了就咬口。
青青自嘲道,心中却起了危机感,看来得训练她老娘和木木的自我生存能力。
这世界,物竞天择,谁也靠不了谁!那两人还知道上山去挖了些野菜煮好等她回来一起吃,青青稍有安慰。
明日带上这两人一块去集市吧,授之以鱼还不如授之以渔。
木木,过来。
青青坐在地上捶腿,声音透着些许疲态,昨日的谜语想出来了么?木木屁颠屁颠跑来依在青青身上,喜不自禁道:是二,对不对?夫人何处去,夫字减去人字,便是二字。
对吧?我想破脑袋才想出来了呢!青青颔首,嗯,俺家木木真是顶呱呱!来,花花答应给你的烧饼,拿去分点给娘吃吧。
尝到甜头的木木赖着青青,非得要她再出个谜语。
这青青怕再闹得他晚上睡不了觉,搪塞道:明天,明天吧。
票票,俺还在打劫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