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025-03-25 11:50:00

江家,王德江并不是空穴来风,江老太太真的找了律师过来。

不止律师,还有江英辉的儿子江与荣,江家其他旁系,都在这里,一个个饿狼似的盯着满头银霜的江老太太。

奶奶,是江霍陷害我爸,他肯定是不忿他腿残了之后,我爸取代了他在立信的地位,奶奶,他这么对我爸,他江霍就不是人。

江与荣控诉江霍,还找出了一堆所谓的证据,集团的财务总监跟江霍一向过从甚密……其余的江家人也说:老太太,这种陷害自家人,吃里扒外的东西,咱们江家绝不能留,你可不能把立信交给他,不然咱们江家的家业都要毁在他手上!……王德江等江家这些七大姑八大爷都控诉完了,才拉着傅禹城说:老太太,按理来说,这是江家的事,作为外人我不应该说话。

但身为江霍的岳父,我还是要讲一句公道话。

今天我跟傅总都去找过江霍了,问他什么时候回立信,重启云家坡项目,他根本就没这个意愿。

江霍实在是太自私了,立信下面员工成千上万,云家坡涉及的资金过百亿,公司、人员无数,他这样不负责任地置集团,置项目于不顾,将会害多少人丢掉饭碗。

请老太太慎重。

江老太太的目光掠过自己的孙子、孙女,女儿、女婿、外孙,还有江家的亲亲戚戚,以及王德江和傅禹城,心底一片悲凉。

这些人,她都还没死呢,都恨不得把江霍给赶出去,也难怪江霍一直不愿回这个家,不愿回立信。

这么多年,到底是她错了,是她对不起大儿媳妇,对不起孙子!当年,明知大儿媳妇的死有蹊跷,可怕扯出她唯一的小儿子,怕江家四分五裂,江老太太退缩了,没有追究这件事。

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只想和稀泥,粉饰太平。

也就难怪,她这么多年一直疼爱江霍,但祖孙俩之间,总是隔了一层什么。

哪怕是她把江霍亲手抚育大的,祖孙俩也不是很亲近,甚至江霍结了婚,也不愿意把媳妇带回家给她看。

她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否则有什么颜面去地下见大儿子和大儿媳妇。

长叹了口气,江老太太淡淡地说: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不过股份转让书我已经签了,遗嘱早在三年前就立了,就这样吧,都散了吧。

见他们把嘴都快说干了,老太太还是没一点改变想法的意思,大家都急了,立信30%的股份啊,谁拿到谁就是立信的第一大股东。

奶奶,为什么?江霍是你的孙子,我也是你的亲孙子,你也太偏心了。

他这么害我爸,这样置集团的利益于不顾,把这么多人的饭碗不当一回事,你怎么可以把股份交给他?江与荣不服气地说。

他非常不平,同样是孙子,凭什么从小到大,有什么好处,奶奶都偏着江霍。

江家大姑也说:妈,江霍太自私,太没大局观了,立信交到他手里我们都不放心啊。

你不为别人着想,也要为立信成千上万的员工着想吧?自从二哥出了事后,才短短两天,立信的股票就跌停了。

难道你真要让江霍毁了立信,毁了咱们江家的基业吗?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江太太活了一大把年纪,如何不清楚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够了,你们对我将股票转给江霍很有意见?我想,你们是忘了,这30%的股份是江霍的父母死后转给我,我暂时替江霍保管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老太太一一扫过众人,你们也别找我主持公道了,都是一笔烂账,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也别跟我讲有多少人会失业什么的,这世上有几个人在一个地方干一辈子的?别说的离了立信就找不到工作,活不下去了,我连自己的儿子、孙子都管不好,救不了,哪有善心管不相干的人,都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妈,你太偏心了,英辉那么孝顺你,他被江霍那狼崽子害得这么惨,你还这样护着江霍,英辉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啊。

江二婶哭着控诉道。

他要不是我亲儿子,我……咳咳咳……老太太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憋得铁青,一副快喘不过气来的模样。

奶奶……妈……老太太…………江霍接到消息的时候,江老太太已经住院了,还是一直伺候她的保姆阿姨洪姨打电话告诉江霍,否则都没人通知他。

接完电话,江霍放下了碗,对王朝露说:我出去一趟。

是奶奶病了吧,我跟你一起。

王朝露跟着站了起来。

嗯。

江霍没有拒绝,亲自开车出门。

一路上他虽然没说什么,但王朝露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很着急,很在意江老太太的,因为一到红灯时,他就会特别焦虑,抬起手背蹭一蹭下巴,过两秒又将手放下。

好不容易熬到医院,一停稳车,江霍就推开车门拉着王朝露下车往住院部跑去。

江老太太的病房外挤满了人,江家一大家子,连同王德江、傅禹城一行都还在这儿。

瞧见江霍过来,血红着眼的江与荣立即挥起拳头:江霍,你还敢来!江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为什么不敢来?要不是你,奶奶会生病吗?都是你,你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

江与荣恶狠狠地骂道。

江霍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克父克母?这话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父母,到底是谁害死了我母亲。

越过他的视线,江与荣看到江霍冷冰冰地盯着他的母亲。

江与荣一惊,大骇: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会相信你的。

江霍根本不看他,只是盯着江二婶:现在还只是开始。

江二婶听到他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吓懵了,牙关打颤:你……你什么意思?我……你这个没人性的狼崽子,亏老太太那么疼你,你就这么对……在江霍若有深意的眼神下,江二婶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接说不出来了。

她这幅心虚的样子,无疑是证实了江霍的话。

江与荣不敢相信。

王德江和傅禹城更是大吃一惊,江家这里面的龌蹉比他们想象的还深,难怪江霍下死手整江英辉呢。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怜了他们这些无辜受牵连的。

眼看江老太太铁了心要把股份给江霍,江与荣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江家其他亲戚,江霍不在的时候气势汹汹,结果江霍一到场就全成了哑巴。

王德江心里很后悔,早知道江英辉一倒,江家这些人都不成气候,他干嘛要冒这个头。

他的眼睛追着江霍转。

江霍甩开了江与荣的手,带着王朝露站在另外一边,跟江家人泾渭分明。

王朝露抬头看了一眼江霍一直盯着病房的眼神,抓住他的手,柔声安慰:放心吧,奶奶会没事的。

江霍自嘲一笑:曾经有一度我在心里恨死了她,恨不得她也像我妈那样死了算了。

凭什么我妈死了,他们都像没事人一样好好地活着。

我以为我心里是恨她的,但她现在可能要死了,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她做错了事,但她也同样保护过你,疼爱过你。

王朝露紧紧抓住江霍的手,认真地望着他,告诉他,她懂他的感受,懂他对江老太太爱恨交织的感情。

江霍把头埋在王朝露的黑发中,声音压抑:朝露,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已经为了仇恨疯了。

不,我恐怕早就死了,谢谢你。

忽地,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大家齐刷刷地望过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来告诉大家:老太太只是急火攻心,导致昏厥,没什么大碍,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

不过刚才我们检查发现,老太太脑子里有一颗鹌鹑蛋大小的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老太太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脑子里竟然长了肿瘤,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大家都沉默了。

江霍拍了拍王朝露的手:我想喝点水,你下去给我买一瓶。

王朝露担忧地看了人多势众的江家人一眼。

江霍瞄见了,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朝露只好下了楼。

等人一走,江霍板着脸一张脸,淡淡地扫过众人:都回去,不想立信破产,你们手里的股票全部变成废纸,以后就不要出现在奶奶和我的面前。

江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做声。

如今的江霍可不是九岁那年丧父丧母的无助孩子,他现在可是不声不响地扳倒了江家最有权势的江英辉,将他送进了牢房里。

连江英辉都着了他的道,其他人可不敢抱侥幸心理,一个个灰溜溜地走了。

刹那间,病房外只剩江与荣母子和王德江、傅禹城几个。

江霍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给他们,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王德江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处,想到今天接到的几个催债电话,还有家里被抵押的所有不动产,他奋斗了半辈子的事业都要化为乌有,下半辈子都要在无尽的债务中度过,心头顿时涌起无尽的恐慌。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只有云家坡项目继续活了,他也才能活下去。

王德江赶紧追了过去。

等江霍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时就看到王德江站在门口,谄媚地望着他:江霍,我错了,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求求你看在朝露的面子上帮帮我吧,不然我就要破产了,我半辈子挣下的基业都要化为乌有,你就帮帮忙吧。

为了保住公司、房子、车子和现在的富贵生活,王德江是豁出去了,连面子也不要了。

江霍从镜子中看到他惶恐、谄媚、哀求的表情,淡淡地笑了:怕破产?王德江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江霍你就帮帮我吧,我也不知道你二叔是那样的人,才会跟他合作,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搭理江英辉父子。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可怜?做了我们叔侄的炮灰?江霍又问。

别说,王德江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他可不就是倒霉地掺和进了江家叔侄的斗法中,输的一败涂地,何其无辜。

呵呵,这……我明白,你不是针对我,要扳倒江英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要有所牺牲嘛,我不怪你……他想要把自己说得深明大义,可江霍不给他这个机会。

no,江霍转过身,目光诡谲地盯着他,轻轻晃了晃食指,王德江,你以为你是无辜的?不,你,江英辉,傅禹城,云家坡项目中的倒霉蛋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你们都活该!王德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江霍,你这什么话,我……我没得罪你吧,就你跟朝露的婚事,不也是你同意了的吗?我承认,你腿残疾的时候我不大乐意把女儿嫁给你,但这不是很正常吗?哪个父亲愿意……江霍没心情听他扯这些没边的,掏出一个白色的玉佩,轻轻晃了晃:还记得这个吗?这个玉佩直径两三寸,小巧精致,中间雕了一只小兔子抱着一根比它块头还大的胡萝卜啃,看起来憨态可掬。

这种东西实在不像是江霍这样的大男人会随身携带的。

王德江愣了愣,想说不记得,可越瞧这兔子越觉得眼熟,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看来不用我提醒,你都记起来了!江霍冷笑。

王德江忽地脸色大变,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从牙关中挤出一句话:你……你是朝露的什么人?这个玉佩怎么会到你手里?我生肖属兔,这个玉佩是当年我出生时,我父亲拍下的一块极品和田玉,请大师雕刻花了好几个月成了这块玉。

都说玉养人,江霍父亲三十几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又不缺钱,自然是要给儿子挑最好的。

听到这块玉的来历,王德江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他们王家完了,江霍是来复仇的。

王德江还想挣扎:我……我们这些年从来没亏待朝露,你看,我好吃好喝的将她养大,还给她上大学,给她铺子,我……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我没有半点亏待她的。

没有亏待她?为了私吞这块玉,你们不顾她的哀求,没送她回家,而是把她带到了A市,为了控制她,还给她服了各种治疗精神疾病的药,导致她记忆丧失。

如此丧心病狂地对待一个6岁的小女孩,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亏待她?江霍厉声质问。

王德江震惊不已,江霍怎么会知道十几年前的往事。

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你跟王朝露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她出头?江霍说:我就是16年前在C市游乐场,跟王朝露一起被绑架的那个孩子!你们王家最在乎什么,我就会毁了什么。

哐当一声,有什么重物砸地的声音,江霍跟王德江齐齐看向门口。

傅禹城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江霍,声音发涩:你……你说什么?王……王朝露16年前在C市游乐场被绑架过?是几月发生的事?江霍快意地看着他: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16年前C市游乐场莫非还发生过好几起绑架案不成?王德江看着就连知道云家坡项目折戟了都没这么失态的傅禹城,感觉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张了张嘴: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没有人回答他,傅禹城眼也不眨地盯着江霍:你……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消息准确吗?江霍看着他不说话,眼底似有嘲讽掠过,又似充满了不屑。

傅禹城受不了江霍用这种看罪人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他现在只想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很明显,江霍不会告诉他。

江霍恨他,恨他们傅家人。

傅禹城蹭地转身就想冲出去,但却对上了一张煞白的脸和一对惊恐的眼神。

朝……朝露,你……我……朝露……听到傅禹城惊恐的声音,江霍立即冲了出去,就看到王朝露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