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苓看着柔弱,拔除术法以后骨子里的要强一天比一天明显,她心知呆在武宗只能被当成工具人,还是吃不饱穿不暖那种悲惨工具人,拥有更好福利的万炉宗摆在眼前,自然是当即选择了包吃包住。
后来旁敲侧击几次十五队,却没有一样想离开的了。
被抛在峰底的内门弟子都很奇怪,他们既对最高峰充满不忿,又不忍割舍武宗。
邵昭想起一个词──驯化。
这真不是什么好词,她甩甩脑袋,不再去想。
定好回去的日期那天,邵昭早早地捏碎了出来时长风长老给的玉简。
要走的人除了他们三个,还要带上四个没用的助手和两个医修。
而乔烟行,怎么也劝说不走。
你们做完了你们的事,我的事还没有做完。
她和乔烟行就是两个谜语人,互相都知道各有目的,可从来不清楚对方的真正来历。
她也不为难,或许乔烟行在武宗也有自己的因果。
手上的积分尽数兑换成了灵石,虽然被扣了老多手续费,好歹也是一笔小钱了。
等着长风长老回消息的期间,邵昭也不闲着,直接带着人从早就调查好的路线摸去武宗山门,路上畅通无阻。
可是还是出了点小失误。
原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偷摸溜走,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结果在他们光明正大走出山门准备投入长老们亲切的怀抱时,自带长老的巫行出现了。
看着来时就三个人,走时却要带走九个人的小队,巫行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
三位好演技,难为你们装了这么长时间。
他的目光如刀,要将那三人千刀万剐般。
这就听不下去了:诶──此言差矣,我们可没装呢,都是真情实感。
真情实感就是,你们不但骗了我们,还要带走原本就是武宗的人?天知道他一早受到匿名举报的时候有多震惊,马不停蹄赶过来的时候不断构想这些人成功逃走之后会出现什么后果。
让三个器修潜伏半年已经是他的过错,再让他们带走人那就更是天大的笑话。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神是淬满了毒液的阴冷:三位仗着背后是万炉宗以为我们不敢动你们?可我们能动你们带走的人!丁苓不服气跳出来:我们当初来武宗也不是签了卖身契,你凭什么让我们走都不能走?武宗的规矩,绝不放过叛徒。
御剑在半空,巫行冷冷道下这句话。
同样的,邵昭也冷笑回复:那真不好意思,他们从来也不是你们武宗的人。
巫行眯眼:你说什么?介绍一下,这四位,是我弟子,这两位,是你们称为外支的医修。
邵昭毫不顾忌眼前巫行愈渐暴涨的杀意,目光讽刺,无论是哪一位,都不想再呆在武宗,良禽择木而栖,他们不过是选择了更好的地方而已。
更好的地方?择木而栖?我武宗一大仙宗还配不上你们不成!巫行厉声道。
邵昭厌烦地摆摆手,指间的六窍玲珑骰子不动声色地挡下刚才已经化为实质的杀气。
算了吧,你们心里还不清楚吗?留在这里,你们永远不会给他们机会。
小友慎言!一直站在边上看戏的余长老终于出声,好似遮羞布被人大剌剌揭下产生的怒意,我们何时不给机会?先前不是已经谈过,纳你们入最高峰?戳到了哪里的笑点,邵昭一边摇头一边笑个不停,机会?那叫什么机会。
你们自己明明门儿清着。
那叫施舍。
住口!余长老怒不可遏,甩袖出来的却不是风和气流,而是无剑而生的剑气!邵昭泰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没有察觉到那杀气凛凛的剑气即将袭来。
余长老已经是炼虚巅峰的剑修,这一击同先前所有剑修的小打小闹都不一样,是存了杀意劈过来的!余长老啊,对几个小辈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是过了些?懒懒的声音响起,人未至,屏障却已经挡在了前面。
不同于赵光武的金光盾,也不同于六窍玲珑骰子的防御罩,这层屏障是淡淡的气流,一触到剑气,便绵软地包裹起来,纠缠着卷开。
云淡风轻地消散,就好像无事发生,十分和平。
余长老看着从后面慢慢走来的两人,声音沉下:长风易!白金银回头惊讶道:长风长老?您怎么亲自来了?还有……江师姐?江如秋也是被临时扯上,没想到是来武宗接人的,这时秉着大师姐的威严只是淡然道:长风长老说难得出门走一趟。
再看向半年不见的邵昭,过了十五岁的小姑娘像是长高了一些,也明艳了许多,她的目光柔和下来:邵师妹,许久不见。
半年不见江师姐,邵昭也是感到格外亲切:许久不见啊师姐。
啊对,来时掌门特意让我转交给你的。
一只玉简递给邵昭,她疑惑地催开,上面浮现一行文字。
【你顺走的六窍玲珑骰子什么时候还】邵昭的手僵硬了,她顿住了。
她差点就要以为那个骰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划给自己了!可恶,为什么掌门记性会这么好啊!长风长老瞥一眼那行字,幸灾乐祸道:哟,你回去要挨骂了。
掌门师兄平时笑眯眯的,真骂起人来可狠了。
邵昭幽幽看他:六窍玲珑骰子准确来说是您拿来给我的。
可不是,我那不是担心你们来武宗受欺负吗?那为什么挨骂的只有我一个!因为用的只有你啊。
长风长老你真的为老不尊!被宗门会晤叙旧半天晾在一边的武宗众人在这一来一去的聊天里感觉到了无边的寂寞。
余长老更是气得快要背过去。
刚才他就在不停地甩出剑气,可聊天还分心的长风长老一一接下,最终都变成了可笑的风声。
同样是炼虚期,余长老却奈何不了长风长老,一身凌厉的剑气都会被对方巧妙地卸下。
要是,要是沧海平,那个剑尊来了的话……正想着呢,一把巨剑就从天而降,沧海平立在上方。
沧海师兄?!向来嫉妒这位师兄的余长老此时万分感激他的出现,甚至惊讶他的随叫随到,师兄不是在为殷师侄护法?在沧海平出现的一瞬,长风长老就已经侧身挡在他们面前,但也没有完全挡住邵昭的视线。
她的视野中,门内缓缓走出一个万分熟悉的脸。
师叔,我已出关。
金冠束发的俊美青年出声,同时狭长凤眼在下方的人群中一扫,听闻山门前出事,随沧海剑尊前来看看。
拳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抠进肉里,邵昭却不知疼痛般。
一模一样,怎么能像成这样?无论是样貌还是声音,连说话的方式,都和上辈子的殷湛如出一辙!他们,莫非一开始就是同一人吗?渐渐迷惑的邵昭心想,便听见殷湛说:既然是不知珍馐之人,那便不用再管了,武宗从不缺愿意往上爬的人。
巫行冷眼看着殷湛:殷师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里面的医修和器修,都是宗门纳入的外支!殷湛却只是不屑地嗤一声:外支而已,巫师兄若是如此在意,还不如去精进修为。
你!长风长老没心情看武宗窝里斗,撂下一句:有空再来拜访。
便拂袖带着一帮人消失在山门前。
殷湛忽然眯眼怔住。
身旁一个高挑妖冶的女修问他:怎么了?没有……殷湛微微摇头,只是感觉,方才好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好啊,又是你哪个红颜知己?女修不乐意地捶一下他。
殷湛扯起嘴角,眼中都是锋利的光芒:怎会……那是我最想杀的人。
【作者题外话】:武宗假期结束,这是一个很重要环节,整本书的转折一半在这里,后续会继续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