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看着他戴手套的手。
原本以为你的手是残废,可发现这只手不但不废,还很灵活。
你对每家每户了如指掌,除了贼,没别人。
杜九言道。
银手嘿嘿笑着,得意的炫耀自己的右手。
你要是猜出来我为什么戴手套,我就彻底服你!银手说着,除了在洗澡的闹儿,大家都围了过来。
跛子站在厨房门口,虽不热情,但能看得出来,他在等杜九言说话。
你服我,是早晚的事。
杜九言一笑,戏谑道:这里面有针,绳,还有蒙汗药。
银手笑脸龟裂,不敢置信。
好厉害!花子拍着手,九姐姐真是神了,全部猜对了。
银手拱手作揖,喊你一声九姐,我服了!他说着,将手套拿下来,一翻开露出里面的乾坤。
三根很长的粗针,六尺鱼线外加一包蒙汗药。
如何知道他有蒙汗药?跛子走过来,依旧面无表情,长长的头发遮着脸,看不出他的表情。
杜九言也不看他,含笑道:因为他没功夫,遇到敌人总要保命,蒙汗药便是最好的保命方法。
你说的对。
银手耷拉着脑袋,跛子叔不肯教我功夫。
我就跟一个拍花子买了许多蒙汗药。
跛子会功夫?杜九言朝跛子看去。
花拳绣腿,跛子看了一眼杜九言,热水没了,我去烧水。
杜九言撇了撇嘴。
小九。
陈朗给杜九言续茶,你现在聪明了,将来打算做什么?没有,一切等睡醒了再说。
她还真没有。
也对。
陈朗点头,先休息。
房门打开,小萝卜穿着一件肚兜,露着小屁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靠在门口哭唧唧的,抖着新衣服,娘,衣服太小了。
小了?杜九言牵起衣服一比,顿时皱眉,是不是你个子太高了?东家说衣服就是四岁孩子穿的。
小萝卜摊手,一脸的委屈:你是不是我娘,一点数都没有哦。
我哪知道。
杜九言撇了撇嘴,行了,你先这么穿着,把旧衣服洗干净晾着,明早我们去换。
小萝卜哦了一声,光着圆圆的屁股趴在浴桶上,拧着自己的脏衣服。
大家都洗完澡,坐在院子里乘凉。
院子呈半圆的样子,东面拖着两间,一间厨房一间是跛子的房间,西面是花子和闹儿一间,银手一间。
正屋三间,陈朗一间在西面,中间是客厅,东面则是一间书房,另外正房则是杜九言母子住。
我给你们唱一段给你们助兴吧。
花子站起来,袖子一甩,翘着兰花指,身段娇媚,来一段贵妃醉酒,这可是我最拿手的。
闹儿道:我在旁边搭戏!杜九言鼓掌吆喝,好!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免,玉兔又早东升……花子亮嗓,细细的柔柔让人骨头都酥了。
杜九言听的聚精会神,等一曲唱完,她拍手道:不错,在家能听戏,我同意你跟着我了。
真的啊,花子跳了起来,以后我每天给你唱。
就这么定了。
杜九言道。
娘,娘,小萝卜拽着杜九言,我困了,睡觉去吧。
杜九言点头,行,散了吧,都睡个好觉。
大家各自回了房里,小萝卜抱着杜九言咕哝着,娘,你不会不要我吧。
为什么这么说?杜九言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小萝卜声音闷闷的,因为我是包袱,你很想甩掉。
胡说,杜九言目光闪烁,咳嗽了一声,一个伟大的母亲怎么可能不要孩子。
小萝卜抬头看着杜九言,一副审视打量的样子。
对伟大二字持怀疑态度。
睡觉,杜九言不搭理他,闭眼假寐,小萝卜咕哝了一句,拱在她怀里,一会儿就睡的香甜。
隔壁,婴儿的啼哭声再次传来,杜九言渐渐睡着。
她做了个梦,梦见一个有人拿着砖头朝她猛拍一通,她的头立刻捣成了浆糊,等睁眼,天已经亮了,院子里花子和闹儿在咿咿呀呀的吊嗓子。
一片安宁祥和。
九姐姐,杜九言出来,闹儿笑嘻嘻的道:先生煮了粥,就等你们起来吃饭了。
还真像个家啊,杜九言抄着乱发,疏懒的道:我去洗漱。
洗好脸,七个人围坐一圈吃饭,吃完饭陈朗去洗碗,花子换回昨天的衣服,笑嘻嘻道:我去上工了,早上人多,肯定能要着钱。
他拿着破碗,穿着脏兮兮的破衣服。
等我一下,银手脱新衣服:早上人多,我也去。
杜九言扬眉,重操旧业?没正经事做?邵阳没有正经事,跛子一瘸一拐的出去,正经人在这里待不下去。
杜九言看着陈朗。
让他们去吧,不能总吃用你的,陈朗拿着扫把扫地,银手向来有分寸,取钱只取两成。
意思是,别人有十两,银手只会偷二两。
盗亦有道!银手很骄傲,右手的手套在杜九言眼前晃悠。
杜九言点头,被抓了,别想让我交钱赎人。
不可能。
银手很有自信,我行走江湖十多年,就从没失手过。
杜九言挥了挥手,走吧,祝开张大吉,财源滚滚。
银手几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门。
陈先生,杜九言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的道:你,会梳头吗?陈朗惊愕的看着她,我只会扎男子的独辫。
就扎男子的辫子,杜九言看过自己的脸了,长的确实还不错,若在现代,自然一眼看出是女人。
可在这里,她一头短发,就算长的秀气,别人也不敢断定她的性别。
你打算男装?陈朗才发现,杜九言一身新衣是男子长袍,她个子虽不高,但还有几分英气。
杜九言昨天就买了化妆的东西,男子行走江湖方便,先生帮我梳头,稍后乔装一番给你鉴别。
好。
陈朗给她扎的最简单的辫子。
杜九言进了房,过了一会儿出来,不知怎么弄的,疤遮住了,脸黑了不少,眉毛也成了剑眉,英气勃勃。
陈朗失声笑了。
脸上涂了薄薄的青黛,修剪过的眉毛描的浓黑,又是男装,整个人英气勃勃。
杜九言甩开天青色长袍,大刀阔斧的坐在椅子上,眉梢一挑,嗓音也粗了几分,陈先生,觉得如何?九公子,陈朗失笑,拱手道:难辨雌雄。
杜九言挑眉,微露得意。
小萝卜从房里换好衣服出来,一看到杜九言便愣住,瞪圆了眼睛,娘……爹?当然是爹。
杜九言敲他的额头,不要露陷。
小萝卜笑嘻嘻的趴在杜九言的身上,仰头看着她,又好奇的摸她的脸,清脆的喊道:爹,帅!乖儿子,杜九言笑了,抱着小萝卜,一会儿爹带你换衣服去。
小萝卜点头如捣蒜。
我出去了。
跛子拐着出了门,杜九言奇怪的看着他。
这人神神秘秘的。
你不要介意,我们认识虽不久,但他人不坏的。
陈朗替跛子解释道:但凡成为乞丐者,总有一些过往不想与人道。
杜九言不想知道跛子的过往,颔首道:先生看家,我们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