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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鸡汤引路(一)

2025-03-21 22:13:00

带原被告上堂。

付韬敲了惊堂木。

苗义走上公堂,陈兴安也被人用椅子抬着上来,两人行礼,付韬又问道:沈军可到了?焦三颔首,到后堂请了沈军上堂。

如此,案件涉及到的人都已经到齐。

杜九言。

付韬叹气,这一次连他也没有看懂,杜九言为什么主动去找苗义接这个讼案,你既是原告,你先说。

陈兴安咳嗽了两声,有些虚弱地靠在椅子上,目光哀求地去看苗义,喃喃地喊道:义哥。

苗义直挺挺地跪着,仿佛听不到别人说话,嘴里一直碎碎念,仿佛是在和谁在聊天。

大家看着心情极其复杂。

七月十五的晚上,城外苗家村注定不平静!杜九言开口,道:因为这天晚上,有四名悍匪在司兵追捕之下,穷途末路进了苗家村。

当时他们饥饿,疲惫急需要一个有饭吃有地方睡觉的地方。

于是机缘巧合,他们进了苗义的家。

待进去后,随即沈百户就带着兄弟们追上来,双方一场打斗后,四位悍匪当场毙命。

而令人气愤并惊骇的是,我的请讼人苗义,他的父母和已经怀孕的妻子,横死在房中。

刀从这里砍的。

杜九言用手给大家做示范,比划在自己的脖子上,斜砍一刀,皮肉外翻,动脉断裂血流如注,房间的地面宛若血洗过一般,赤红,血腥令人崩溃不忍去看。

外面传来一阵唏嘘之声。

如此残忍至极的手法,实在令人悲愤到极点。

杜九言道:但是,更令人气愤的是,这样残暴泯灭人性的凶手,居然是苗家一家人视作亲人的好友,陈兴安。

杜先生,余轲拱手,道:案件不过刚刚开始,您这样肯定凶手,就是对我请讼人的侮辱,作为讼师您这是有违准则和公平的。

您既是原告,那么就请您用证据来说话。

杜九言打量着肤白貌美的陈兴安,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请你如实回答。

陈兴安蒙面哭着,点了点头,先生请问。

当夜,土匪进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杜九言问道。

陈兴安抽噎着,单薄的后背一抽一抽的,十分的无助,惹人疼惜怜爱,我当时肚子疼,去了后院的茅房,等我回来的时候,谁知道……话说不完又哭了起来。

真是可怜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呢。

是啊,我看他连只鸡都不敢杀。

外面有人议论,余轲转眸扫过去,眼底划过笑意……是啊,陈兴安确实不敢杀人,也不可能杀人,所以,杜九言不可能找得到证据。

去茅房啊,待了多久呢?杜九言问道。

陈兴安很配合,嘶哑着声音回道:估计一盏茶的时间是有的,我最近身体有点……有点不适。

在茅房蹲了一盏茶的时间,期间,你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杜九言问道。

陈兴安摇头,我真的没有听到。

呵!杜九言看他,冷笑道:茅房离堂屋不过二十步,离房间也只是隔着一道墙,你是把头埋在粪坑里?噗!不知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付韬无奈地看了一眼杜九言,道:肃静!我真的没有。

陈兴安摇着头。

没有把头埋粪坑却听不到,这多古怪!杜九言道:第二个问题。

你可知道苗义的母亲乔氏,为什么在将近子时的时候,在厨房炖鸡汤呢?陈兴安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给嫂子炖鸡汤吧。

苗义。

杜九言问道:你出门去打猎的时候,你娘在做什么?苗义看着杜九言,道:我娘在洗漱。

那就是说,她当时已经打算休息睡觉了?杜九言道。

苗义点头,我娘一直睡的早,起的早。

她经常是天一黑就睡觉,早上丑时就起床干活了。

一个每天早睡早起的老妇人,为什么这一天子时不到,居然起床杀了一只鸡,蹲在厨房熬鸡汤呢。

他儿媳有孕在身,或许是儿媳想吃,她起来杀鸡熬鸡汤,不是很正常吗。

余轲道。

杜九言又问苗义,你进山打猎,猎的最多的是什么。

野鸡和兔子。

苗义道。

杜九言点头,巡视一周最后走到陈兴安面前,所以,你知道你的干娘为什么半夜起来,杀了一只下蛋的鸡,来熬鸡汤吗?我不知道,陈兴安哭了起来,嘤嘤的哭,干娘没有告诉我。

杜九言凝眉道:你要再哭出声来,我就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打折了。

你……陈兴安吓了一跳,忘记了哭,梨花带雨地看着她。

杜九言道:是你,将她从睡梦中喊起来,以身体不适为由,要求她杀了自己生蛋的母鸡给你熬鸡汤!所以,苗家三口死的时候,只有乔氏是穿的整整齐齐,而苗父穿着中衣,素娘还躺在床上。

乔氏,因为她喜爱的干儿子,开口要求,想要喝母鸡的汤。

就连等苗义打猎回来都等不及了。

乔氏夜半起来,杀鸡熬汤,却不知道,她喜爱疼惜的干儿子,是别有目的暗藏杀机。

付韬问道:有何目的?是啊,有什么目的?外面有女人喊道,声音尖刻。

杜九言道:夜半时分,家家户户都关门睡觉,苗义的家既不在村口,也不在村尾,既不是最大的房子,也不是最阔绰的。

土匪为什么独独进了苗义的家。

好像被人掀开了一层面纱,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土匪进苗义的家,大家一直认为,他们总会选择一家,去苗义家是因为他们倒霉而已。

却没有想到,到了杜九言这里,却有了别的解释。

为什么?苗义抬头看着杜九言。

因为这锅鸡汤!杜九言道:一群饥肠辘辘如同饿狼一样的土匪进了村子,在他们犹豫不决,不知道去谁家的时候,突然,他们闻到了香喷喷的的鸡汤。

仿若仙人指路,自然是径直而去。

所以,去苗义家,不是偶尔,不是意外,不是苗义家倒霉,而是有人,用鸡汤的方法,给他们引路。

杜九言盯着陈兴安,问道:你说呢,陈相公。

苗义浑身发抖,死死地盯着陈兴安。

不、不是。

陈兴安看着苗义,摇着头,义哥,我、我不知道。

苗义大喝一声,闭嘴,你给我闭嘴!陈兴安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杜先生这么一说,很有道理啊。

好好的谁家半夜会起来杀鸡炖汤,不讲儿媳妇刚刚怀孕,就算是要生了,也不至于半夜熬鸡汤吃。

还是下蛋的鸡,我宁愿去买一只回来,也不可能杀自己家的老母鸡。

大家议论纷纷,余轲慌了一下,随即又镇定下来,否定道:杜先生,就算是鸡汤让土匪们选择了苗家,可陈兴安并不知道土匪会去苗家村,他又如何事先安排这一切,又故意引着他们进去。

这位先生问的好。

杜九言道:当时我去苗家时,一直想不通的就是这个问题。

陈兴安就算是有目的的让乔氏起来熬鸡汤,可他并不知道,那天的土匪会去进村。

这位先生?余轲脸色僵住。

门外,周岩冷笑,道:你看她多狂妄,到现在没有接过对方讼师的话,恐怕连余轲是被告讼师,她都不知道。

这位讼师确实不行。

区恒道:当他野路子,却如此势弱,不说辩,怕是这场官司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周岩点头,如此相比,区师兄您当初能堵住她的路,赢她一堂,已是很好了。

话说完,他和区恒都是一愣,随即面色难看不再说话。

什么时候,能堵住杜九言,已经成了一种好的标尺了?这不可能!堂内杜九言并不知道外面的聊天,继续道:土匪不去,他还怎么实施残暴的杀人计划?付韬颔首,这是个关键的问题,你可有证?有!杜九言说完,看向沈军,沈百户,能不能告诉大家,这三天来,你们追着这些人,都经过了那哪些地方。

沈百户回道:从宝庆到渭州,再到邵阳城外。

起初他们是十六个人,一路打杀到这里,只剩下四个人。

按道理说,他们不该往邵阳走,既去了渭州,他们为何不去江西,又或者南而逃,到广西去呢?杜九言问道。

沈百户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愣了一下,他们被我们追赶,慌不择路?非也。

因为有人告诉他们,邵阳有东西,等着他们来取!杜九言说完,沈百户一愣,不解道:取什么东西,谁告诉他们的?杜九言转过头来问苗义,几年前,你救陈兴安的时候,可还记得,当时欺负他的人,是谁?是榆钱村赌坊里的人。

苗义道:我当时在那附近做事,所以顺手救了他。

杜九言颔首,钱道安送了一支烟杆上来,在那以后,陈兴安又去过榆钱村的赌坊,这一次,他不但没有受到欺负,还和他们里面的许多人认识了。

这一支烟杆,是出自陈兴安之手。

杜九言递给沈百户,有没有觉得眼熟。

沈百户想了想,又朝焦三看去,俞大是不是也有一副?没注意看,但是这么瞧着,是有点像。

焦三道。

杜九言道:不是有点像,而是俞大的烟杆就是他亲手制的。

她说着,走到陈兴安面前,问道:是不是?陈兴安摇着头,不、不是,我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你给他们写信,告诉他们俞大的钱在苗家村?陈兴安摇头,情绪开始激动,摇摇欲坠。

大家看陈兴安的视线,就从怜悯变成了厌恶。

一个大男人一直哭,哭的人很烦。

钱道安递过来一封信,杜九言抖开,道:几天前,我去找了沈百户,检查了当夜死去的四个土匪后,很可惜一无所获,于是我又随着他去都司衙门,在义庄里找到了其他的十二具尸体。

很不错,找到了这封信!她将信给众人看,这是一封字迹娟秀小巧,信息很大的来信。

信中说,俞大的钱,全部被转移到了苗家村,请他们来取,好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杜九言说着,将信递给了黄书吏,随即又拿出一封信出来,这封信,是陈兴安案发第二日自杀时写的绝笔书,两封信的字迹我已比对过,分毫不差!除此以外,沈百户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付韬就看着沈百户。

我们剿杀了四个土匪后,也缴获了四把刀。

沈百户让人将刀带上来,这四把刀,其中三把都已经卷了刃口,磨损的厉害,而唯一有一把,刃口很新,几乎没有怎么用过。

随后我和尸大比对过三名死者的伤口,正是这把才开刃的新刀杀了他们。

大人,这一路我们打打杀杀十几日,他们没有机会换新刀,所以,我敢肯定这把新刀,虽和他们用的兵器一模一样,但绝不是他们的。

司兵道。

付韬凝眉,问道:那把旧刀,可曾找到?付韬一问,陈兴安脸色巨变,猛然抬起头朝杜九言看来。

这就是。

杜九言指着差役手中的旧刀,大声道:这把旧刀,在苗家的茅厕中打捞出来。

写信,鸡汤引路,杀人,藏刀,装柔弱!将刀往陈兴安面前一拍,喝道:是你招,还是我替你接着说?!陈兴安吓地一抖。

------题外话------你们脑洞好大,小弟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