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火盛,血气方刚。
桂王端茶西里呼噜喝了半杯,将茶盅丢在一边。
郭庭拱手,道:回圣上、王爷的话,已经说完了。
那我走了。
桂王一蹦而起,伸了个懒腰,哥,给我点钱花,上次回来欠了好些酒钱没给。
我本来打算赖账的,但是这才隔了一个多月又回来了,就不好意思不给了。
薛按,给他拿五百两。
赵煜起身,走到桂王面前。
虽是兄弟,但桂王更像先帝,个子高容貌俊美。
赵煜也很端正俊朗,但和桂王比起来,少了精致和飘逸。
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赵煜无奈地道:成天就知道和朕捣乱,别人骂你的时候,也会在心里偷偷骂朕管教无方。
桂王撇嘴,抓了薛按给的钱揣怀里,正要走,外面小內侍送了卷宗进来,桂王一瞥上头的卷宗,什么东西,我瞧瞧?小內侍看着赵煜,赵煜就拿来给桂王,怎么,对朝政感兴趣了?这是宝庆府的,上面的章我记得。
桂王拿了卷宗打开一看,顿时哈哈大笑,哥,这个李大人死的好,你不晓得,我做县令的时候他天天写信威胁我,说我不听话就弄死我。
赵煜凝眉,道:你做了一个月县令倒还做出经验了。
说着拿过来看,凝眉道:这妇人……好歹毒。
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大人死的好啊。
桂王指着郭庭,你说,这李大人是不是死的好。
郭庭心头一怔,感激地看了桂王一眼,顿时上前迫不及待地接了话,圣上,李执的夫人和内子是闺中姊妹。
这些年李执宠妾灭妻,打骂李夫人,致其遍体鳞伤几次重伤垂危,此番李夫人失手杀他,实在是绝望之举。
赵煜凝眉看向郭庭,但李执年年述评都是优,政绩不错啊。
或许能力还行,但人品确实有待商榷。
郭庭道。
赵煜将卷宗放在桌上,扫了一眼郭庭,朝廷培养一位有能力的官员要费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如今仅因夫妻罅隙,就杀了他。
这对朝廷来说,是损失。
郭庭不敢再说了,拱手应是。
小家不如大家,从大义上来说,赵煜的理是正理。
哥!桂王啪叽放了茶盅,反驳道: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李执连家都没顾好,再有能力也是放屁!赵煜指着他,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不准说。
知道了,知道了。
桂王摆着手,和郭庭道:我看让你夫人请个讼师,做个有罪辩护。
这位李夫人也怪可怜的。
说着,摇着头一脸惋惜。
你也有觉得别人可怜的时候?赵煜被气笑了,不过,你认识这位李夫人?桂王就嘻嘻笑了,哥,你没做过县令你不知道,这审案辩讼那才叫一个爽快,我……胡说!朕去做什么县令,你说话还过不过脑子。
赵煜道。
桂王撇了撇嘴,反正这案子我觉得李夫人可怜,你就压个一个月吧,估计三五天那边就会递交复审公文,到时候你同意一下,就过去了。
你……赵煜摆着手,行了行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别给我惹事生非,这事朕就依你了。
桂王顿时站起来,冲着赵煜拱手,多谢多谢,那我就去给母后请安了啊,晚上……晚上让御膳房给我做点好吃的,邵阳那地儿太苦了,我想吃山珍海味。
你都吃了一路了,弹劾你铺张的折子朕还留着的。
赵煜说着,又和薛按道:去和膳房说,做点桂王爱吃的菜。
薛按应是而去。
桂王就大摇大摆地出门,郭庭也告辞出来,赶了几步跟在桂王身后,低声道:多谢王爷!记得我这个人情啊,别没事有事就邀功。
桂王想起什么来,你要给那小儿请功?郭庭应是,规规矩矩地道:她……她抓王爷有功。
抓我有功?桂王回头瞪着郭庭,你再说一遍。
郭庭也很尴尬,但是事情确实是这样,末将……他没说完,被桂王打断了,你请吧,我会让你请了也是白请。
说着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郭庭愕然,又垂头叹气。
一路上宫女內侍纷纷行礼,桂王径直去了坤宁宫。
钱嬷嬷早早等在门口,老远看见就高兴地道:王爷来了。
坤宁宫内一阵骚乱,随即又安静下来。
钱嬷嬷。
桂王吊儿郎当地揽着钱嬷嬷的肩膀进去,这么激动,是想念我了吧。
钱嬷嬷从小就跟着太后,两人情分如同姐妹,桂王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在她心目中虽是主子,可却比亲生的还要亲,愿意舍了命的去疼爱,我的王爷,您这出去一趟怎么又瘦了。
一会儿奴婢给您炖汤去。
我就喜欢喝您炖的汤。
桂王笑眯眯看着钱嬷嬷的头发,怎么又白了几根,我给你寻的药呢,吃了没有啊。
钱嬷嬷点着头,吃了吃了,这白头发大家都说比以前少多了。
我瞧着不行。
桂王撇嘴,停下来仔细打量,得再加点药量。
钱嬷嬷哭笑不得,推着他道:娘娘在等您呢,快去。
嗯,一会儿再和您说。
桂王说着,忽然大步跑了进步,一阵风似的,喊道:娘!太后正板着脸坐在罗汉床上,酝酿好了情绪,等小儿子进来就给他一顿排头吃。
可这么大个的人,一下子扑他怀里,抱着她的腰,一抬头露出和先帝一样漂亮精致的脸,冲着她撒娇,娘,孩儿好想您啊。
太后这一个月积累的怒气,在这一瞬间就散了。
就知道嘴巴说,我看你在外头疯得高兴呢。
太后戳着儿子的额头,你这小兔崽子,一点良心都没有。
桂王笑着,娘,我的心可热烘烘的,装的都是您的。
太后绷不住笑了起来,去见过你哥了?嗯。
桂王道:这次没训我,您放心吧。
太后敲他的头,训你才好呢,一天没个分寸不做正经事。
趁早把你那些乌合之众散了,再胡闹我也兜不住了。
那可不行,说好三年的。
桂王道:反正广西也是要给我做封地的,就让我折腾几年,等我碰壁了,我就回来了。
太后警告道:那你好好当封地啊,扯什么造反的旗子,让别人看你的笑话。
要不是你哥让着你,早把你砍头了这多有劲,所有人看到我都害怕。
最重要的,戍边的兵马都强壮了不少。
桂王道: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太后哼了一声,兵马有人操练,不用你费心。
你这次回来,就老实待在京城,要是再敢走,我再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
桂王凑着太后坐着,钱嬷嬷泡了参茶来,王爷一口气喝了,多少补一点。
桂王捏着鼻子,嬷嬷喝,我身强力壮,哪用这些。
你也真是,他年轻人哪用参茶,回头喝出内火来,又没个女人照顾的。
太后说钱嬷嬷。
钱嬷嬷点头,劝道:王爷,要不……打住!桂王道:我饿了,弄点吃的吧。
太后就哭,我这小儿子的孙子……怕是死前也抱不上了。
桂王嘴角抖了抖,假装没听见。
千里之外,杜九言和窦荣兴到了宝庆,郭夫人带着马玉娘的两个女儿和女婿等在城门口。
马玉娘的长女李明珠,女婿樊安益,次女李明兰,女婿姚启新,并着两家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
郭夫人介绍了四个人,杜九言打量了李氏的两位姐妹,两姐妹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都与李执很像,但虽生的清秀,可看上去过于文静贤淑,尤其是看人时的目光有些瑟缩,倒不像是殷实人家养出来的闺秀。
杜先生。
李明珠很惊讶大名鼎鼎的三尺堂杜九言,原来年纪这么小,劳您辛苦了。
杜九言拱了拱手。
一行人去了李明珠的婆家。
马玉娘找女婿显然是费了心思的,樊安益举人考中后,连考了两次春闱,皆名落孙山,士气大减后就专心在家中打理两个铺子的买卖。
李明珠公婆都已去世多年,两个姑姐早就嫁人成家,所以李明珠一嫁过去就当家做主,和樊安益两个人过小日子。
上了茶,樊安益拿了自己的诉状给杜九言,这是今早起来写的,杜先生您看看。
杜九言细细看了一遍,抬头问樊安益,那位被汤烫死的妈妈,可入葬了?葬了,衙门说用不着,我们事出第三天就将入土了。
樊安益道。
杜九言道:衙门里,你们可有认识的人?我……我有。
姚启新起身,道:我有位苗姓同窗在县衙做代笔书吏。
杜九言颔首道:那就请他帮忙通禀一声。
------题外话------我们太后娘娘好想要小儿子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