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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来啊比呀(一)

2025-03-21 22:15:31

请大家继续像以前那样相信我们,我们也会一如既往,为大家服务。

付怀瑾道。

没有人说话。

杜九言不屑道:如果只是一句道歉,那么做错事的成本未免也太低了。

罗青苗是甲子组的讼师,他做出这样的事,他的组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栋是府学的先生,他犯错犯罪,就是薛然管理的失职。

会长的道歉,应该再有份量一点,好让我们看到你的诚意啊。

付怀瑾扬眉,问道:杜先生什么意思?将此二人撤职,撤销他们的讼师牌证,离开西南。

杜九言道:这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诚意。

薛然面色阴冷,双眸血红盯着杜九言。

刘公宰虽面色如常,但眸光中却皆是羞辱和愤怒。

付怀瑾恼怒不已,你可知道,他们二人曾经的成绩?可知道他为西南做了多少贡献?同样是讼师,你作为一个后辈,这样的话你如何能说得出口?简直得寸进尺!我当然能说出口。

杜九言道:不但我能,这里所有人都能。

作为讼师,他们踩踏了最基本的底线,就绝对不配再做讼师。

她说完,立刻就听到到有百姓附和道:对!西南绝不能再留他们,他们也不配做讼师。

薛然、刘公宰,不配做讼师、不配为人师表。

高呼声,一声高过一声,群情激愤。

付怀瑾凝眉,抬手道:各位稍安勿躁,两位先生曾受过朝廷任命,也得过圣上的嘉奖。

就算处罚也不是我一人能做主。

这样,明日之前,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请大家给我时间。

付怀瑾道。

给什么时间?朝廷任命本官会上奏,有什么责任,本官承担!桂王吐了瓜子壳,斜睨着付怀瑾,我给你善后,包你满意!付怀瑾气怒不已,可说话的人是桂王,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攥着拳头,拱手道:既然大人如此说,那付某领命了。

你们休要为难会长。

刘公宰拂开人群,昂首出来,倨傲地看着众人,我刘某在西南二十年,自问问心无愧。

但今日时运不济,遭小人算计,我刘某认了。

刘公宰道:从今日起,我刘公宰卸任西南一切职务,与西南再无关系。

请各位见证!刘公宰说完,冲着付怀瑾和西南所有人一拱手,道:各位保重,后会有期!他拂袖,头也不回地拂开人群走了。

先生。

有人跟着他后面喊着,有人悄悄追去,有人愤怒地瞪着杜九言。

杜九言无所谓,笑眯眯地看着薛然,刘先生有骨气,薛先生不学一学?我心可照明月,杜九言,你无需用言语来刺激我。

薛然道:就算今日我卸任了一切职务,我也依旧是西南的人。

我生是西南人,死,则是西南的魂!薛然大声道。

杜九言鼓掌,真是感人啊。

话落看向付怀瑾,付会长,虽然很感人,但是为了西南的歪风邪气,您可不能手软啊。

多谢杜先生提醒了。

付怀瑾道:一定会如你所愿。

杜九言拱手,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等着焕然一新砥砺前行的西南啊。

无数愤恨的视投来,杜九言笑盈盈地回看过去,摆手道:你们读书太少,无法体会我今天的良苦用心啊。

西南的风气不整改,将来你们之中会出现无数个罗青苗,无数个李栋。

不过也无所谓了,我这人大气,也不和你们计较了。

都是同行,你们好我也高兴啊。

杜九言笑眯眯地道。

走了走了。

她转身欲走,忽然付怀瑾问道:杜先生可知两百年前,元后主在位时,讼师是什么样的?杜九言转头看向付怀瑾,一笑道:会长何意?下九流,付怀瑾道:受官府所不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替人写写诉状,还常以教唆词讼等罪名锒铛入狱,可谓是无人看中宛若尘土。

是祖师爷的出现,他一统天下,他说这世道想要进步,最先要做的就是律法的健全。

他呕心沥血编纂了律法,扶持了西南燕京两大讼行,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讼师,才得以一代一代的延续下来,直到今日,你我才能在这里畅所欲言,在这里讨论讼师们所谓的风气好坏。

西南对于讼师的延续和维护,功不可没。

付怀瑾道:你今日可以来指责罗青苗,指责薛然甚至是我,但你不能来说西南,西南不是你一个后辈可以否定的。

望杜先生明白我的话。

你出头与我无关,与西南无关。

可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在一条船上,只有这条船在稳稳当当地走,你才能在借由它乘风破浪青云直上,可要是他翻了呢?你还有可能去讨论这些吗?所以,付某人今日只提醒你一句,万事不要只看眼前,要朝远处看,给后代人留一线!付怀瑾大声地道。

杜九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到扶着桂王的椅背,桂王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哈哈大笑。

小萝卜也咧着小白牙,扶着桂王的椅子,冲着西南的人嘿嘿笑着。

数百人的街上鸦雀无声,就听他们三个人扶腰大笑。

所有人静静看着他们。

付怀瑾面色铁青。

大人,好笑吗?杜九言问道。

好笑啊!桂王道。

我也觉得好笑。

杜九言走到付怀瑾面前,会长您看远处的那位姑娘好看吗?牡丹帕子一甩,喊道:杜先生。

付怀瑾冷声道:这是什么场合,杜九言你太过分了。

牡丹姑娘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工作如何啊?杜九言问道。

牡丹姑娘摇摆着过来,香氛四溢,用帕子掩面笑盈盈地道:大过年的没客人去,我天天都闲着,都胖了一圈了呢。

说着,当着所有人的面,转了一圈,杜先生您看看奴家,是不是胖了一点?杜九言含笑道:不胖,前凸后翘韵味十足。

讨厌!牡丹帕子丢过来,巧笑着站在一边没有再开口。

杜九言就看到付怀瑾,会长觉得如何?人不自重,付某没什么可说的。

付怀瑾道。

杜九言摇头,牡丹姑娘见到老友,热情地打个招呼,哪里就不自重了呢?会长觉得不自重,是不是想多了?付怀瑾哼了一声,从此业者,不用多想。

她的工作或许特殊了一些,可走到今天,上天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当年被拐卖至青楼,除了死就是成为今天的牡丹姑娘。

这是她的错吗?不是,这是大背景下的无奈和挣扎。

有太多像她这样的女子在挣扎,在狭小的天地中舒展,竭尽所能让自己活的舒服一点。

但这和她的职业,在本质是没有关系的。

她拿钱为客人提供服务,她在一桩桩的交易中,让她的客人满意,那么她就值得被尊重,因为她遵守了她的职业操守和道德。

杜九言转头看着随她而来的焦三,三爷,从长远来看,您应该结交更多的大人物,如此您才能平步青云,才不用做下九流的捕快啊。

焦三冷嗤一声,道:看什么狗屁长远,我今天的案子还没办完。

是啊,今天的案子还没办完。

杜九言又问道:三爷,那你会想提高捕快整体的地位吗?焦三点头,想,但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做的。

会长您听,事情还是要做的。

杜九言看着付怀瑾,您所谓的大义和长远没有错,而我的立足当下也没有错,你我只是想法不同,仅此而已。

我虽不认可,可并不会觉得你错。

那么,请你也别来指责我。

杜九言道:另,会长偷换了概念。

方才我指责的是西南,可西南不过一个载体,我指责的是你们这些当权的人,是你们带来了、制造了、鼓励了这股歪风邪气。

付怀瑾冷嗤一声,道:付某也不曾指责你,只是提醒你。

你想争上游无可厚非,可不能踩着别人的肩膀,踩着整个行业的肩膀的上去。

有一天别人只记得杜九言,而忘记了西南忘记了所有讼师从业者,你觉得这样好吗,是你想见到的吗?杜九言奇怪地看着他,你们身正了,今日我当然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踩的是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某些和罗青苗之类同流合污,弄虚作假,道貌岸然的人。

杜九言一点不掩饰的看向薛然,我踩你们不是为了我想上去,就你们的高度不足以让我有这闲工夫。

我踩你们,是因为我想踩,仅此而已!可你一贯的所作所为,和你所想要踩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付怀瑾道:你钻研,乖张,高调,煽动百姓来为了你造势。

甚至于你为了名声,去辩了马玉娘的案件,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长此以往,不单单是你,就是整个讼师从业者,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条船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杜九言笑了,会长,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上这条船吗?付怀瑾惊怔。

他当初为什么上这条船?不是,这不重要,他现在肩负的使命,和他当初的想法虽不同,但并不违背。

你忘记了!杜九言道:你们所有人都忘记了,你们当初想要上这条船,是为了看他乘风破浪吗?是为了让自己受到万人敬仰吗?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吗?船再高,势再猛,你青云直上万人之上又如何?你还是讼师吗?你还在做一个讼师该做的事吗?出以公心,仗义执言,诚实守信,勤勉尽责。

杜九言指着头上,外青里白的讼师帽,不要口口声声念着祖师爷,却时时刻刻做着辱没他的事。

操守和道德才是这个行业真正的长远和未来,而不是你汲汲营营去巴结打点。

所以,如果一定要让我对你观点表示赞同附和,那我宁愿做一个下九流,一个无愧于心的下九流!她话落,四周寂静,付怀瑾面色宛若严冬酷寒中的暴风雪,他道:杜先生够正直,够伟大,被你一说西南人如同泥垢,而只有你高高在上。

对!你们就如同泥垢。

杜九言道。

付怀瑾道:如此狂妄,想必业务能力自不必多说,那不如比一比?一年为期,三场讼案。

若杜先生赢了,西南风气由你来引领指正,我付怀瑾甘愿退出让贤。

如果杜先生输了,你就去祖师爷面前,摘下你这一身讼师青衫,自此不再踏足公堂,败坏讼师一行。

如何?他话落,西南众人一片哗然,有人低声道:会长,您不要和这样的人赌,不值得。

无妨。

付怀瑾道。

此小儿固执狂妄目中无人,寻常的方法根本压不住她,只有在她引以为傲的辩讼上打败她,才能真正让她低头,驯服她。

让她认清时事,不再上跳下窜坏了大局。

九言!跛子上前,凝眉道:不用理他。

他们西南这么多人,而杜九言却只有一人,这一场比赛本来就不公平。

付怀瑾欺人太甚。

桂王和小萝卜并排蹲着吃瓜子,椅子上不知何时换成了个年迈的老人,老人坐着攥着拳头,一脸的激动,下一刻就要倒了。

比!杜九言转头看着付怀瑾,一言为定!付怀瑾道:好,自今日起,一年为限。

请邵阳父老为我等作证,西南和杜九言的一年之约。

没人理他。

大家都担忧地看着杜九言。

一人赢一个西南,这赢面太小了。

杜先生,牡丹举手,鼓励道:要努力啊。

杜九言含笑挑眉,拱手道:多谢牡丹姑娘支持,我一定努力。

杜先生!四周的人异口同声地道:您要努力啊!努力努力。

杜九言挥着手。

弄死他们!桂王大喝一声,摔了手里的瓜子壳,让他们颜面扫地!付怀瑾气得嘴角直抖,忍着怒扫过李栋和罗青苗拂袖转身回去西南。

西南众人随着付怀瑾进去。

薛然!杜九言冷笑道:哪怕扫地做饭,你也要在西南好好呆着,等我来引领你一身正气啊!薛然气的由书童扶着,跌跌撞撞地进门。

人渐渐散开,刘嵘勤留在原地,眸光沉沉看着她,杜九言拱手,道:先生好。

刘嵘勤亦和她拱了拱手,低声道:努力。

在他身后,也有许多人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