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牢房中,花家一家人被暂时关在一起,花鹏武整个人都萎靡着,花夫人和花婉娘坐在角落里哭着。
花老爷!杜九言和崔树林走进,花鹏武楞了一下,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进来的?杜九言挥了挥手里的银子,有这个啊!我是问,你们为什么来。
花鹏武看杜九言很不顺眼……忽然的,他灵光一闪,福灵心至地问道:那封信,不会是你们放进婉娘房里的吧?为了让廖卿长退婚,花鹏武觉得,杜九言很有可能做的出来。
这小子一肚子的坏水。
这不是重点。
杜九言道:花老爷,你想出去吗?花鹏武怒道:当然!谁愿意待在这里。
可现在不是我想出去就能出去的,他说我通敌叛国!过来。
杜九言招了招手,盗贼开花,听说过吗?花鹏武一愣,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焦三他……嗯!杜九言点了点头。
所谓盗贼开花,便是捕快明着勒索,将一些江洋大盗的赃物丢进富户家里,随后上门去搜,咬定富户和盗贼有勾结,以此来要挟富户拿出家中一半甚至更多的钱财来消灾。
但凡沾惹上的富户,十之八九,不是满门死绝就是倾家荡产!原来如此……花鹏武顿时明白了,难怪有那封信,难怪焦三一来就扣上通敌的大帽子,怎么办,那现在怎么办。
杜九言又招了招手,低声道:看在崔公子的面子上,此事我替你去办。
只要你愿意交出一千两白银,我去和三爷谈。
真……真的。
花鹏武不敢置信。
崔树林点着头,伯父,杜先生说到做到,你相信他。
好!花鹏武点着头,我愿意出一千两。
说着将自己的玉佩接下来递给崔树林,你去找苗管事,让他拿一千两给你,快!花鹏武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是。
崔树林拿了玉佩出去,过了一会儿就带着一千两银票回来。
我去去就来。
杜九言拿着银票出去,焦三正坐在房里和跛子喝酒,见她进来,哈哈一笑,道:成了?杜九言将一千两拍在桌子上,笑了笑道:三爷,一起发财!那是自然。
焦三将银票收了,又从怀里拿出九百两给杜九言,你的,收好喽!杜九言一点不客气,将钱纳入怀里,廖公子,您放走了?焦三呵呵一笑,他家有钱,我自然也要痛快点。
三爷大气!杜九言拱手,虽一开始说好的是她拿四焦三拿六。
但这不重要,所以她不问焦三勒索了廖卿长多少钱,去放人。
焦三和跛子道:不用太客气。
跛子应是和杜九言一起出来,两人边走边道:你是讼师,我怎么觉得你像土匪?我救他花家三条命,一条命一百两,心安理得。
杜九言淡淡一笑,跛子笑着道:明明讹诈,为何到你嘴里,就成救命了?杜九言停了脚步,夹道里只有她和跛子,她扬眉道:这十天,我并非白查。
廖家明着卖绸缎,暗中和桂王有来往!你说,以花鹏武这点家当,够廖卿长果腹吗。
和桂王?跛子蹙眉,你如何查到的?他和花鹏武结亲又是为什么。
如果真是和桂王有来往,那廖家就算没有反意,也是奸细。
就算两者都不是,可但凡被查,也是诛九族的事。
那花鹏武确实要谢谢杜九言。
等办完事,我带你去看。
杜九言道:看到,比我说的更明了。
跛子眉头紧锁,微微颔首,好,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下了牢房,跛子开门,道:虽事情已经查明,你们是被人陷害。
可往后交友也要谨慎,切不可糊涂行事,再给官府添麻烦,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花鹏武简直要磕头了,进了牢房只花了一千两,一家三口毫发无伤,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多谢官爷,多谢,多谢!跛子挥了挥手。
走,伯父!崔树林扶着花鹏武,花婉娘扶着花夫人出来,杜九言随着他们离开了衙门。
一路到家,坐下来后花鹏武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这一天就跟做梦一样。
阿弥陀佛。
花夫人道:我要去给菩萨上柱香,多谢菩萨保佑。
杜九言一笑,道:夫人,你们该谢的是崔公子,菩萨这么忙,可顾不上你们。
是,是!今天得亏树林。
花夫人想起来,树林啊,你和杜先生饿了吧,我这就让人去做饭。
花老爷。
杜九言道:进了牢房走一遭,这是晦气。
不如明天就把亲事定了,也正好冲冲喜!花鹏武看着崔树林,崔树林和花婉娘走过来,一起跪在他面前,崔树林道:伯父,我和婉娘真心相爱,求您成全。
爹!花婉娘道:求您成全。
今天这一遭,他心里很清楚,他再不待见崔树林,可是在为难的时候,还是崔树林不离不弃。
好!花鹏武道:明天是单日,后天一早,过大定,下个月就让你们成亲。
崔树林和花婉娘对视一眼,双双眼中都是喜色,两个人激动的磕头,多谢伯父。
多谢父亲。
杜先生,谢谢你。
崔树林激动的看着杜九言,您果真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此时此刻,虽后怕犹在,但是崔树林忽然很感谢焦三将花鹏武一家抓起来……因为有了这一劫,花鹏武才对他消除了一些嫌弃和不耐。
若不然,他真怕他就算娶到了婉娘,将来她也会因为和父母的隔阂,而和他生出罅隙。
杜九言摆了摆手,既是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有事就去三尺堂找我。
杜先生。
花鹏武忙拿了一包银子出来,您忙了一晚上,这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只拿该拿的钱,花老爷不用客气。
她说着,负着手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花鹏武啧啧叹道:杜先生,真有原则和气节啊。
崔树林点头,杜先生不是俗人,对这些身外之物看的很淡。
花鹏武敬佩不已。
杜九言离开花府上了街,拐了两个弯后,跛子迎了过来,两个人踏着夜色径直往廖氏绸缎庄而去。
廖家的绸缎在邵阳有两间,一间大一间小,杜九言去的是大的那家。
铺子开着门,里面客人进进出出,小厮迎来送往很热闹。
对面是间烧饼摊,门口还摆着桌子顺道卖胡辣汤,老板看见杜九言就笑着道:马先生,您今晚有空啊。
是啊,两碗汤,六个烧饼!杜九言道。
跛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和她对面坐下来,喝汤吃烧饼。
汤和烧饼喝完,杜九言忽然抬起头来,玩个游戏。
嗯?跛子道。
杜九言放了筷子,揪着剩下的半块烧饼嚼着,方才喝汤一刻钟,进去几人出来几人?进去十一,出来六个人。
跛子想也不想答道。
杜九言赞赏地点了点头,那么,剩下的人去哪里了?跛子一惊,朝那边看去,绸缎庄的大堂内已经空了,几个伙计在扫地擦桌子的收拾,门口的红灯笼被挑下来熄灭,这是要打烊了。
细作?跛子沉声问道,所以你坐在这里几天,就确定廖家和桂王有来往?杜九言道:和正常人生意来往,何必遮遮掩掩。
在邵阳不能见光,八九不离十和桂王有关。
确实如此。
跛子点了点头,又惊叹杜九言的细心和耐心,为了一桩婚姻小案和百两讼费,你这么认真?杜九言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那花家的钱,廖卿长的钱也是操守?跛子失笑,道:廖家的事,你要告诉焦三吗?------题外话------嗯,这就是九爷,做好事不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