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有收获了?吴文钧道:看来,确实有几分本事。
齐代青应是。
本官这两日在查贪污案,人手不够,你明天让单德全到大理寺来帮忙。
吴文钧道:眼下,贪污案才是重中之重,圣上也关注此事。
是,下官回去就告诉他。
齐代青回道。
申道儒那边可有进展?吴文钧问道。
齐代青回道:上午带着人来过衙门,下官将一应的线索都给他了。
以申大人的本事,应该会有结果。
吴文钧微微颔首,你去忙吧,这两日无事不要来本官这里。
比试的进展,本官会关注的。
那下官告退了。
齐代青行礼退出来,在门口碰见几个人急匆匆和他擦肩而过,脚步匆匆,神态凝重。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查办贪污案件的官员。
这个四十万两,都过了一半了。
齐代青喃喃地念叨了一句,一个小小的工部漕官哪有这个胆子,朝廷恐怕又是腥风血雨了。
大人,齐代青的门客低声道:至此,鲁阁老那边都没有动静,就连圣上将案件派给吴文钧的时候,都没有人反对。
齐代青摆手道:案件事关重大,鲁章之不可能不关注,只是圣上为了弥补任阁老,所以将这个案件给吴文钧办理,鲁章之也不可能半道插一手。
大人的意思,鲁阁老在等待时机?等待吴文钧出错,他们好名正言顺地接过去。
嗯。
近日你那边也不要多和别人来往,以免惹上不要麻烦。
齐代青交代道:贪污案和我们没有关系。
我们只要专心关注两大讼行比试就好了。
门客应是。
两人走到棋盘街,就碰到了带着人办事,行色匆匆正要上轿子的裘樟,齐代青一笑,道:裘大人,好巧啊。
齐大人,失敬失敬。
裘樟收回踏进轿子里的脚,恭恭敬敬地迎过来,笑着道:大人政务繁忙,这是从哪里来?从大理寺出来,两大讼行比试,案子都从我这里走的,我这是给吴大人回禀呢。
齐代青道。
裘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大人辛苦了,改日得空裘某做客,请大人您吃饭。
裘大人请客,齐某可不敢去。
还是齐某做东吧。
齐代青哈哈一笑。
齐代青听说了,裘樟家里特别的穷,前两回请人回家吃饭,一条鱼一碟子咸菜一碟子炒青菜。
家里喝茶的碗都是粗碗,被褥补了几个补丁。
有人怀疑裘樟是装的,毕竟他可是外放了一辈子的县官,谁也不相信他会这么穷。
裘樟就道:原本是有点小钱的,只是前两年一时贪色,养了个小妾,小妾又跟自己表哥暗通款曲,卷着他的钱跑了。
大家哈哈大笑,笑裘樟老而弥坚宝刀未来。
至此裘樟就在百官中有了个笑名,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老头养了个小妾,又被戴了绿帽子。
但也因为这件无伤大雅的事,他对裘樟的印象很好,莫名的对他态度还不错,只要说吃饭,他也不忍心让裘樟请客。
裘樟仿佛不知道齐代青的意思,也跟着没心没肺地笑,一副白活了半辈子的憨厚样。
你这是做什么?齐代青问道。
这不,太后交出来的任务,要给桂王妃立牌位,下官这两日就要办成。
裘樟道:我这正准备去拜见安国公,再问问他老人家,还有什么要求。
齐代青点头,那你快去忙,安国公事情多,既然约了可不能耽误他的时间。
那下官告辞。
裘樟笑呵呵地上了轿子走了。
齐代青看着裘樟的轿子走远,和自己的门客道:看来,太后娘娘真的着急了,要重新给桂王爷选王妃了。
不知道这一次是谁家的小姐,门客也不知是该为那家的小姐发愁,还是应该高兴。
说发愁,可桂王是嫡出的王爷,和圣上是嫡亲弟兄,他就算扯旗造反占了广西闹腾了两年多,回到京城来撒撒娇,圣上不但没有罚他,还顺手将广西给他做了封地。
桂王可不是桂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贵王。
这一生他只要不折腾,惹了圣上的底线,他能一世富贵万人之上。
所以,做桂王妃是既贵又好的事。
实在没什么发愁的。
但是又没法不发愁,因为桂王这个人……实在是难以琢磨,猜不透。
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兴起,把自己给作死了。
太后娘娘应该还会紧着安国公府的小姐挑选,毕竟前面一位秦小姐,算是皇家对不起安国公府了。
这一次为了弥补,太后娘娘必然会这么做。
门客觉得有道理,安国公只怕也不乐意吧,毕竟他如今的贵,也不需要通过和王爷联姻来稳固。
主仆二人聊着重新回了府衙。
杜九言蹲在墓坑前,看着里面尸骨。
因为没名没姓又是枉死,所以死者的尸骨就葬在了乱葬岗里,幸好守义庄的老者记得,否则找也找不到的。
府衙的仵作老刁打着一把红伞,指着死者左臂上的断痕,当时验尸的就确定了左右的骨折,是新伤,否则不去治疗常人难以忍受如此的疼痛。
这是婴孩,刁大翻了个巴掌聚集在尸骨腹部的小骨头群,凌乱的堆在一起,看骨头大小,应该在五个月左右。
杜九言盯着尸体的肋骨看,这上面的痕迹,是不是旧伤?老刁看了一眼杜九言,又仔细查看了双侧肋骨,应该是。
他数了数,伤的时间应该不是同时,看来此人经常被打被虐。
不被打被虐,也不会怀着孕就被人打死了,真可伶。
邹凯玄砸了砸嘴。
老刁点头,忽然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他说着,在女子骨盆的下方,小心翼翼地检出来一个玉杵。
玉杵和婴孩的手臂手臂粗细,长短约莫两寸多点,上面浮雕了一些缠藤的图案,玉杵的头是圆润的,做工很不错。
大家的脸色有些古怪,老刁看向单德全。
当时尸检的时候,请稳婆查过下身,没有伤痕和被奸占的痕迹。
单德全说的很肯定,稳婆也没有提到玉杵。
傅元吾问道:是、后来有人打开过墓,放进去的?不会,杜九言指了指玉杵的位置,在腹部和骨盆的位置,就算有人后来开墓放进去,也不会放在这里。
也对,就一个陪葬的东西,还藏死者屁股底下,这也太奇怪了,傅元吾想完脸一红,不敢置信地道:在她的肛门里?杜九言点头,应该是。
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孕妇,被人用玉杵堵住了肛门,又被打的遍体鳞伤断了左臂,随后从船上丢到水里淹死。
这里面的故事,她几乎不敢脑补,否则会天马行空,难以收场。
玉杵也是寻常的玉杵,单德全用脚踢了踢,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价值。
杜九言摇头,至少,为我们上午确认的方向添了一个佐证。
后院,一个妾室。
或被家中姐妹嫉妒虐待,或被丈夫变态性虐。
京中,也没有这样的男子?杜九言看着单德全,纳了一堆的妾,但是家中的人却不多。
后院女子更迭很快。
单德全目光动了动,道:如果到了这个地步,想必家世不错。
这样的人家,有这种丑事,通常都是上下封口不让人传出消息。
我们、都不知道。
单德全道。
杜九言看了他一眼,颔首道:没关系,还有九天继续排查就行。
大家将尸骨收拾好放回去,单德全将玉杵收起来带回衙门。
杜九言带着十个人踏着夜色回到王府,大家都在花厅等他们。
大家回去洗换了衣服,一个个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过来,箫磬一边走一边闻着味儿,我身上是不是还有气味,段师兄你闻闻。
段应闻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味道,是你自己的错觉而已。
一会儿睡前点个熏香就好了。
好,箫磬说完看到了杜九言,先生,您不洗洗吗?杜九言只换了个衣服,没有洗澡。
有点累,睡前再洗。
他指了指对面,十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桂王问道:下午验尸,有什么收获?小萝卜和花子闹儿在后院玩儿,所以杜九言没有顾忌地将发现告诉了大家。
桂王愕然,好半天问道,玉、玉的质量怎么样?还不错,比手镯的质地好很多。
杜九言道:在房事上不但是个老手,还是个有着极端要求的人。
如果排除意外仇杀外,那么,此女子的夫君,有妻有子且妾室颇多。
傅元吾问道:是因为手法很不常规?是因为不珍惜。
一般人家夫人妾室有了身孕,不说小心捧着,但必定不会这样苛待。
杜九言看向桂王,京城可有这样的纨绔?桂王道:很多!不过,你要想一个一个盘查,也不麻烦。
不用一个一个盘查。
此人容貌姣好,风趣幽默,很得女子欢心。
家世好,很受家中长辈的宠爱,总之若不看他对女子的态度,应该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缘很好的人。
桂王脑子转了一圈,还真几个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