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杜九言左右看看,小声道:今夜三更,你来我房中,我给你看。
蔡卓如一怔,忽然无奈失笑,你当我是孙猴子,三更去你房中受你点化吗?阿如真聪明。
杜九言拍了拍蔡卓如的肩膀,低声道:真脸就是比这张面皮稍微白点俊美一点。
你别看了,我怕你看了以后会自卑!她说着,笑盈盈地挥手,我去为民除害伸张正义了。
蔡卓如站在巷口看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道:想必桂王和跛兄都见过她的真容吧?只有他,机缘巧合之下匆匆一瞥而已。
莫名的,蔡卓如心头泛酸。
酸过之后,又是苦涩。
他这样的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令人自己都难以理解。
仿佛他置身泥沼,明知道再往前走,就会泥足深陷危险重重。
可是,泥沼前面却有一股巨大的、难以克服的吸引力,不断引着往他去,带着毫无理智的飞蛾扑火的想法。
他为此苦恼,匆匆去饭馆,只有不停的做事,让自己忙碌着,才不会去想奇奇怪怪的事情。
东家,小厮给他拿了一封信过来,是您老家来的信。
蔡卓如颔首,取了信拆开。
是路妙写给他的,信中说她要定亲了,婚期很有可能定在今年下半年,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院子里的迎春花开了,但天气还是很冷,她常常坐在院子里发呆,想象着京城是什么样子,想象着如果她是男子,她要做什么去。
肯定也要读书考功名,然后云游四海,见识天下奇闻。
可惜她是女子,只能困在内宅,到了年纪后嫁人生子。
她一生最辉煌无忧的时刻就要结束了。
蔡卓如将信扣在桌子上,莫名生出一股悲凉……杜九言见到了钱羽和谢允,缪征在刑部还没有过来。
因是年初,各路来京述职的官员很多,各个衙门,非常的忙碌。
谢允给杜九言回了礼,含笑道:这一次辛苦你了,听说还受伤了?大人,这一次简直是九死一生啊。
杜九言摇着头道:实在是凶险,就差一点就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谢允听说过了,心惊肉跳地道:这个长生岛实在令人心寒,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杜九言深以为然地点头。
钱羽道:没想到你读书之余还练了一些功夫傍身,否则,这一次真的是危险了。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要事先安排妥当。
命可只有一次,若是丢了,岂不是大周和百姓的损失。
杜九言拱手,道:是!多谢二位怜爱,学生以后办案,一定多加小心。
两人颔首。
你递交上来的信件和证据,我们都看过了。
谢允道:圣上也派人将九流竹园控制住了,但是有一点顾虑,我和钱大人方才就在讨论。
杜九言看着他,谢大人,您请说。
荆先生……荆崖冲的证据,似乎还是不够啊。
判刑,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若真按律法的话,很难判定什么罪责。
谢允道:这些证据,只有指向性和关联性,并不具备确定和唯一性。
杜九言很清楚,所以她今天才来这里的。
她低声和两位大人说了几句,又道:……二位大人按律法正常走程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将人放出去。
总不能一直扣着人,他在朝中官员以及京中百姓之间的影响力太大,若给不了一个令人信服的交代,会引起大家的不满。
谢允听着她的方法,凝眉道:你这个方法,行吗?有王爷在,杜九言道:二位大人只当不知道。
若有事,王爷会帮忙的。
谢允松了口气,道:倒不是我和钱大人怕担待责任,但你这么说,我们二人就这么办吧。
他说着看着钱羽。
钱羽颔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事情谈拢,杜九言起身告辞,钱羽也正好出去,和她一起出门。
钱羽问道:荆崖冲还是本官给你引荐的。
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
本官实在是羞愧。
昔日引以为朋友的人,现在发现如此不堪,他宛若被人打了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大人,朝中和荆崖冲来往密切,朋友互称的人很多啊,大人不必自责,是他伪装的好。
杜九言道:大人,谢大人,可靠吗?钱羽扬眉,含笑道:你刚才合盘托出计划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这不是大人您在嘛!我对大人您的信任,就如同信任我自己。
你能来往不嫌弃的人,那肯定是您相信的人。
杜九言笑眯眯地道:所以吧,我就说了。
钱羽噗嗤一笑,无奈地道:你就不要给本官戴高帽子了。
你这小子,用得上本官的时候,就好言好态度的哄着,用不上的仿佛没有本官这个人。
年节里,也不晓得给我去拜个年?杜九言拱手,今年实在太忙了,唉!又道:现在给大人您拜个年。
钱羽挥着手,本官今年好的很,你就不要拜了。
说着,摇了摇头要走。
大人去哪里?杜九言道:要是去鲁府,我和大人您一起啊。
钱羽笑了起来,走,走!说着回头和随从吩咐了一声,去和谢大人说一声,我半个时辰后回来。
他的随从应是而去。
钱羽和杜九言一起,趁着中午时间去了鲁府。
……秦太夫人从法华寺回来,走半道上就看到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说话,神态激动义愤填膺的样子。
这些人在干什么?秦太夫人掀了车帘朝外面打量,婆子道:奴婢也不清楚,要不然上前去问问?秦太夫人颔首。
一两拨人就算了,可一路走过来,她看到十几拨人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
这让她想起来,儿时有一年跟着兄长去庙会,她也看到了这样三两个成群说话的人,然后那天晚上就发生了暴动。
是具体事情她记得不清楚了,但是那个画面几十年来,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婆子回来,隔着车回道:他们在议论荆崖冲荆先生被困在九流竹园的事,说荆先生是大儒,为天下培养了那么多的人才,还帮了许多的人做了许多的好事,圣上不应该困住他。
荆崖冲?秦太夫人愕然,难不成他和安山王的案子有关?婆子摇头,这个奴婢没有问到,但是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
这……很奇怪啊。
秦太夫人一脸狐疑,他和安山王?安山王那个蠢货有什么好扶持的,就算给他十万兵,他也不敢抢皇位吧。
秦太夫人道:荆崖冲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呢。
她赶去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正要出去办事,秦太夫人拦住了他,哥,荆崖冲和安山王的事,你听说了吧?听说了。
我这正要去宫里,圣上刚让人将安山王带去宫中问话。
安国公道:你要有空就给九江王送个信去,让他老实点。
秦太夫人道:九江王一向乖巧,他怎么可能不老实。
你知道就好。
承德侯府可经不得任何一点风浪,你想太平,就不要惹是生非。
安国公道:季玉的婚事,就作罢吧。
秦太夫人不死心,那季玉怎么办?找个门当户对的府邸嫁出去,你要是找不到,我托人帮你找。
安国公没空和她多说,你回去吧,我去宫里了。
秦太夫人烦躁的不得了,这都什么事,搅和到一起去了。
哥,你小心点,我总感觉外面那些人,不对劲。
安国公颔首,应该还不至于,我身边带着人不会有事。
秦太夫人也没心思留在安国公府,坐车回了家里,季玉听闻她回来,过来给她请安。
祖母,您一早去法华寺了?季玉给秦太夫人斟茶。
秦太夫人颔首,道:我这些日子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顿了顿,她又看着季玉,心疼地道:你的婚事,怎么办呢。
季玉道:您就随便给我找个人家远嫁了吧。
我、我不想留在京城。
秦太夫人一怔,这是为何。
你嫁的远了一年都回不来几次,有个什么事,我们都帮不上你。
您放心,我去哪里都会保护好自己的。
季玉低声道:祖母,您别找桂王去了,闹到后来,还是我们家丢脸啊。
秦太夫人不服气。
还有,疯马的事一直没有眉目,这个才是那件事的关键所在。
季玉道。
秦太夫人微微点头,我一直在让人查,那天接触马的人,也就那几个婆子和两个小厮。
都审问过了,并没有不妥。
此事,您就交给我吧。
季玉道:我来查。
秦太夫人颔首,好,那就交给你。
你的婚事,我再想办法。
绝不能委屈你了。
季玉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