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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举证质疑(二)

2025-03-21 22:25:42

这个点,他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申道儒道:这么说,杜先生的意思,操控引导者该死,而被操控引导的人,也该死?可被操控者,也是受害者。

都是受害者,如何区分?杜九言笑了,道:不劳驾您区分了,他虽是受害者,可在做受害者时,他也成功做了很多泯灭人性的恶事,他也是加害者。

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去分辨,他在行凶时,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事实,也不需要去想,在周律中,没有这一项条例,有的,只是犯人的首从之分。

可是,如此大罪,即便是首从也不需要去区分。

按律,一视同仁!她不打算给申道儒机会说话,她大声道:申先生这么认真的研究过关于案件的卷宗,但恐怕没有看里面的数字。

一百八十多位幼女,一百八十多个生命,她们其中有一半的人下落不明,或生或死,或是在某一个地方,受着我们难以想象的苦难。

即便活下来,以后的人生,她们有多痛苦?杜九言摇头,走到怀王面前,那些小姑娘们,每一天都在做噩梦,她们害怕见到任何人,害怕看见任何男人,十来岁的年纪,就对自己的人生感到绝望,她们失去了展望的能力,失去了憧憬的能力,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杜九言点了点怀王的胸口,都是你给她们的。

鲜活的生命以残忍屈辱的方式走了,而侥幸活下来的,却已褪去了光芒和活力,变成了行尸走肉。

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有什么权利去凌辱、杀害、毁灭她们。

在凌辱、杀害、毁灭了她们之后,你有什么脸面再来请讼师为自己辩讼,你怎么好意思,活在这个世上呢?今日,你即便佛光罩顶,从这里走出去了,我敢笃定,你走不了十步,便会血溅三尺。

怀王爷,你大可以试试。

怀王目光冷冷盯着她,低声道:我不否认我的罪,但我也有求生的权利。

会被剥夺的!杜九言不再看他,走到申道儒面前,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所有人!她说完,转头看向钱羽,拱手道:大人,这个案子情节之恶劣,在无数人的心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口,不重判,难以平民愤!申道儒还要再说话,钱羽已摆手道:杜九言言之有理,无论怀王是否被药物操控,被他人诱导,是难以辨别和判断的。

但,他做犯下的恶性,却明白清楚,所以,本官按律判怀王及一干人等,斩立决!钱羽摔下惊堂木,大声道。

怀王猛然一惊,转头看向申道儒。

申道儒也看着他,眉头微蹙,怀王道:你能说的就这么点?申道儒没有表情,对于这个案件,他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了,能辩的点,他也只能找到这一些,被杜九言反驳压制,他也没有更好的论点。

本王不服!怀王冲着后衙喊道:皇兄,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我真的是被人操控的,所有的事并非我的本意。

杜九言失笑,怀王确实已经不是怀王了,现在的他和桂王描述的那个清高的怀王,完全是两个人。

这样的怀王,应该死,也必须死!来人!钱羽道:将怀王关去牢中!有人上来去带怀王走,这次他回的不是宗人府,而是大理寺牢房。

我不服,本王不服!皇兄,我知道你在里面。

皇兄!墨兮,墨兮你快帮我求情,墨兮!桂王垂着眼眸,捻着一颗蜜饯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已经在他指尖很久了,不曾动过。

门外,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大家齐声喊道:圣上英明,怀王不死不能平民愤!怀王必死!人声,一声高过一声,彻响在京城上空,久久不能平息。

钱羽略有些激动,握着惊堂木也没有立刻拍下喊退堂,等外面的声音被制止停下来,他正要说话,忽然,申道儒上前一步,大声道:学生对此案有异议!钱羽看着申道儒,面色也不好。

申道儒,本案本官已结案判刑,你若有疑问,可以再上奏请讼。

申道儒道:学生对大人没有异议,学生有异议的是她!他说着抬手指着杜九言,她,没有资格站在公堂上,作为一个讼师辩讼。

四面里,哗的一下,潮水一般响起了喧哗声。

他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杜先生怎么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辩讼了?人群中,小萝卜捂着眼睛趴在跛子的肩膀上,低声道:跛子叔,我……我害怕。

他说着,低声哭了起来,我、我爹她不会有事吧?没事,跛子在他耳边低声道:她有办法解决的,你要相信她。

小萝卜还是不敢去看,抓着跛子肩头的衣服,跛子叔,要……要是解决不了,我、我们就去广西吧,您的手下们都准备好了吗?嗯,都准备好了。

跛子道: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她半分。

小萝卜点着头,啪嗒啪嗒地开始掉眼泪,窦荣兴拿帕子给他擦眼泪,道:没关系,申道儒在乱攀咬,你爹是堂堂正正的讼师,又没有伤天害理的事,我看他才没有资格在公堂辩讼。

小萝卜不哭了,同情地看着窦荣兴,一会儿等你知道了,看你哭不哭。

公堂上,杜九言笑了,道:申先生这是干什么,说好的辩讼只谈案件,不和对手结仇怨呢,您这样可是违背了职业操守啊。

违背操守的人,不是我,是你!申道儒冲着钱羽拱手道:大人,怀王的案件必须重审,因为为他辩讼的讼师,根本不是讼师,她是迄今为止,最大的行骗者。

钱羽不解,看了一眼杜九言,问道:此话怎讲?因为,申道儒抬高声音,他要让所有人听到,激动地道:他是冒名顶替者,她根本没有功名在身,她所有的一切来历都是捏造的,都是假的。

里外都安静下来。

后衙内,太后奇怪地问赵煜,什么假的?哀家怎么听不懂,你可知道?赵煜摇头。

太后又朝安国公等人看去,除了任延辉外,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吃惊。

什么假的?钱羽问道。

申道儒拱手道:大人,我要传证人上堂!这不合规矩,因为本在审怀王的案子,现在又斗转开始说杜九言的身份。

可是申道儒用来反驳的点,是从杜九言身份的真实性,来质疑怀王案件,他顿了顿看向桂王,桂王将半颗蜜饯吃了,和他点了头。

传!后衙内,赵煜、太后、半个内阁的高官都在,这样的机会再难有了,申道儒非常的满意,得亏他做了这样的选择和决定。

有一对三十几岁的夫妻被带了出来,两人穿着灰布的褂子,女人用蓝布包着头,站在衙堂外,男人则弓着身子进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拜的语无伦次。

两个人一看就是鲜少出门,从没有见过这样场面的老实人。

堂下何人?钱羽问道。

我、小人、草民……草民顾正,镇远府清溪县顾家村人!顾正颤抖地介绍自己,因为不会说官话,所以说完后钱羽也没有听懂。

大人,申道儒上前道:这二位,是镇远府清溪县顾家村人氏,这位是顾正。

钱羽颔首,你继续说。

他们就是一对普通的农民,祖祖辈辈种田,甚至连字都不认识。

申道儒道:但是在六年前,他们家出了一位人才,此人叫顾家己。

是顺天四年的秀才。

申道儒拿了卷宗出来,这一年,不,前后三年,顾家村只出了这一位秀才,所以在顾家村,人人都知道顾家己。

钱羽道:这和你质疑杜九言有什么关系。

申道儒看向杜九言,发现对方正在很认真打量着顾正夫妇二人,神色平静。

倒是厉害,这个时候还能如此镇定。

大人,这是杜九言的文牒,邵阳县杜氏九言。

她上面记录的祖籍,就是镇远府清溪县顾家村,她是顺天四年的秀才。

大人,就如我刚才所言,顺天四年顾家村只有顾家己一个秀才。

申道儒看向杜九言,质问道:大周只有一个镇远府,镇远府只有一个清溪县,清溪县只有一个顾家村。

杜九言,你这个秀才又是从哪里来的?四周里的人嗡嗡说着话,有人道:不会吧……这、这不可能。

一定是申道儒污蔑杜先生。

钱羽拍桌子,怒道:都安静。

他看向杜九言,杜九言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大人,请申先生说完好了。

杜九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