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宫门口等着的人,没有一个等到了桂王和杜九言。
这一夜,半个京城的人没有睡着。
杜九言在坤宁宫里,看着躺在身边正目光灼灼盯着她的某个不要脸的人,怒道:我解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又不傻,为什么要说话,桂王凑上来搂着她的腰,我娘多好,把我们的床铺的这么齐整。
杜九言啐了他一口,翻身对着床里面。
桂王蹭了蹭,低声道:桂王妃,你今天站在公堂上说话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帅!我以前不帅吗?桂王亲了亲她的后脑勺,轻声道:今天尤其的帅。
杜九言失笑。
桂王妃,桂王喊道:你认为,你和你的理想距离还有多远?杜九言道:很远!加上我呢?比很远略近一点。
杜九言道。
桂王贴在她脖子里,她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味,他奇怪道:为什么有奶香味?心理学表明,当你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闻到对方身上有奶香味,如同你婴儿时依恋母亲那样。
杜九言解释道。
桂王咦了一声,什么是心理学?还挺靠谱。
是大夫吗,哪位大夫说的?桂王问道。
杜九言回道:杜大夫!自吹自擂。
桂王说着,又凑过去嗅,杜九言被他弄的很痒,又不想和他打闹,一殿之隔就是太后娘娘和小萝卜,何况,外面还有王宝应带着守夜。
停了啊,我忍了你很久了。
桂王道:辛苦你了,请你再忍个九十七年吧。
有病!杜九言被气笑了,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桂王点头,我有病,都是想睡你的病!赵鼎!杜九言坐起来,掐他的腰,你想打架小爷就奉陪!桂王嘶嘶吸着气,拉着她躺下来,还不许我说真实感受了。
再说,我就说说而已,又没有真的动手。
不行了,我要不打你,我心口恶气难出。
她扑过来,掐桂王的脖子,我掐死你这个臭流氓。
桂王被她掐的又想笑又想咳,就使劲搂着她腰,一扯就把她扯到自己身上趴着,杜九言抬着头,避开和他呼吸太近,松开!你亲我一下,我就松开。
桂王道:不然我就抱一夜。
随你怎么掐怎么打,我就不放手。
打死了我也不放。
桂王道。
杜九言啐他一脸,桂王抬头在她胸口擦脸,不要恶心,我要亲亲。
不亲!就一下,桂王撒娇,言言,咱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且,儿子都那么大了。
杜九言道:谁是你儿子,走开。
亲。
不亲。
亲!亲一下就松开?杜九言道。
桂王点头不迭,就松开。
杜九言咳嗽了一声,闭上眼睛,小爷来了。
桂王闭着眼睛撅着嘴,来!杜九言小鸡啄米似的,啄了他一下,桂王道:什么玩意儿,这叫亲?这叫扎!我又没胡子,扎什么。
杜九言怒道:够了啊。
桂王道:一天吹牛,连亲都不会,丢人!说着,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本王来教你。
杜九言被他吻的满面通红,好半天才被他松开,她喘着气瞪他,王爷,我这色相出卖够多的了,再突破,就踩我底线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
桂王翻身下来,躺在一边四仰八叉看屋顶,像是发泄似的,发出一串叹声,我的目标,也很远!杜九言笑着不理他,转过身睡觉。
桂王默默爬起来在院子里打拳,太后披着衣服推开窗户,冲着外面道:大半夜打拳,吹着凉风会受寒。
您睡您的,我身体好没事。
桂王道。
吵小萝卜睡觉了。
太后道:谁爱管你。
说着把窗户关上睡觉去了。
桂王哼了一声,冲着太后的房间嘟哝几句,钱嬷嬷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王爷,您这是怎么了,睡不着吗?嗯。
桂王闷闷不乐。
都不理他了,他娘嫌弃媳妇儿嫌弃,不高兴。
那到嬷嬷这里来,嬷嬷正在做针线,你在一边看看书,等困了再去睡觉。
钱嬷嬷道。
桂王道:您这么晚了还做什么针线,我衣服够穿。
我给王妃改条裙子,她身上那身布料不好。
一夜来不及做个新的,我找到太后娘娘这边还有几条没有穿过的给她改一改。
桂王哦了一声,摆手道:您早点做完休息,我也去睡觉了,言言还在等我呢。
说着回去了。
钱嬷嬷掩面笑着,低声和出来的龚大姑姑道:估计是王妃娘娘没让他碰,他这会儿心火大。
都是夫妻了,王妃娘娘这是……咱们王爷难怪半夜睡不着。
钱嬷嬷道:王妃娘娘和别的女子不同,他们两个的事,以后咱们别掺和。
龚大姑姑应是。
第二日一早,钱嬷嬷拿了一套簇新的衣裙给杜九言试穿。
一件银红色妆花缎的褙子,下面是条浅蓝的马面裙子,给她梳了个朝天髻,别着一枚银制点猫眼石的束冠,这一身利落干净,既有几分男子的洒落,又有女子的柔弱娇媚。
简直是为杜九言量身定制。
嬷嬷,您手太巧了,杜九言转了一圈,很喜欢这一身打扮,利索。
钱嬷嬷笑着道:就知道您会喜欢。
话落,给她拍了一点粉,快去吧,刚刚响鞭了。
嗯,那我们走了。
杜九言给太后行礼,和桂王一起往大殿去。
桂王穿着绯红的蟒袍,走在她右边,两人在侧殿停下来,桂王回头看她给她理了理碎发,低声道:想说什么说,有我在!能骂人吗?杜九言低声道。
桂王凑在她耳边低声道:骂的文雅点,好歹是金銮殿。
知道了,我克制一点。
桂王颔首,实在想骂,我帮你骂!杜九言笑了,两人站在侧殿等宣。
里面有人在说话,语气很冲,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吵架声。
杜九言砸了砸嘴。
王爷,王宝应追了过来,低声道:金水河对岸来了许多人。
什么人?桂王问道。
王宝应就看了一眼杜九言,又飞快的垂着头,无法适应她是桂王妃的事实,他怀疑是杜九言装成女人的,都是来支持杜先生的。
还拉着横幅。
王宝应道。
杜九言眼睛一亮,低声道:那肯定是跛爷出的主意了。
拉横幅是她在吉安干的事,知道这些的就只有跛子了。
宣,桂王、桂王妃上殿!桂王捏了捏杜九言的手,道:走!好。
杜九言颔首,两人从侧殿进去,桂王在右杜九言在左,两人走的不急不慢。
顿时,大殿内,近百双眼睛,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
这就是杜九言。
果然是桂王妃。
女扮男装就罢了,居然还做讼师,简直是荒谬。
朝堂上,响起了闹哄哄的议论声。
有的人不屑,有的人震惊,有的人则是一脸漠然等待看笑话,等着一会儿这个小女子,在这金銮殿上,被吐沫淹死,被满朝文武撕碎。
杜九言,叩见圣上!杜九言行礼,赵煜担忧地看着她,道:起来吧!杜九言应是起身,看向赵煜。
她理解他的为难。
所有人都觉得赵煜身为九五之尊,什么事只要他一拍桌子就能定下来,实际上并不是,他想做的事,有时候甚至比普通人还要难。
因为不管他要做什么,都一定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而他提出来的事,能办得成的,十件里面能有一半,就已是成功率极高了。
杜九言还记得当年学历史时,清朝某任皇帝因为想要吃刀削面,而被御膳房怼回来的事,到最后,皇帝也没有吃到刀削面。
看似一碗面,可一旦涉及了别人的利益,那么就不是一碗面的事了。
殿中气氛,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却很压抑,像是烧水的锅正盖着锅盖,等将盖子揭开,就能看到早已是沸腾的水花。
与这里克制相比,殿门外、金水河外早已经沸腾。
一条大红色的横幅从左到右的拉开,横幅上面写道:三尺堂讼师,杜九言!讼师,杜九言。
纵然是女人,她还是讼师杜九言。
在一百多位女子的队伍之外,是许多年轻的男子,他们并未上前,但对今天即将要发生的事,感到好奇。
女人的权益,有位学子嗤笑一声,道:有这个功夫不如多想几条国策,多写几条辩论,在这里浪费时间。
夏安兄,你们家族嫂是不是在前面?呵!让她闹吧,怀柔夏镇她是不可能回得去了。
还女权,笑掉大牙。
夏安说完,发现身边站着一位穿讼师袍的男子,问道:你们讼师,都支持杜九言吗?和燕京讼行无关。
讼师道。
夏安笑了,杜九言果然是哗众取宠!好好的女人不做,非要闹腾这些,必须会成为千古笑柄!听说有人在给她写戏文了,就请她那个弟弟杜萤唱,反正一家人!有人附和他。
名字就叫,不男不女!嘘!有人道:她可是桂王妃,还是鲁阁老的外孙女,安国公的亲孙女,小心你项上人头。
鲁阁老和安国公也要被她气死,还为女人出头,以为自己了不起呢。
十几个学子聚众在一起,笑了起来。
------题外话------明天才是朝辩,o(╯□╰)o,算错章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