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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怎么辩呢(一)

2025-03-21 22:27:28

牧琰气定神闲,这个案子虽涉及人物身份尊贵,又是朝辩,可是案情脉路却很清晰。

几项罪名一一摆明,杜九言就算铁嘴金牙,也不能将黑白颠倒,令人信服。

他淡淡然等着杜九言说话,对面,任延辉亦是如此,负手立着,就等着一会儿桂王、鲁章之以及杜九言定罪拖走。

这个圣意他揣度的很清楚,圣上不会还留着桂王,而桂王的罪,也不可能抹掉。

他期待他们的狼狈。

大周的首辅,已是他的囊中物。

就在这时,杜九言咦了一声,道:牧先生让圣上还这个还那个,圣上怎么就欠了这么多东西?赵煜愕然,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牧琰道:这天下都是圣上的,何来圣上欠人之说,你休要扭曲我话中的意思。

扭曲的是你。

杜九言扫过牧琰,站直点啊牧先生,你影子都是斜的。

说不过就惯用这种插科打诨的伎俩,看你一会儿还如何猖狂。

杜九言冲着冲赵煜行礼,道:大家都知道,在公堂我是讼师杜九言,私下里,我是王妃秦九烟。

说着,冲着桂王挑了个眉。

桂王心头一荡,一脸的情深似海。

众人看着一脸的愕然,有朝臣古板撇过脸去,不好意思多看。

现在的年轻人,看不懂了。

大庭广众之下也能如此的打情骂俏。

更何况,现在桂王和鲁章之都身陷囹圄,杜九言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不知道她真是胸有成竹,还是打算占着身份,和桂王一起玩一出泼皮耍赖蒙混过关。

众人由浅入深,越想越多,杜九言打断大家的思路,道那么,站在公堂上的杜九言,就不是秦九烟了吗?作为桂王妃的秦九烟,也不是杜九言了吗?杜九言走到钱羽身边,拱手笑道:钱大人,我此刻是杜九言,那您认为,我还是不是秦九烟?两个身份归于一人,是杜九言自然也是桂王妃。

钱羽道。

杜九言拱手,道:大人说的是。

人活在世上,有很多的身份,任阁老在朝中是次辅,回家是丈夫、父亲、祖父、还有面目慈祥的老大人!杜九言看着任延辉道。

牧琰上前一步,道:杜九言,圣上和各位大人事务繁忙,请你简明扼要的辩讼,莫要浪费他人时间。

杜九言轻蔑地白了他一眼,接着道:所以,桂王爷在广西是王爷,在后宫,他是圣上嫡亲的胞弟。

圣上宽厚包容,桂王赤子之心。

作为兄弟,他们兄友弟恭,这天底下没有比圣上更好的哥哥,也没有比桂王更敬爱兄长的弟弟!杜九言道:这话,是前提而非无关紧要,因为,人之身份和他的行为以及目的,有着必然的联系。

而本案所说的桂王造反,从这一点来看,他并无理由和动机。

至于,牧会长所说的三项佐证,我先说第一点。

杜九言说完,王宝应从侧殿捧着卷宗进来,略行了礼站在一侧,杜九言过去,拿出最上面的一份卷宗,展示给众人看,登记造册的五千兵马,以及传言中深山藏匿的一万人。

至于是否藏匿一万兵马,在这里我认为不需要去证明,其一,并没有实际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万兵马真实存在,其二,一万兵按每月军饷一万两计,吃喝费用万两计,那么这么多年,就绝不会只停留在传言层面,而一定有账目和留下痕迹。

一万人,吃饭要米、吃肉要猪、衣衫要布、男人要女人。

这么多人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不说,家人难道不问?反证,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万人只是传言,根本不存在。

牧琰道:杜先生此言差矣,广西被桂王爷治理的服服帖帖,上至衙门军队,下至百姓稚子,无人不对他感恩称颂,大家自然就能为他保守秘密。

你的反驳点,并没有力度。

杜九言笑看他,道:没有力度,是因为你没有提供证据,这问题在你而非是我。

又道:牧先生,这一项不提也罢,说到最后不过是扯皮而已。

牧琰气怒。

那么,我们再说着五千兵马,杜九言道:这是实际登记造册的,五千人确实超过了朝廷对外封王爷养一千家丁的规定。

但是,牧先生没有说,这五千人在干什么!杜九言拿起第二封卷宗,大声道:这五千人不是安置在一处,每日操练,兵强马壮。

他们分散在广西各州县,以衙门的名义,造房修路架桥,他们满广西的巡视。

众所周知,广西虽非边陲又无重镇,可他们多的是像图奇这样的民族。

关于图奇族人,各位只认识了前不久抱着一盆古怪蘑菇的图答,那蘑菇的威力,实在是古怪异常,桂王想要镇服他们,单靠嘴一张,家丁一千远远不够。

这五千人,对于朝廷来说是违反了规定,可对于当地的民情来说,却非常有必要。

牧琰道:你也说违反规定,还是养兵,这就是谋逆。

违反规定,不代表他是谋逆,这二者在牧先生的逻辑里,是以什么扭曲的轨迹重叠的?杜九言反问道。

牧琰冷笑一声,质问道:杜先生,你不要忘了,在顺天八年时,桂王爷可是带着他所谓的五千兵马,杀了镇远府守备肖将军,而占领了镇远府,至今,镇远府都依旧在桂王手中。

这就是昭昭的谋逆造反之举,而桂王当时打的旗帜也是如此,是铁一般的事实。

牧琰大声道。

是!镇远府的事,应该提也必须提!杜九言料到他们会说这件事,因为镇远府是桂王造反的最大证明,毕竟后来赵煜将广西给他了,但镇远府却并没有给。

桂王却占领了镇远府,还抓了肖将军,这一点是跳不过去的。

王爷,肖将军您杀了吗?杜九言问桂王。

桂王颔首,杀了!屠城了吗?那不可能!桂王道。

如今镇远府的税,怎么交的?杜九言问道。

上缴朝廷!桂王道。

镇远府的知府以及守备,是您安排的手下?杜九言问道。

知府还是以前的知府,领的是朝廷俸禄,但守军守备是我的人。

桂王道。

杜九言颔首,您又为何要杀肖将军?他挑衅我,我看他不顺眼,就杀了他!桂王道。

众人不敢置信,牧琰质问道:王爷,您当时打的可是造反的旗号,肖将军又如何去挑衅您的,何为挑衅?他是镇远府守备,镇守镇远府,拦的防的就是您。

您来攻城错不在他,而是您!是您要造反,是您攻城杀人,这是事实更是结果,不管您怎么解释,这个罪责都不能推给一个为国捐躯的忠臣将士。

牧琰说的铿锵有力,大义凌然。

对!杜九言道: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错在桂王而非肖将军,因为他做的是本职!这两人辩讼,还真是有看点,旁边有官员低声道:刚才还认为杜九言没法辩,现在看来,她另外妙招啊。

才开始而已,鹿死谁手可真是不好说。

也对,接着看。

总之她辩讼能力确实不凡。

杜九言走到王宝应身边,拿出三封信,这是桂王留存的,肖将军在当时给桂王去的书信,我给大家读一读,至于真实与否,现在就能取了肖将军的笔记,来做鉴证。

第一封!杜九言拆开信,给大家读,桂王爷,你攻打广西,不过是窝里横,像您这样纨绔膏粱,莫说做王爷,就是做一条狗,你也不配!大家听的目瞪口呆,这封信的内容,实在令人不敢置信。

居然写信骂堂堂桂王爷,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吃了猪脑?这是这封信的第一句话,很普通。

因为下面的还要恶劣。

杜九言道:总结来说,肖将军在骂桂王,说他是纨绔膏粱,说他不学无术,说他蠢如猪,说他不如一条狗!桂王再胡闹,可圣上允了包容了,他就是桂王!区区一个守备,居然能在信中,这般骂他,桂王生气在情理之中。

这三封是桂王住进宗人府后,顾青山拿给她的。

她当时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

因为她最担心的,就是桂王攻打镇远府的事,这件事没的辩。

可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

她当时和天下人一样,只觉得桂王要不是真的心思深成一心造反,就是任性胡闹无法无天。

可现在看来,事情远非表面所呈现的那么简单。

第二封,杜九言打开第二封,念道:桂王爷,你有胆子来打镇远府吗?你只要来了,我就能将你立刻拿下,剁成肉泥!肉泥,杜九言点了点头,接着读第三封,你这条狗,成天狂吠不知所谓,我看你根本就不敢来打镇远府!赵煜听完,道:拿来朕看。

薛按下来拿了信呈给赵煜,赵煜看完后面色阴沉,怒道:这个肖战,简直胆大包天!墨兮,你为何从未提过此事?桂王道:没什么可提的,他让我去打他,我就去打他了。

不用和一个死人计较。

你,胡闹!赵煜道:这件事有万千解决的办法,你去打镇远府,却是最错误的。

桂王道:他找死,我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