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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茅道士辩(二)

2025-03-21 22:27:29

杜九言看着桂王,忽然有一丝心疼。

他打镇远府,绝不仅仅只是受到了挑衅,他是将计就计,想弄清楚肖战的目的。

肖战的挑衅,绝非只是他个人的行为。

具体是谁,杜九言觉得很有可能和安山王以及怀王的事如出一撤,有人在引着桂王造反,而等他造反后,好顺理成章的将他杀了。

桂王虽做了,但又没有做到极致,甚至于他半途而废,来邵阳追着她做县令。

现在想想,桂王当时跟着她杠上,很值得深思。

他既暂停了造反大业,又没有违背他任性胡闹不务正业的人设。

看来,桂王还有许多秘密没有告诉她啊,杜九言很受伤,瞪了一眼桂王。

桂王一怔,用眼神回复她,瞪我干什么,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杜九言回瞪,你对我有所保留,想睡觉,门都没有。

桂王顿时委屈地看着她。

咳咳……安国公咳嗽了一声。

回去和你算账!杜九言不理桂王,接着道:不过,虽说桂王爷打镇远府,不过是一时意气,并没有造反的意思,但他确实攻打了镇远,此举严重出格,应该惩罚!杜九言道:请圣上事后打王爷三十军棍,以告天下!桂王气的指着杜九言,这小子在公报私仇,你等着,我就算被打了军棍,一样能洞房!一夜七次,不在话下!杜九言摸了摸鼻子,假装没有看到。

关于此项,学生要求验证笔迹。

牧琰上前道:其二,就算肖战挑衅,那也是私仇,桂王攻打镇远府却是国之大事,这么大的事,区区三十军棍,惩罚也太过轻巧了。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肖战和桂王是不是故意唱的一出双簧。

好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拿出来撇清干系。

牧琰反驳道。

真是好意思,连这种惩罚都说出来了,量刑轻的比偷拿五两银子都轻巧。

牧琰的思路确实很清楚,鲁章之暗暗点头,难怪会被任延辉看中加以扶持。

不过,反驳的再好,他的思路还是顺着九言的思路在走,并没有跳开她的引导。

九言在主导官司控制全场的能力上,连他都要自愧不如。

说的好!这一轮辩驳,牧先生做的很好。

杜九言道:但肖战是不是和桂王暗度陈仓演双簧,你要反驳就拿出证据,否则就是臆测。

至于公私不分,桂王的三十军棍是轻还是重,在律法中没有此项,不如等稍后将此案辩清楚后,再由圣上酌情定夺。

但,造反的罪名,绝对不成立。

桂王养兵,并非是造反而是收复,攻打镇远府,也不是造反而是公报私仇,闹的太过了。

该罚就得罚,但如何罚……还请圣上明辨!杜九言道。

赵煜将信递给薛按,薛按将让人取来的,早年肖战写的奏疏一并交给了翰林院的几位大人,他们在一边辨别了笔迹,确实是肖战的。

嗯。

赵煜颔首,朕会酌情。

杜九言拱手行礼,道:圣上圣明!关于茅道士研制炮药!杜九言拱手道:请圣上传茅道士上殿。

赵煜颔首。

茅道士已经在外面殿门外候着,內侍领着他进来,他穿着一件簇新的道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还上了头油,锃亮油光,他跪拜行礼,贫道拜见圣上。

嗯。

赵煜见过茅道士,所以并不陌生,朕问你,你一直在研制炮药,为何?茅道士眼睛一亮,问道:圣上,贫道能起来回话吗?赵煜点头。

终于轮到他站在大殿上说话了,他一定要口若悬河不能输杜九言。

他要不是当了道士,他也能做个出色的讼师,打遍天下无敌手。

圣上,当年贫道和王爷出海,去了大小琉球,还在海上遇到了海盗!当时我们一船三十六个人,对方那些金毛大鼻子鬼,就只有十一个人。

茅道士道:本来我们根本不怕。

可是!茅道士看着众人,鼻翼喷张一脸气怒,可是,还不等我们靠近,对方一个炮就打过来了。

当时那炮弹就离我们不过三尺远,虽没有伤到我们,可是海水几乎倒灌满了我们的船,还有七七八八的鱼在船里跳。

贫道的耳朵,整整三天,都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声音。

茅道士衣袖掩面,哽咽道:我们一看这架势,一半对外舀水,一半划桨开帆,那逃命的境况,简直比狗不如。

那些海贼追在我们屁股后头,整整追了一天,炮弹就在外面身后砰砰的炸,活下来都不是靠能力,而是靠运气啊。

茅道士大哭。

各位,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们的害怕和无助。

茅道士一边说,一边握着钱羽的手,又改换去握任延辉,任延辉哼了一声拂开他的手。

茅道士也不介意,换了个人语重心长地道:茫茫的大海,一望无边,我们连吃的喝的都没有。

对方打我们,我们除了逃跑,连还手都没有!根本无法靠近,那感觉简直太窝囊了。

茅道士道:但是,桂王爷就指天发誓,将来他一定要带着炮药,驾着船重新回去,打的那些海盗落花流水以报当年之仇。

所以,茅道士道:贫道从海上活着回来后,就开始研发炮药。

贫道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头,连丹药都放弃了,为的就是装我大周的国力,扬大周之威武,回到海上,打死那些欺负我们的人!茅道士说完,伏地大哭,圣上,炮药虽已经制成,但威力依旧很小,而且海上那炮贫道还在琢磨。

贫道很焦虑,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为国为君分忧解难啊。

呜呼哀哉!杜九言看着茅道士撅着的屁股,撇过头去,拼命忍住自己的笑意。

还呜呼哀哉,简直有毛病!关于海上的盗贼是真的,但是研制炮药是不是真的只是回去报仇,她就不知道了。

但这不重要,反正茅道士说的很好。

今天在公堂,又不是为了剖白桂王的忠心,而是要为他的种种行径按上冠冕堂皇和令人信服的理由。

足够真,让人相信了,才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你的意思,你研制炮药的目的,只是回去找海贼报仇?牧琰质问道。

茅道士道:当然!造反,才是你们的目的吧,有了炮药,你们岂止能在海上报仇,你们还能用这些来攻城略地,达到你们真正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牧琰道。

你放屁!茅道士道:有炮药有用吗?炮药研制后难道埋在你家门口?你说我研制炮药,你怎么不说我在研制炮筒呢?茅道士道:我们就是为了海上打仗用的。

牧琰被气的嘴角抖动,茅道士骂他,他只能忍着,能在海上用,就能在攻城时用。

你既然做的如此光明正大,那为何不上报朝廷,而偷偷摸摸的研制?你分明就是在扭曲事实,而强加之词。

牧琰和赵煜道:圣上,茅道士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另外,研制炮药本就是朝廷的机密,任何人都不得私下里研制。

这是律法明文规定,他做了,就是违律!你,茅道士说不过,指着牧琰求救杜九言。

杜九言拍了拍他的,道:不气不气,茅道士乖,你已经说的很好了。

嗯。

茅道士也很满意自己的发挥,贫道也觉得很好。

牧琰冷笑一声,道:是无可辩吧,因为你是信口雌黄,架谎凿空!茅道士说的很有逻辑,没觉得他是信口雌黄。

杜九言笑眯眯地道:当年在海上,桂王等船确实遭受过海盗的炮火的袭击,回来后发誓要回去报仇,所以茅道士舍弃炼丹之本业,而开始研制炮药,这个初衷和目的是成立的。

牧先生说他们意欲造反,这就是欲加之罪,毕竟现在的情况是,他说的你不信,你信不信那就不是他要做的事。

至于私自研制炮药之罪,此一项桂王爷确实不对,但亦可反过来再想,桂王爷和茅道士也是为大周之国力,添砖加瓦,暗暗努力。

你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错就错,在律法之上,杜先生认为你的辩驳成立吗?啊!杜九言点头,一脸无奈,她冲着赵煜拱手道:圣上,按《周律》私自研制炮药,若有伤人之行为,则按谋害罪处置,若无伤人,则按律抄没家产,充军三年!圣上,此一项还请您酌情定夺。

杜九言痛心疾首地道。

牧琰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杜九言也不过如此,这已经是她认的第二项罪名了,先是杖刑如今是充军三年……这个案子,还用辩讼吗?他已经赢了。

赵煜蹙眉,微微颔首。

四周里,鲁党众人捏了一把汗,这个案子才辩完第一条,杜九言就已认了两项罪了,这再往下可还有两条指控,那最后桂王还能全身而退吗?不过,也确实难辨,毕竟这些事并非杜撰,放在律法中,能辩成这样,已是很不容易。

九言,孟郊看着她,有些着急,这结果……杜九言摆手,接着道:稍后再来总结,现在来说第二条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