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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狼子野心(结局上)

2025-03-21 22:29:06

造反?桂王昏迷不醒后,杜九言用广西的兵马造反?广西的五千兵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桂王当时造反无疾而终,今天又要继续造反,这……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所有人目瞪口呆惊慌失措后,就是愤怒,刘付余指着杜九言道:杜九言,这种事可半点玩笑开不得。

以前桂王爷闹腾,没有酿成大祸,圣上念及他年幼原谅他了。

可今天的事不同于过往,一,这里是皇陵,庄重肃穆之地,容不得你胡作非为,二则,若外面的人真的是广西兵马,悄无声息潜入京城,此乃大罪,就算你的桂王妃,也担待不起这个罪名。

杜九言高高在上,俯瞰着底下一张张面孔,视线在赵煜脸上一滑而过,道:谁说完,我很早认真!各位!杜九言冷笑道,你们被包围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出皇陵一步。

违令者,杀无赦!她的声音落下,安国公朝她走了过来,压着声音呵斥道:快下来和圣上认错,说你胡闹。

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杜九言看向安国公,道:祖父,我不会认错的,我就是要造反的。

安国公面色大变。

赵煜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扶着薛按不敢置信地问道:九言,此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墨兮的授意?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更不敢相信杜九言是认真的。

我们夫妻一体,我的意思,自然就是他的意思。

杜九言道,赵煜,你此刻退位也就罢了,若不然这里所有人的,都会埋在这里皇陵陪葬。

赵煜终于明白杜九言一点玩笑成分都没有,她是真的要造反。

杜九言!赵煜指着她道,你和墨兮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杜九言道:以前真假不必多言,但我能告诉你,现在是真的。

来人!杜九言道,将赵煜捆起来!有人应声,韩当和顾青山冲了上来,和刘海一起顿时和赵煜的侍卫打斗起来。

护驾!赵煜身边的内卫,立刻将赵煜围在里面。

刀光剑影。

但顾青山和韩当几个人,人多势众,跟来的内卫总共十几个人,还有几个留在下面,被控制。

交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赵煜的脖子上,就被一柄剑押住。

赵煜静静立着,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心爱的兄弟,要杀他。

墨兮!赵煜道,你给朕出来。

满朝文武被吓退和撵退在一侧,都惊恐不安地看着赵煜。

此事太突然了,他们不但没有防备,就连此刻也不敢置信。

为什么?赵煜看着杜九言,红着眼眶,满面的失望,我和他一起长大,兄弟情义深重,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做出这种事。

为什么,我不相信,不相信!赵煜心痛如绞。

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赵煜说的没有错,满朝文武宁愿相信今天造反的人九江王,也想不到包围这里要杀赵煜夺宫的人是桂王。

他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啊。

杜九言扬眉看着众人,视线落在赵煜的面上,扬眉道:想知道?众人神色怔怔。

杜九言拍了拍手,拂开袍子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视线讥诮地看着众人,那听听吧,听一听不耽误多少功夫!所有人就听到,呀……的一声,一道清脆有力的唱腔,从祈福台的另一边传扬过来,随即,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画着苍白的戏装,穿着一件大红的戏袍,脚踏浮云般虚弱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甩开水袖,唱道:我的儿啊,你速速出来吧……母后、母后受不住了啊!一个更小的孩子,穿着內侍的袍子,扶着另外一位青衣,跟着上来站着,內侍道:东宫临产在即,圣上闭门炼丹,不容惊扰。

恩准刘娘娘全权料理东宫产房收生事宜。

青衣骂唱道:你什么意思?內侍道:娘娘!东宫产房由您做主,您就可以偷梁换柱啦!妙哉,妙哉!青衣阴则则地笑着。

红衣花旦又哭着道:啊,我的儿……我的儿呢,何以是此等怪物……下面,所有人都是面色大变,有人喊道:这……这是狸猫换太子?彻骨的冷,从赵煜的脚底升起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喃喃地道:在这里唱狸猫换太子,她什么意思?杜九言坐在台阶上,托着面颊,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

什么意思?有大臣低声问道,什么狸猫换太子?嘘,不要胡说。

钱羽看向鲁章之,快步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低声问道:大人,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也不知情。

鲁章之摇了摇头,看着杜九言目露审视,隐隐他已猜到了杜九言今天这么做的原因。

他不敢相信。

听她说。

鲁章之道,事情既然开头了,没有个结果,是不可能胡乱结束的。

这件事可不是小事,随随便便就能结束。

钱羽也很害怕,本能觉得这件事必将朝堂搅动的天翻地覆。

安国公后退了一步,秦万胜扶住了他,他盯着杜九言仿佛不认识,声音沉沉地道:万胜,此人不是秦九烟。

父亲。

秦万胜道,怎么办?秦九烟!安国公面沉如水,忽然哐当一身,抽出一直裹缠在腰带里的软剑,一抖发出叮当脆响。

他剑指杜九言,怒不可遏,速速放了圣上,否则我今日定要清理家门。

你这个孽障!安国公怒发冲冠,脚踏地面人纵身跃起,半空中跛子迎面而上,两人铿锵打在一起。

戏台上,戏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声音不高,但要想听,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安国公不敌,连退了两步,一转身去攻韩当和顾青山,怒道:拿开你们的剑!顾青山拉着赵煜后退了几步。

国公爷,人还没死,你激动什么?!杜九言大声喊道,请你们听一处青翎老板的狸猫换太子,你就这么激动啊!安国公忽然就冷静下来,他将剑一收,转头看向杜九言,道:在皇陵的祈福台上唱戏!我秦家如何养出你这样狂妄孽障!我相信,先帝也想听一听的。

杜九言道,狸猫换太子,这太子可是先帝的骨肉。

一只被奸人调换过的狸猫,有什么脸面,坐在皇位上,当天下人的君主?!所以,他今天必须让位。

场面像泄闸的洪水,轰然之后,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呆滞,好一会儿刘扶余喊道:杜九言,你造反就是造反,居然为找个理由,污蔑圣上的身上,你这种人定要千刀万剐,遗臭万年。

杜九言,你还不快闭嘴,你想要死后被后人挫骨扬灰,尸骨无存的下场吗?太过分了。

圣上对他们夫妻如此宽待仁厚,却不想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居然反兄长,还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安国公剑指杜九言,道:杜九言,你还不快自刎谢罪!杜九言看着赵煜,皇室子嗣不容混淆,所以,赵煜就更加不能继续做皇帝,该自刎的是他。

安国公道:混账,闭嘴!国公爷,稍安勿躁!赵煜失望地看着杜九言,冷声道:你说我是狸猫,你可有证据?朗朗乾坤,祖宗灵位前,你今日必须将话说清楚,否则,朕断不会念及兄弟之情,轻饶你夫妻二人。

安国公道:圣上,休要和她多言。

她素来靠嘴皮子讨生活,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您不能让她说,她口中哪有什么话值得听。

她话既然说出来,自是要说清楚,朕可以不做这个皇帝,可以退位让给墨兮,可是,朕决不能容忍她质疑朕的血统。

朕乃父皇嫡子,乃太后亲生,当年后宫满朝都能证实。

朕要看看她要如何黑白颠倒,证明朕是一只李代桃僵的狸猫。

刘扶余道:圣上,切不可中了她的奸计,她惯会这种伎俩。

祈福台上,一折戏唱完,再次安静下来,杜九言看着众人,道:一出戏听不懂,那就只能我劳心劳力给大家解释了。

说给各位听,请仔细听!三十年前,太后生产那夜,有人串通了接生的嬷嬷,将太后生下的龙子掉包出去,换成了另外一个孩子送了进来。

这个孩子,就是赵煜!而亲手换这个孩子的人,就是当年的季贵人。

哗然一片!秦太夫人垂着头由婆子扶着,一条命只剩下半条,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杜九言负手俯看着众人,声音铿锵,那夜,本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皇后诞下龙嗣,大周后继有人。

可没有人知道,那个好日子,却被人为的变成了一场悲剧,一场闹剧,一场足可以改换朝堂的阴谋诡计。

三十年前的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那是皇后的坤宁宫,里外多少人守着?季贵妃怎么可能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包孩子出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刘扶余怒斥道。

季贵妃?当然不是,她也不过是个傀儡!杜九言说着,视线猛然调转,指着安国公,主使这一切的人,就是安国公!所有人的视线,唰地一下投向安国公。

国公爷?有人惊呼一声,不、不可能吧?!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杜九言大声道:布局四十年,让您的亲孙子坐上龙位,您果真是好本事啊!赵煜脑子嗡嗡响着,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国公,面色微怔,等他反驳。

胡说八道!安国公被气的站不稳,由秦万胜扶住,秦万胜呵斥道,九烟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能这样没有分寸?这话岂能随便说,什么换太子,你是戏文看多了吧,胡说八道!杜九言哈哈一笑,道:胡说八道?现场那么多人我不胡说八道,我为何独独指着自己的祖父?若非你们丧尽天良,欺人太甚。

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大义灭亲!认错的人是你们。

杜九言道,二位,你们现在合盘招认,兴许天下人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若你们执迷不悟继续狡辩,定然会被挫骨扬灰,遗臭万年!安国公被气笑了,提着剑走了两步,道:三十年前,老夫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国公。

我有什么理由?!当年仁宗出兵楼兰,你放血割肉的救他回京。

如果我没有猜错,仁宗奄奄一息之时,一定是给你许诺过,待走出大漠活着回到京城,他封你江山半壁,与你共享皇权盛世,是不是?安国公面色大变,冷冷盯着杜九言。

但仁宗回到京城后,却并没有兑现诺言。

他只给了一个国公的爵位。

若是别人,当然是感恩戴德觉得足矣,可是你这人心思狭隘,睚眦必报。

于是,你伺机等待,终于等到仁宗去世,穆宗登基为帝。

杜九言道,你先将秦太夫人的女儿季蓉送入宫中,不断在宫中安插人手,甚至为了让季蓉做皇后,你不惜害死孝端皇后。

可你没有想到,先帝并没有听你的话,他亲自选了韩氏,立她为后。

不过,这对你来说不算大事,因为你的目的,不是季蓉为后。

季蓉掌权那一年,你二人里应外合在每个宫里都安插了人手。

终于,皇后韩氏入宫。

纵然她清理置换了坤宁宫内外宫人,但她远远没有想到,无论她置换谁,进来的人,都是你安排的。

一年后,皇后韩氏有孕,而同一时间你的长媳,也顺利怀上了孩子。

天助你啊。

杜九言道,想要的谋算的都随你愿了,就连孩子也顺随你意。

不过,就算这次不如你愿,你也会让事情如你所愿的。

弄掉孩子继续再怀,想必你想做到,已是轻而易举了。

皇后韩氏生产那夜,你长媳当然也要同时生产,为了让她早皇后韩氏生出孩子,你完全不顾她的死活,只取了她腹中孩子,而让她死在了血泊之中。

随后,你抱新出生的孩子,等在宫门口。

那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所有的事都按照你安排和要求进行着,无失无错非常顺利。

你的孙子,成了大周皇室的嫡子,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被先帝立为太子,成为国君。

他身上流淌着你秦氏的血。

当年仁宗没有兑现的承诺,你通过自己的能耐拿到了,不但拿到了,你还双倍的讨了回来。

彻底改弦易撤换掉了赵家的血脉。

狼子野心,谋逆篡位!杜九言指着安国公,道:是你该死!这个说法,让所有人震惊不已,呆愣难有反应。

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胡说八道!安国公道,你胡言乱语一气,谁都不会相信你的话。

简直是无稽之谈。

秦九烟,我费心将你养育成人,你却编造一个莫须有却足以毁我彻底的罪名,甚至因此连累圣上清誉,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安国公怒斥道。

我编造?杜九言道,你错了,可不止我一人呢!她说完,大家就看到本该死去的九江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周身无碍依旧倜傥矜贵,他在杜九言的身侧停下来,看着众人。

长清!秦太夫人尖叫一声,你没有死?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安国公如遭雷击,忽然间他明白了什么,目光阴冷地盯着九江王。

他们在设局,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圈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安国公紧紧抓着秦万胜的手,低声问道:不是遣人下毒的吗,何以失手?我也不知。

亲万胜也觉得奇怪,没道理还活着的。

杜九言看着安国公,问道:是奇怪九江王没有被毒死?那是因为,你们的古墓里的人,早就被我们带走了。

你们的信在这里。

她挥了挥手,扬眉道,古墓很隐蔽,为了找到他,我们费了不少的力气啊。

当夜,拿到的那封信就给桂王送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安国公气的胸口疼。

她居然找到了那个古墓,居然不动声色地将里面的人换掉了。

这么说,当时进九江王府下毒的人,就已经不是真的。

当时桂王和九江王就已经在一唱一和给他演戏设下陷阱圈套。

长清你快下来,到外祖母这里来,让祖母看看你。

秦太夫人喊道。

九江王摇了摇头,看着秦太夫人,看着安国公道:下来?下来后好让你们杀了我?下来后,好继续做你们的挡箭牌?下来后,好让你们继续用我的六指戒做线索,给你当替罪羊?九江王红着眼眶,讥讽地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砍掉我的六指?他举起手指,展示给所有人看。

断指痛彻心扉,我要不是想和你们划清界限,保住这一条命,又怎么会自虐,去忍受断指之痛。

安国公怒斥道:你休要胡言!国公爷,九江王冷笑道,您许诺给我的荣华富贵我很向往,可是,您不要忘记了,我姓赵!我和桂王,才是真正的兄弟。

我凭什么为了你们,让赵家的江山改弦易撤,我好好的王爷不做,为什么要做一个异姓王?多少的荣华富贵,也不能让我死后去见我的父皇!我无脸面见我的父皇!九江王说着,冲着先帝的陵墓方向咚地一声跪下来,父皇,儿臣对不起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自始至终什么都不敢说。

只因为那是我娘!满朝文武没有人出声,这件事已远远超出了他们能够知道并承受的范围了。

太子当年被人掉包了,如今的圣上并非赵家血脉。

亘古没过,就算是狸猫换太子,也不过是个戏文。

可今天,却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了。

你母亲可曾和你说,当年她是如何将太子偷换出宫的?杜九言问道。

九江王跪着,擦了眼泪道:你说的没有错,那一年我母妃在安国公的帮扶下,将整个后宫的人,都清换了一遍。

所以,母后入宫后,就算对坤宁宫里外伺候的人进行了更换,可依旧不能全部连根拔除。

母后生产那夜,除了她带进宫伺候的六位婢女外,坤宁宫里所有人,都是安国公和我母妃的人。

安国公将他孙子抱进来,他又拖住了先帝,就在坤宁宫的殿外,很顺利地调换了孩子。

九江王道,事后,我母妃将当夜所有人,借由母后之手清算出宫加以灭口。

所有知道真相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包括我母妃、包括秦大夫人、甚至于……杜九言道:包括我的父母?九江王一怔,看向她,点了点头,我虽不曾查证,但应该如此。

杜九言笑了。

一个两个都是难产而死,她还曾想过,是不是安国公府的风水不好,导致儿媳都短命。

原来,不是安国公府的风水不好,而根本就是安国公府的人不好。

黑心肠,为了一己私利,视人命为草芥,可恶可恨至极!一张人皮之下,遮掩的却是虎狼的黑心。

杜九言讥讽地道。

赵煜看着安国公,声音颤抖地问道:安国公,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圣上。

安国公道,九江王先死后生,弄虚作假,他的话怎可当真。

说来说去,他们不过是想遮掩,他和桂王联手想要篡位夺权以及谋害几位王爷的事实而已。

先是靖宁侯现在是老夫,不知道,下一位还有谁呢?安国公冷笑着道。

赵煜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九江王起身,站在杜九言身后,面色悲切。

接着说。

杜九言负手走了两步,停下来,孙子入宫,安国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铲除所有皇室的子嗣。

他很聪明,因为害小皇子,只会让圣上警觉,更何况,一旦子嗣不丰,先帝必然还是会再生更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着急,待皇子们长大成人,一个一个除去便好。

他有一个古墓,以季太妃的名义,用九江王的六指戒做联络的暗号,或许他们还有一个侠之大成的口号。

杜九言看向九江王。

九江王补充道:大成教。

虽知道的人不多,但每个知情的人,都有一枚六指戒。

原来如此。

杜九言道,在布局,却用九江王的名义。

用了九江王的名义还要隔山隔水的指使荆崖冲。

杜九言仰头看天,想到办理荆崖冲案件事的种种,又看着众人,道:当时,我在审办荆崖冲案件时,就知道还有一个人,他身形消瘦四五十岁,他们常常一起喝酒吟诗,谈笑间杀人无形。

我猜不到这个人是谁。

但三日前我弟弟杜萤被害,他在跌落悬崖前,曾亲眼看了某个人。

所以,他在掉落悬崖前,丢下了这个。

她手指勾着一块玉佩,这块玉,是年初我带他们去国公府时,得到的长辈赏赐。

一块青玉。

而当时给这块玉的人,就是秦万胜。

四五十岁,气质儒雅。

秦万胜,和荆涯冲来往密切的人,就是你吧!杜九言喝问道。

她说着,两个黑衣人将一个少年带了上来,少年叫阿标,和阿事是师兄弟,也是他们所有师兄弟里最受重用的。

因为,他直接听命于秦万胜。

阿标被打的鼻青脸肿,押跪在地上。

阿标,秦万胜你和他很熟悉吧?她看向秦万胜,和荆涯冲来往,蛊惑安山王办长生岛,诱导怀王吸食五石散,并最终将他们杀害的主使,就是你吧。

少年看着她。

杜九言扬眉道:阿事在等你。

少年猛然瞪眼看她,阿事?嗯,他就在这里。

杜九言拍了拍,随即曾经姑母里的高矮师父以及五个孩童包括阿事都走了上来。

少年回头,眼泪唰地一下落下来。

师兄!阿事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阿标,师兄,没想到死前我还能看见你。

阿标抿着唇,浑身发抖,他嘶嘶盯着杜九言道:我说。

我出古墓后,直接听命主子,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杜九言问道:主子是谁?是秦大爷!少年猛然看向秦万胜,是他,他让我杀了安山王,在他的水里下了药,他让我杀了怀王,他让我指使白隽给宁王下毒。

杜九言问道:你又为什么杀杜萤?杜萤看见我几次,他有回在刘扶余家的后院里见到我和主子了。

少年道,主子说不能留着他,他只要把这些告诉你,你一定能融会贯通,将所有事情连接起来,想到国公府。

所以,杜萤必须死。

原来如此。

杜九言让他起来,阿事扶着阿标往后去,她看向秦万胜,秦万胜,你认罪吗?秦万胜脸色铁青。

还有。

杜九言问古墓里出来的高矮师父,问道,当年和你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可还能认出来?矮师父指着秦万胜,道:听声音和看身形应该是他。

知道了。

杜九言看向安国公父子二人,道:有话说吗?秦万胜冷笑了笑,道:六指戒大成教我是知道的,但这些和我无关,而是季太妃和九江王做的事。

如果我有错,那也只是知情不报而已。

你们想要将这些事,都推给我们,是觉得安国公府,一向软弱好欺,好让我们做替罪羊?杜九言笑了起来。

不认?那就说到你哑口无言。

杜九言道,除了古墓外,安国公培养了荆崖冲。

想必大家都知道的。

荆崖冲创办了闻名天下的集贤书院,他学富五车道貌岸然,他的朋友遍布三教九流,他能无形之中控制别人的思想,左右他人的行为。

他暗中结交了安山王,蛊惑他开办了长生岛猎场。

无数条鲜活的性命,葬在那片海域。

荆崖冲和安山王十恶不赦。

可真正该死的人,却是幕后的主使。

杜九言指着安国公,是你!安国公紧抓着秦万胜的手,和他低声道:荆崖冲的事,她是如何查到的?不知道。

秦万胜太惊讶了。

本来以为杜九言不可能知道的,却没有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祈福台上,再次上来一个人,他面生,穿着囚服,安国公和秦万胜都不认识,但钱羽认出来,这是关在大理寺里的,长生岛案件时,从安山一起押送来的犯人,因为职位太低,所以当时没有一起砍头,而判了十五年,关押在大理寺的囚牢里。

认识吗?杜九言指着秦万胜。

那个中年的男子点头,道:认识,他曾和荆先生一起在长生岛上过年的。

你亲眼所见?杜九言问道。

是,我亲眼所见。

男子回道,还曾给他们两人送过酒。

杜九言颔首让此人下去,她转头过来,挥手道:这是有关荆崖冲的种种。

当然,不止这些。

怀王身边的闵然举也是荆崖冲的学生,唆使怀王吃五石散的青岩散人,更是安国公的好友。

杜九言道。

四面里,大家嗡嗡议论着,顺着杜九言的话整理着思路。

通过荆崖冲,他让安山王死在宗人府、怀王死在大理寺、宁王至今混沌不清,九江王死在大火之中。

桂王昏迷不醒……就差一步他就成功了,那么大周赵氏所有的血脉,都彻底断绝被清理。

大家惊恐地看着安国公父子二人,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一向温和的安国公,真是让他们惊掉了眼睛。

抬举了。

安国公冷笑道,老夫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杜九言看着安国公,安国公也看着她,目光相撞,安国公更加肯定这个人不是他的孙女。

他曾经怀疑过,但因为相貌相同,桂王和鲁章之都认定了,他没有再确认。

但秦九烟是他养大的,她是什么人他如何能不知道。

最重要的,秦九烟是没有胆子背叛他的。

安山王身边的荆崖冲、怀王府里的闵然举、宁王的好友青岩散人……我当时一直不解,为何九江王和桂王的府中没有人呢。

直到后来,桂王告诉我,他和我成亲的那个晚上,为什么会离我而去,再不回头。

杜九言站的累了,在台阶上坐下来,神色失望,道,桂王身边的人,就是他的王妃秦九烟!所以,在秦九烟下落不明后,他们千方百计想要季玉嫁给桂王。

而季玉早就知道这些,所以,她所有的表现都急功近利目的明确,所以她义无反顾地选择嫁去安南,所以她在出嫁前和她无声说了一句话。

当时嘈杂她没有听清楚,现在想来,她说的不是王爷,而是国公爷!季玉不敢说,所以,提醒她。

这所有事情的背后,都有着理由,不知道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你不是失忆了吗?又何来如此一说,说来说去,不过是强词夺理欲加之罪。

秦万胜道。

杜九言看着他道:我失忆了,可桂王没有。

她话落,众人就看到桂王负手,徐徐走了出来,他神色淡然起色极佳,莫说昏迷不醒身体虚弱,他因为装晕休息了几天,气色很不错。

杜九言看着他失笑。

他曾说过,如果他们成为仇人怎么办。

她当时不曾细想,等他昏迷后她再去回想种种,就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说。

所以,在九江王府失火桂王昏迷后,她越想越觉得桂王是装的,这才有她在坤宁宫里用言辞逗他。

他醒了,还……杜九言转头看着桂王,就听他道:本王当然不会失忆,所有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家惊呼一声,桂王原来中毒昏迷。

是了,九江王没有死,那桂王就肯定毫发无损了。

居然是圈套,安国公冷笑着看着他,设局等我?可惜,说来说去不过是个故事而已。

你们可知道,你们此刻在说的是什么?想要证明他有罪或许可以,可想要通过他有罪来证明,一国之君并非皇家人,谈何容易?!赵煜虽敦厚,可不傻,不是拍着律法就他就能认的,就算赵煜能认,那满朝文武呢,那天下百姓呢?岂是他们说一说,天下人和文武百官就能相信的?我成亲那夜,收到一封信,信中说,我父皇就是被奸人所害、我的皇兄可能是假的、而做这一切的人,很有可能是我最亲近的人。

桂王目光和赵煜对视,声色苦痛无奈,于是,我出海、造反。

只为有一天,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他做这一切的同时,他也在逃避。

他不敢相信赵煜并非皇家人。

那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对他百依百顺的兄长。

尤其是他在广西造反后,赵煜不但没有治他的罪,更顺手将广西给他,这中间他只是训斥了他几句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提。

赵煜相信他,就和他也相信赵煜一样。

若赵煜真的不是他哥,他和太后都将无法承受。

但……后来的事情,已不是他逃避就能做到的了,安山王和怀王接连出事……他不得不将这个人找出来,以免发生更多的悲剧。

当这一切确认时,他也终于想明白,那些年每回只差分毫要他命的巧合,那些追杀他的人马,都不是巧合。

是有人真的想要他的命。

只因为,他是嫡出又得先帝宠爱,所以,对方想要早早将他除去。

墨兮,赵煜哽咽地问道,你……一直都知道?桂王也看着赵煜,目光沉痛,道:我没有去求证。

是因为他不敢去求证吧,赵煜眼泪掉下来,既心痛又绝望。

杜九言和桂王并肩而立,心头并没有很痛快,她看向安国公道:当年,是您让我出走去找桂王的吧?但你并不知道,我还有身孕。

你让我去找桂王,让我们同甘共苦,你让我跟在他身后,好监控他所有的一切。

可是你没有想到,你失去了对我的控制,我在你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多亏秦九烟有孕了啊,否则跛子不会出现,她也不会和桂王有今日,甚至于,她可能都不会来到这里啊。

认罪吗?杜九言问道。

无罪可认!安国公道。

杜九言摇了摇头,接着往下说,你亲孙子一天天长大,而你却一天天的老去,你怕你等不及看到他坐稳皇位的那天,你怕你所做的事情,终有一天被揭露。

所以你让青岩散人给圣上下毒。

在青岩散人下毒那天,你是不是还记得,在御书房的偏殿里,有个孩子看到了你?安国公一怔,他当然记得,那个孩子是潘有量的儿子。

当时,他就让青岩散人将那孩子灭口了。

难道……他猛然看向台上,就看见那个叫银手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知道,这孩子最近拜了潘有量为师后,又被潘有量收做了义子!果然,那天在隆恩寺里他就怀疑银手真的是潘有量的儿子。

所以他派人紧随去杀银手。

却没有想到半道被黑人拦截,一番恶战后银手也没有杀死。

我没死。

银手看着安国公,道,若非我那天我看到你,我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那天在偏殿里看到的人就是你。

那天在偏殿里,你和青岩散人在说药量的事,就是你指使他给先帝下毒,灭我之口。

银手道,你这个人,好狠的手段!安国公没有说话,现在和他们争执没什么意思了,他看向秦万胜,秦万胜微微颔首,道:父亲,我知道了。

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赵煜的脖子上还架着刀。

而他,是不可能让赵煜从皇位退下来,更不可能让赵煜死的。

证据呢?安国公道,说了这么多,证据呢?他现在需要时间,所以,且让他们说说吧。

杜九言笑了笑,喊道:陈先生,该您上来了。

陈朗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穿着藏青的长袍,气质舒朗,目光清亮,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拱手道:在下陈怀安,各位,多年不见!陈怀安?所有人惊呼一声,有人道,他、他不是多年前就死了吗?托各位的福,在下还尚在人间。

只是这张脸坏了些。

钱羽问道:陈大人,你当年为何突然离开?是什么原因?陈朗道:先帝驾崩前那夜,我出宫回家,路上遇到一位宫中的老內侍,他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之中,连死之前他抓着我的手,告诉我……他说着,目光落在赵煜身上,道,他告诉我,圣上并非是先帝的子嗣,他亲眼所见,当年太后生产时,有人将刚出生的婴孩抱进宫内,虽不知道是谁,但他能肯定那个婴孩被抱进了坤宁宫,又从坤宁宫抱出了一个婴孩。

两个襁褓不同,抱着婴孩的人行色匆匆,他本想跟着过去,却不料半路跟丢了。

此事他疑惑了近二十年,也在暗中求证,当夜曾有哪些人进过宫中,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他不能确定他看到是不是真的,直到他那一晚他被人灭口,他才能确定此事的真假。

老內侍没有告诉你对方是谁?钱羽问道。

不曾,他没有查到幕后之人。

此事说完他便咽气去了,而我……陈朗苦笑,我心内惶恐不安,想要回去禀告先帝,可宫门已关,犹豫了一夜未眠,第二日我再去时,先帝已驾崩。

我本也将信将疑,毕竟先帝亲自将皇位传给圣上。

但是,直到先帝驾崩后几日,有人半夜闯入我家,将我全家绑走灭我满门,我才确信这件事是真的。

刘扶余冷笑着问道:一个老內侍的话,你如何能信,亏得你三元及第才华横溢。

如果是真的,你为何这么多年不回京说明此事?刘大人,你认为这件事能说吗?陈郎道,身世存疑的是当今圣上,换做你,你可做得到?他甚至都不确定,赵煜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那是圣上!他就算有胆子站出来告诉全天下人赵煜是假的,谁能信?他说了,谁又能保证他还能活多久?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

刘扶余冷哼一声,无话反驳。

若非我遇到九言,若非我随她回京,我又怎么能有机会,站在这里将多年的话说出来。

陈朗看着安国公,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安国公,你做的事再周全,也一定会有疏漏,恶人,终将会遭到报应。

你手中那么多的亡灵,也一定来取你的性命!安国公不屑,道:然后呢?还有吗?你!陈朗怒指着他,道:你简直行若狗彘、腼颜人世!安国公仿佛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他哈哈大笑,一改往日的温和谦逊,摆手道:各位,这一桩桩的指控,编造的故事真的是太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了,听得老夫都觉得精彩万分,期待下文了,不由脱口问出心中所想。

然后呢?安国公笑着道,九言,我的好孙女,祖父见你不仅可以做讼师,还能去瓦肆做说书人了。

杜九言也哈哈大笑,看着他道:秦韬,我的好祖父,孙女见您不仅可以做国公,还能去街市表演胸口碎大石。

哼!安国公道,你是何人?我的孙女秦九烟断不会如你这般没有教养!您的孙女秦九烟不过是你手中的傀儡,自然是有教养的。

杜九言盯着他,道:还要接着说吗,毕竟这么多人等着解惑呢。

安国公做出请的手势,道:请吧。

杜九言道,任延辉和鲁阁老两虎相斗,而你坐山观虎斗,等任延辉败下阵后,你遣了古墓的死士,将他灭口。

他一死,他的党众群龙无首,于是刘扶余成功晋升次辅,你坐享其成收揽党羽。

杜九言看向刘扶余,问道:刘阁老,那日杜萤去府中唱堂会,是不是看到那个少年了?可能他还看见了前去祝贺你晋升的秦万胜。

所以他招惹了杀身之祸,几日前被古墓的死士杀害。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晋升乃蒙圣恩,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刘扶余道。

就凭你?杜九言讥讽一笑,你说这话的时候,不心虚吗?刘扶余面色难看,脸色煞白。

安国公,一直没有开口的赵煜看向安国公,痛苦地问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是你狸猫换太子,又是你布局害安山王等人,为我皇位稳固,清理枝蔓?安国公很想说是,可此时此刻,他不可能承认,他斩钉截铁的道:圣上,他们要造反,自然是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老臣哪有这样的能耐,掉包太子,又怎么做得到滴水不漏地布局三十年?安国公笑了,这群小儿的把戏而已。

赵煜看着他,又转头看向桂王。

他了解桂王,所以他知道桂王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可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他是赵煜,否则,父皇不会传位给他的。

他不可能是假的,一定是桂王被人骗了。

圣上,你不必怀疑自己的身世,安国公指着平台上的所有人,道,是这些人在为自己大逆不道的行径,加一个理由而已。

一群逆贼,在此口出狂言,黑白颠倒。

桂王,杜九言!安国公道,朗朗乾坤,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耳朵听着,没有人会相信你们胡编乱造的故事!在这皇陵中,说这番话,你们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先帝吗?天,也会收了你们,你们不得好死!哐的一声,四周的包围圈缩小,文武官员吓的一抖,不由聚拢的更紧。

有人小声道:安国公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既是要造反,自然要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

自古夺宫夺权皆是如此。

安国公听着,看着杜九言冷笑。

再等等,只要一会儿,就能彻底解决你们。

造反的理由刚刚好,最后的两位赵家子嗣,也能趁机清除。

往后这大周的天下,就是他秦氏的天下。

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改朝换代。

千百年来只有他秦韬一人。

将来,秦氏的后世子孙,只会钦佩他的运筹帷幄,赞扬他的丰功伟绩,谁又会记得,这些跳梁小丑。

杜九言往前走了几步,身体微倾,扬眉道:国公爷果然有个好口才,一桩桩的人证推理,到你这里,就变成了小儿把戏为造反而造反。

可是你忘了。

我既然能站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当年的事,就不可能仅仅如此。

安国公一怔,才想起来她刚才找了那么多人,说了那么多的事,却一个证据都没有拿出来。

现在要拿证据了吗?她能拿什么出来?安国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就算是接触最多的荆崖冲出现,也拿不出任何一个,能够指证他的东西。

什么是天衣无缝,也就如此了。

当年,你将真太子掉包出去,你如何做的?杜九言逼问道。

安国公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