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越发冷了,凉薄的纱衣早已难以抵御偶尔肆虐的寒风。
所幸司制宫的宫女往清心殿送来冬衣,竟没忘记我。
年度的祭天大典结束后,李渊最终在臣子们的极力劝谏下,撤除了那道针对高丽人的禁足令。
听闻目前已有一高丽商队进入了长安,不日将入宫面圣。
没有见过高丽人的宫人们乐而不倦地讨论高丽的风俗文化以及来唐的高丽商人的外貌着装,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清晨,从御花园散步回来,刚到殿口,就和慌慌张张奔跑出来的小玉迎面撞个正着。
看着她红一道紫一道的秀美脸颊以及大口大口吸气的模样,正想调侃、埋怨几句,却听她哇的一声,哭得花容失色,口齿不清地哽道:小姐,不好了……将军,将军他,出大事了!我刹的收住了笑。
听她缓了口气,急忙又说:方才奴婢代珠儿姐姐到司珍宫去取妍妃娘娘新打的首饰,正好听见刘司珍和上官娘娘的对话,她们说的正是半个月前皇上大发雷霆的事……原来齐王殿下要去缉拿的罪臣,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她们说老爷私自离开营地,造成边境于家村百口人一夜之间被残遭屠劫,犯了什么擅离职守,欺君罔上的死罪……奴婢听到这里,已经不敢耽搁,马上就回来告诉小姐了……轰!大脑一片空白,我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千真万确?奴婢不敢胡言。
想想前几日齐王殿下对您说的话吧,想必不会有错的。
小玉一脸恐慌地摇头,小姐你那几日不也老说右眼皮跳得厉害,还真应了那句话……顾不得听小玉再说,拉起她,我直往李元吉的宫殿跑去。
不,千万不要!娘亲,海子已经失踪,爹是段家和我唯一的支柱了,你一定要保佑你最爱的他平安无事。
双腿发软,借着小玉的支撑,脚才勉强没有慢下来。
回想起前几日的事,方后悔自己的迟钝愚拙。
难怪李元吉那时跑来,无缘无故对我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还问一些难以捉摸的问题,什么欺骗、原谅、误会的……现在想想,他当时分明是在给我下暗示。
李元吉从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自无垢嫁给李世民后,他更是隐忍着对李世民的强烈嫉妒和不瞒,会我下那种暗示算是他挑衅李世民权力最好的法子,我不会感到奇怪。
只是,李世民李世民……你为什么要骗我!我问你,我爹近来如何时,你为何要回答,他很好?他既出了事,你为何还要隐瞒我?你让我身为人女,不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父亲受难之时却还置身事外,你把我陷进了不仁不孝里……视线模糊了,我一下瘫软地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害怕、伤心、悔恨、气愤和焦虑一下子席卷胸腔,化作眼泪奔涌而出。
小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小姐……你不要哭,皇上那么疼爱你,王爷和太子殿下又舍不得你,我们去求求他们,老爷的事一定可以解决的……我摇头否定她的安慰,脑子里朦胧盘旋的是一段属于历史的记载:武德三年十月,乐游将军段志玄因缘擅离职守,十一月初齐王李元吉将其押解回京,革职查办……不,小玉,她不会知道,是我局者迷了,竟把这一段历史给遗忘了……历史终归是历史,它正踏这昂扬的步子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即使段家真如历史所言,从此便要衰没下去了,此时此刻我也要保护重要的人。
咬牙止住泪水,我抬头问小玉:确定齐王是何时出发?北面宫门处,一排精兵大马陈列两边。
李元吉听到王公公传话后向我们跑来,他对我的出现丝毫不感到意外。
见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我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他说得意外地平静,倒是讶于我不自然的镇定。
是,我已知道了,这不正是你的打算?你本可以给得更多,更得更早,那么我就不会到现在才出现在你面前……他无视我话语里的怨愤,叹气道:我也有难处的,分寸把握得不够,也有我的苦头吃呢。
不过看你如此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是被无垢给说对了,我这也放了心。
说吧,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开门见山,我也不拐弯抹角:虽说是皇上下达的命令,圣旨不可违背,但我请求你看在我爹也曾支援过你军队的份上,念在与我往日的情分上,对他通融一点,不要待他如囚犯一般,让他有尊严地回京面见皇上,我相信爹是有难以言明的苦衷……段将军在军中素来威望颇高,即使你不拜托,我手下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这你可放一百个心,他作为武将的尊严不会败在我手中的。
至于这边,就得靠你自己了。
说罢他鼓励性地拍拍我肩膀,转身挥手,跨马而去。
杂沓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宫门嘎嘎而关,我还站在原地,除了李元吉穿着的干练的铁衣外,眼里还遗留下了他腰间那诡异的灰色皮条。
问自己,历史上他李元吉的下场……么王公公要离开,不忘提醒我们:芸姑娘这会儿就先回去了吧。
北门这儿可是要道啊,待会子高丽商人路经此地,难免人多杂乱造成诸多不便。
他话音刚落,就听宫外隐约是一声高丽商人到了,宫门便缓缓的再次被打开。
啊不好!要让高大人见到我怪罪下来,徐总管一定会惩罚我的……王公公见苗头不对,撒脚就逃了。
我们来不及逃离,只得藏身在拐角后。
来面圣的高丽商,本只需一两个财力势力较大的,可高大人带入宫的一行多达十数人。
高丽人穿着雪白色的段子,头戴黑色的宽沿帽,头发比汉人长,直达腰际,脚上穿着雪白的袜子踏着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作响,犹如马蹄之声。
高丽是朝鲜与韩国的祖先,我只在电视上看过他们的样子,也是头一回瞧见真身,一时看走了神。
这些高丽商人中,有一个年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倒不说他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不像个身经百战的商客,那黑帽之下约莫可见的俊美得仿若雕刻的脸、飘逸秀丽的茶色秀发以及紧抿着透出睿智精明的唇瓣等无一不是他有别于同行的特点所在。
走在众人当中,他虽然穿戴着和别人一样的服饰,却能让人第一眼发现他的存在并震慑于他的天人之姿,这样的人,只仅仅是个商人?大概是我的视线过于焦灼,他突然抬头转向我,与我四目交会。
也许被别人赞赏的目光凝视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于是他很快就将我归类于花痴一类的角色,冷冷的收回了目光。
态度,恶劣!那样冷冷的目光,让我想起了李世民,于是又生出许多痛恨来。
爹的事,我只能找建成帮忙,他是唯一能帮助我,也是我最需要的人。
(当然,若是您对他的性格已经了如指掌,大可不必看,呵呵~~)首先,由兰玉介绍下咱们未来太宗的性格:闷骚、冷静、智谋、耍酷、嘴硬、心软、疼爱弟弟、英俊不凡。
(亲要问:这后两项,貌似不是讲他的性格吧?呃,别那么挑剔嘛,勉强凑合着用)以下详解:李世民(之前没名字,叫二郎),后生的闷骚型男人,三岁以前喜欢调皮捣蛋,当他稳成持重的大哥李建成开始为父亲奔走分忧的时候,他还只会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打闹,单就这一点来说,他短暂性的当了输家。
那时候陪他玩耍的伙伴就是咱们的小孝恭,孝恭可纯的很咧,高兴不高兴都爱把芸儿挂在嘴上说,惹得他那位堂弟好生心烦,不过另一面也勾起了他好奇。
后来,李世民在一次隆重的宴会中瞧见了小碧,立刻被她那不屑又鄙视的眼神给打击了。
再后来有个神秘的貌似算命的人给他卜了一卦,说他将来治世安民,他听了当时内心那个热血沸腾啊,恨不得马上把天下弄到手。
于是他开始发奋,不断扩充自己的见识学问(当然这其中还有咱们女主小碧的一点功劳,谁让小碧喜欢杰出的有水准的男人?——呃,虽然他们不算是男人。
),不过后来李世民发现他大哥老是走在他前面,他做什么事都受到压制,父亲有意无意地要他们以大哥为先,还时不时提醒他们,他大哥才是正统的世袭传人,其他的人只有辅佐的份。
偏偏他就爱挑战,天生的不服输,越要他让步,他体内的叛逆因子蠢动就得越厉害,于是就演变到,他拼命想要超越那个大哥,凡是李建成看上的东西,他就要抢到手。
他问他老爸把小碧要去陪他念书,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他心里那是一个自豪得意啊。
在我们小碧眼里,还以为李家二公子在心无旁骛地练字呢,殊不知人家心里早乐开了花的,时不时的偷看着她。
呃,还有一点没表,那就是这时候的李世民已经由于小碧曾经对他的鄙视,以及他大哥的影响,变得学会隐藏自己的情感了。
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青涩的小男孩爱上那个与他朝夕相伴的可人儿,何况李世民早在三四岁时本就对人家感兴趣了。
他有事没事总想找些借口让她陪在身边,即使夫子不来上课,他也要装模作样的假装练练字,名正言顺的把我们可怜的小碧从床上挖起来替他磨墨。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行为让小碧对他更是不爽到了极点,也更加把他当成了任性妄为的小鬼。
不过小孩毕竟是小孩,装得再深沉也不过才几岁点儿大,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做,他喜欢让小碧陪,就要千方百计留住她在身旁,一旦发现她想走,他就表现得很不高兴,很不耐烦。
他深知小碧有家族压力,根本不敢忤逆他老爸,也就间接的不敢忤逆他。
可惜咱们小碧当时的心思全摆在毗沙门的身上,根本没空管他,一有机会就要溜出去和心上人幽会,气得他要命。
可他从没觉得小碧喜欢大哥(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小碧奇怪的举动是出于喜欢),只觉得小碧和大哥的黏腻只因为彼此的要好和习惯,所以他卯足了劲头要抢,谁让小碧是他大哥看上的东西。
冬至一到他大哥就要成亲了,不知怎么的,他开心了好久,尤其是在看到小碧无精打采的恹恹模样时,更是乐到了极点,慈悲地放了小碧的假。
小碧听到心上人要成亲了,自然又气又难过,一个人走啊走啊,就想去个无人之境好好静一静,连好朋友孝恭的面也不想见,谁知最后还是让讨厌的二公子给打搅了。
李世民没想到,他大哥居然在成亲后还对他的小碧痴缠不休。
他看见他大哥每天必定亲自让厨房为她备好三餐,再专程派人送到她房里,而自己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吃完,再默默的离开。
这让他极度不爽,虽然大哥和小碧没见到面,可是他就是不想他大哥为小碧做那些事,感觉很……哼,要做也是他来做!有了这念头,他就施了点手段,让他大哥的配好的食物被送到了他的房里,而小碧的食物则全全由他负责。
这事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那几个下人知道,连爱吃食物却挑剔得不行的小碧都没发现饭菜的不同。
接着小碧被嬛夫人等人冤枉偷了她的家传玉佩,被她们关进柴房里,他心急如焚,绞尽脑汁要救她出来。
他可对咱们小碧的性子了解的很清楚,那家伙不是能受住半点冤枉的人,对生活资料又挑剔,一想她在肮脏的角落里呆上几天,他心都揪了起来。
然而关心则乱,他越是心急,越是想不出办法。
嬛夫人是他大哥的妻子,他的嫂子,又是郑世伯最疼爱的女儿,他要是与她们正面冲突,对双方都没好处,难免落人口实。
他可不愿那原本人气就不佳的女人再惹上什么麻烦,也不希望损坏自己的形象(他还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小碧得救了,是他和大哥、堂兄共同的努力,这让他有挫败感。
大哥是第一个冲进柴房抱起她,又是第一个将她从昏迷中唤醒的人,看着他大哥嘴对嘴给小碧喂水,他内心那个嫉妒啊,恨不得一把推开那碍眼的大哥,恨不得揍他大哥一拳!玉佩的事,他老爸没怎么追究,这算是他预料中的事。
而他没空管这些,一门心思都放在整理感情上面,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我们小碧已经在意关心得过甚了,于是接下来好长一阵子他都处于郁闷烦躁的状态,老是故意刁难我们小碧,好让自己可以否认掉没有喜欢上她的事实。
庙会来临,突厥人的事,他和李渊共同商议,达成了共识,平定天下的野心于是初步显露。
后来看到扑克,他觉得小碧不止是观察力敏锐,连心思也别人精巧细致,心里就更是爱恋了几分,干脆对自己承认爱上她的事实。
这下小碧就幸福了,二公子突的不再刁难他,让她好生受宠若惊。
狩猎的事,他承认自己是故意那么做的,他不喜欢输,尤其是在整个家族面前输给大哥。
当天宝呈现在他面前时,天知道他多么想得到,自己本就以箭术见长,要是在这方面他都输给大哥,那他的芸儿岂不是更要爱大哥爱的死去活来(他不想承认不行,小碧明摆着就是喜欢他老哥)。
他要让老爸知道,他们几个兄弟是一样的出色,大哥没资格独领风骚。
他没料到自己的行为会对大哥造成那么巨大的打击,竟然不顾,发了疯似的带走了芸儿。
他只觉得心被人用刀割得滴血,一种吞噬的恐惧袭上心头,他后悔自己的行为,害怕大哥会将她带离自己的身边,害怕芸儿的心离他更远……经过那场大雨,他心上人的心明显的重新回归到大哥那里,这让他抓狂,前一秒对大哥的抱歉和担忧这一秒就烟消云散了,他捏着床柱子,眼神狠厉的可以杀人。
然而他又立刻安慰自己,他大哥和柴可儿之间发生过的事,根本意味着他再无法娶到他高傲的芸儿,他的心情又好转了些。
不过小碧的大而化之,始终能激起他的怒火,每每见到他和堂兄亲密的举动,他就想冲过去把她拉走。
哼,他当然看得出来,堂兄的心可一直都系在她身上,不只大哥,有时堂兄也是他的忧患。
他跑去和他娘窦夫人讲,要她把小碧留在身边。
窦夫人疼爱儿子,又不愿意小碧和大儿子继续纠缠,也就答应了。
他开心的以为自己和她天天见面的野心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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