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许走!继续给我练着!厉九霄双眼一瞪,厉夫人和厉研顿时都僵在了那里。
而正当老将要继续练兵时,家丁忽然来报:老爷,皇……皇上驾临咱府里了!皇上来了?厉九霄不禁万分惊喜,他记得前霓月公国时代,下臣就把君主驾临自己的住处当作一件天大的喜事。
如今,邢定天来了左御史府,莫非是他重新做回武将有希望了?快!大家赶快跟我前去迎接圣驾!说是接驾,老兵们在厉九霄的指挥下,自然而然排成了齐整整的两支队伍,他们一个个都来不及脱去身上的戎装,似乎还努力要表现出战士的风范。
不一会儿,身穿微服的邢定天,带着几个侍卫走进府中,一见上上下下都是军营的气氛,不由得绽开了笑容。
厉将军如今做了御史令,还身穿盔甲,把旧部的退役老兵们带在身边练兵,果真是风采依旧、宝刀不老啊!陛下说哪里话?老臣已经被封了御史令,早就不再是什么将军了,之所以带着兄弟们每天练练,也是怕身板儿就这么废掉,还不如这样舒活舒活筋骨。
您啊,也别叫臣为将军,臣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这称呼……喔,您瞧瞧,老臣只顾着管兄弟们,怠慢了陛下,陛下请里边落坐。
厉九霄想要行一个跪礼,邢定天却伸手阻止了他,将军甲胄在身,朕又是微服私访你的府邸,这大礼就免了吧。
再说,朕也不想进堂内歇息,今日来此,纯粹是想前来看看你,也想和老营的将士们切磋切磋,不然朕的身板可会比老将军你还容易生锈呢。
陛下,这……这怎么行呢?您是万金之躯,万一老臣跟手下不慎伤了贵体……将军不必担心,朕今日先让侍卫出手,你和你手下的将士大可和朕的侍卫较量一下,一点都不用客气。
邢定天的口气像极了玩笑话,却撩动了厉九霄的心弦,老将越发想证明给这位年轻的皇帝看,他和他老营的兵全都宝刀未老。
于是,他兴冲冲地朝身后喊道:仲源,你出来吧!仲源是自少年时代便跟随厉九霄的副将,今年五十六岁,留着两撇尖儿上泛白的小胡子,个子不高,身体却长得非常结实,年过半百也没有发胖。
他往前一站,先向邢定天拱手施了个军中礼,就到兵器架上取来一支又粗又长的铁枪。
邢定天微微一笑,朝着身后招招手,邢徵,就由你来和这位仲将军比试一下吧。
陛下放心,小人绝不会鲁莽行事,就跟仲将军过几招,点到为止。
回应的是一个看来和邢定天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侍卫,面如璧玉,唇红齿白,身材也显得有点瘦长。
若说邢定天平日里打扮像书生,这个男子简直像前霓月公国银桂达官贵族手下供养的美侍童,而且乍一瞧去,那秀气的模样,那单薄的身子骨,仿佛连风都能将他吹倒。
老兵们见这男子走上前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若非皇帝在场,他们一定会气到暴跳如雷。
厉九霄着实也吃了一惊,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邢定天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侍卫?而且,这个长得如此斯文的小子,皇上竟派他挑战身经百战的仲源,难道是在让着自己,好找个合适的理由恢复他的武将之职?老将心中渐渐觉得痒起来,悄悄上前拍了一下仲源的肩膀,仲源似乎也非常明白老将军的意思,镇定地点了点头。
小人邢徵,奉陛下旨意,特来一会仲将军,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那秀气的男子走到仲源面前,抱拳施礼。
邢徵?你姓邢?仲源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有些诧异。
那男子点头道:将军无须惊讶,小人童年时名叫六六,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承蒙吉兴大管事收留,把小人引荐给武皇帝,后来被派到梓京,成为当今陛下的侍卫。
为答谢君主之恩,小人向陛下发誓世代效忠,陛下便将尊姓下赐。
原来如此,那么邢侍卫,你打算选择什么兵器,来接我仲源的马王铁枪呢?就是小人随身所带的蛾眉刺刀。
邢徵浅浅一笑,从背后取出两柄只有匕首般长、竹篾一样粗细的兵器,惹得在场所有的人几乎都爆发出一阵哗然。
不自量力的小子,居然敢用这么短的兵器挑战仲源的马王铁枪……厉九霄在一旁喃喃自语,他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个叫邢徵的侍卫绝对接不了仲源三枪。
一个老兵敲响锣鼓,仲源猿臂一挥,就听见那铁枪呼啦一声,宛如沉雷,朝前一扫,枪头逼到了邢徵前胸。
邢徵纵身一闪,那一枪扑了个空,他却已经跃上半空。
仲源举枪往上撩去,谁知邢徵的身法十分巧妙,一飘一忽,身子竟贴着长枪的枪杆滑下。
仲源大惊失色,这小子的功夫好生怪异!可他的铁枪太长,要回收已经来不及了,刹那间,邢徵手腕一翻,左刀直刺他的面门。
天啊!众人不约而同地疾呼出声。
但见仲源面色如土,呆呆地半跪在地上,邢徵正用右手的蛾眉刺刀抵着他的后颈,没有伤他半分。
而左手的刺刀究竟是何时换成了右手出招,连厉九霄也没能看清,他的兴奋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仿佛秋日的阳光也变成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