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幽大清早的,刚用过早餐,就被梁月如下了迷药送到了城外的马车上,头戴大红花的婆子,腋窝里夹着马鞭子,嗑着瓜子儿,晃晃悠悠地走在城外的官道上。
就这样,一匹老马,一辆蓝布马车,一个吃瓜子、吐瓜子壳儿的婆子,在这样的龟速下,竟然还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平溪镇上。
老远的,何家的宾客们看到那马车已经过来了,急忙就向何员外道贺起来:恭喜恭喜啊,何员外,你这是双喜临门哪!是啊,何员外,儿子的腿刚治好,娶个妾来冲冲喜,也是好事啊。
何员外喜不自禁的,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儿,顾不得跟他们寒暄,急忙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马车的前面:张婆,你去院儿里头领赏去吧。
一路磕着瓜子儿的张婆马鞭子一放,满脸堆着笑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跑去院儿里头领赏去了。
何员外心里痒痒的不得了,两只手合在一起不住地摩擦着,那梁夫人可是跟他担保过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
正在他琢磨着他的八夫人怎么还不下车的时候,突然,一只玉白的小手抓在了蓝色的车帘上,随后,何员外只觉得眼前一花,车帘被掀了起来,一道粉红色的艳影利落地跳下了车门,落在了他的眼前。
他便听到众人齐齐一声惊艳的吸气声,他急忙瞪大眼睛仔细地瞧。
莫雪幽早就扯下了头上的粉红色盖头,下了马车,她伸开手臂长长地舒展了一下,在马车里窝了一天酸痛了的身骨,然后,将一双纯澈似黑水晶一样的眼睛将眼前的一切,仔仔细细的尽收眼底。
你,就是何员外?看着眼前大流口水的老头子,她不禁嗤笑一声,梁月如母女俩还真够狠的,偷偷地将她卖给了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何员外惊喜地张大嘴巴,色迷迷的眼睛像是饿狼一般,看着眼前一张娇美中透着傲然清贵之气的美人儿,心在胸口砰砰直跳,吸了一口口水。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三千两银子,值了!小美人儿,我,我就是何员外,以后,就是你的亲亲相公了,来,相公扶着你走。
他涎着脸地走上前,就想牵起莫雪幽纤长玉白的小手,莫雪幽将手一抬,瞧也不瞧他一眼,往门里头望去,在众多看热闹的宾客里,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一袭竹青色束腰长衫的段凛秋。
好一个俊朗的容貌,怪不得,被人称作玉面神医。
而他,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对着他颌首一笑,有礼的打了一个招呼。
段凛秋若山涧清泉般的眸光含笑一闪,何员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宝贝,第八房小妾,这样的女子他受用得起吗?何员外看着莫雪幽视他为无物,却对段凛秋那小白脸笑,顿时脸上就不好看了,他一个老头子哪能比得上俊朗迷人的神医,将手一挥:来人啊,将八夫人送入喜房。
等到了房里头,就得乖乖听他的,不然,休怪他巴掌伺候。
两个穿布衣的丫头走上前就要扶着莫雪幽,莫雪幽微微一笑,看着何员外:何员外,我如果是你的话,见了像我这般身份的人,就会吓得面色惨白,慌慌张张地将我送回去,并去讨回被人骗去的三千两银子,而不是像你这样,惹了大祸还不自知。
何员外神色一变:大喜的日子你竟然说本员外惹了大祸,你这个丫头,才刚进了我们何家的门,就想要尝尝我们何家的家规了,你是想挨板子了,还是想跪祠堂了?!是何员外你,嫌自己的命长了。
莫雪幽呵呵地笑着:我可是为员外爷您着想,您难道都不想知道知道,我是谁吗?何员外一愣,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看,穿着一身小妾穿的俗艳粉色喜服,却浑然一股高贵摄人的风范,他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指着她:你不就是京城里一个被大户人家休了的小妾吗?哦,你知道啊。
莫雪幽笑了,眸光渐渐地阴冷:原来你知道我是被瑞王爷休了的女人,曾经的王妃莫雪幽,原来你知道啊,原来,何员外是一个不怕死的!她笑着话音未落,何员外双眼陡然瞪大,震惊地盯着莫雪幽,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权势滔天的瑞王爷,王妃?王爷不要了的女人?!周围的人哄——的一声哗然,个个都吓得面色苍白,有胆小怕事的宾客,急忙顺着墙根偷偷地溜走,呆一点儿的还在看戏。
段凛秋眼中满是惊异,一个小小的平溪镇里,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一个小小的镇长,连县官儿都算不上,她,竟然是堂堂瑞王府里曾经的王妃,也就是她,划花了瑞王小妾的脸,他此番进京,也是应瑞王所邀。
啊,老爷啊——众人只听一声大哭,望过去,是何员外的夫人扶着丫头哭着跑了过来,对着何员外就拼命地打:你这个死鬼,贪财好色,这下可好了,从京城里买了一个祸根回来,我们有几条命啊,敢要瑞王爷不要了的女人,让瑞王来杀我们全家,不如我先一头撞死。
说着,大哭着一头向桌角碰去,何员外猛地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指挥着丫头:快把夫人拦着。
转过身,看着悠然浅笑的莫雪幽,就像看到什么可怕的瘟神一般,抖着手:你,你,你走吧,赶紧走,我我,我今天没有……没有娶第八房小妾,我今天只是,只是因为儿子腿好了,摆喜宴庆祝的。
何员外,你难道没有听说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吗?你如今把我迷晕之后绑了来,一挥手就想让我走吗?莫雪幽柳眉一挑,慢条斯理地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前,拿起一壶酒,闻闻香,喝了一口。
何员外又是气又是怕,慌里慌张的,我只知道是一个大户人家被休了的女人,长得年轻美貌,我才花银子买的,哪里是我把你迷晕弄过来的,你可不要瞎说。
是吗?莫雪幽觉得这酒的口感不错,又喝一口,微笑看着何员外:那……我们借一步说话。
何员外一愣,看看四周,来贺喜的宾客早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让他一看,哗啦啦也争先恐后地挤出门去,一瞬间,本来宾客满朋的院子,只剩下一片狼藉,只有,只有气定神闲含笑看热闹的段凛秋。
莫雪幽觉得段凛秋有些碍事,看了他一眼,将何员外夫妇带进了屋里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说。
这样……好吗?何员外吓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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