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挥起盾盘,猛地砸向影子。
速度之快,竟然丝毫不亚于影子。
直到盾牌逼近影子身前,才传出带动的呼啸风声。
影子不在意地一哂,继续向前冲去。
他的肉体由暗能量组成,根本不畏惧这样的攻击。
砰!沉闷的声音响彻石室。
影子被盾牌砸中,重重地飞了出去,撞击在墙上。
一口鲜血从影子的喉头喷出,他的血色泽纯白,看不见一点瑕疵。
影子挣扎着爬起来,脸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充斥暗能量的身体,怎么可能被古老的兵器击中?何况是被最原始的格斗方式击倒!菲绮丝随即祭出木杖,催动咒语。
出乎意料,金色的阳光并没有在杖顶盛开,木杖落在地上,发出通的一声。
怎么回事?菲绮丝惊骇地退后:为什么我的太阳神杖失去了法力?影子轻轻一震,石壁上一件件古朴的兵器发出冰冷的光,强大的杀意弥漫了整间石室。
难道是?影子心中一动,倏地飞起,再次向怪兽冲去。
怪兽钢盾迎面直刺,锋锐的盾尖刺破影子的手臂,乳白色的血喷溅而出。
影子跟跄后退,嘶声道:这里封印了所有的暗能量和法术!风照原急忙转动脉轮,体内脉轮摩擦,妖火升到鼻孔处,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压制,再也无法喷出。
他立刻左手结出雪鹤秘术手印,右手结出封印手印,然而无论怎样变换手势,始终没有任何效果。
就连挪移和奇门遁甲的道术,他也无法施展!猎奇摸出银笛,急急吹奏,尽管笛声委婉动听,却失去了魔音的凌厉音波。
四人一时都傻了眼。
看来只能用肉搏硬闯了。
风照原沉声道,他早已领悟了格斗的最高境界,可是对手并非妖蝎,而是一个速度勘与影子媲美,拥有超音速的强悍怪兽。
影子再次扑了出去。
他虚晃一下,闪电般冲到石壁前,抓起一根长矛,直直地刺向怪兽的咽喉。
轰的一声,怪兽的钢盾砸中矛尖,长矛立刻脱手飞出,钢盾旋转,盾尖上挑,直逼影子咽喉,后者勉强闪身,盾尖从他的下巴堪堪擦过。
风照原眼看形势危急,取下石壁上悬挂的铁弓,弯弓搭箭,瞄准怪兽,嗖的一声,利箭震弦飞出,直取怪兽头部。
怪兽一摇头,犄角挥动,打落利箭,同时钢盾横扫,再次将影子砸飞。
风照原旋风般地冲了上去。
怪兽的钢盾兜头罩来,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速度之快,就连风照原的本能也来不及做出反应,他急速蜷身翻滚,钢盾的边缘击在背上,痛得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实在是太快了!怪兽闷不做声地继续扑来。
风照原在地上迅速滚动,凭着几年前刻苦训练的格斗技巧,他观察到怪兽的下肢并不灵活,所以并不急于起身,利用怪兽攻击他必需弯腰的弱点,争取时间差,弥补他和超音速之间的差距。
怪兽的钢盾一次又一次击中地面,碎石激溅,一个个凹坑几乎擦着身体出现。
而影子受伤不轻,菲绮丝和猎奇对搏击一窍不通,根本无法出手援助。
眼看风照原形势危急,猎奇咬咬牙,拿起石壁上的一把弧形弯刀,后背贴上石壁,倏地滑上顶壁,一刀凌空击下。
怪兽伸手,轻松抓住弯刀一抖,弯刀寸寸碎裂,强大的力量震得猎奇虎口发麻,怪兽盾牌旋风般地掠起,猎奇惨叫一声,被盾牌击中手臂,发出清脆的骨折声。
风照原抓住时机,狠狠一腿踹向怪兽的膝盖。
崩的一声,坚硬的膝盖毫发无损,反倒是风照原的脚传来锥心的疼痛。
小牛鼻子,用叮当!千年白狐焦急地叫道。
风照原愣了一下,贴地疾闪,躲过怪兽的盾尖,喊道:什么意思?放出叮咚,让它钻进怪兽的体内!千年白狐得意地道:它由明能量和暗能量组成,不用怕被封印。
我不!瞪着千年白狐,叮咚立刻拒绝:我不能杀害灵塔的守护者。
小牛鼻子,放三昧真火!千年白狐狞笑一声。
你你你!叮咚气得舌头打结。
风照原心领神会:叮咚,快出来,否则我要收起妖火了。
轰然一声,钢盾在风照原头上半厘米处扫过。
一!风照原叫道,脉轮摩擦,收起一丝妖火,三昧真火腰带立刻透出灼热的气息,烤得叮咚面红耳赤。
二!风照原再收起一丝妖火,火焰苗灼灼闪耀,叮咚被烧得浑身发软,慌忙从风照原嘴里窜出,闪电般扑向怪兽。
怪兽举起钢盾,迎向叮咚。
后者灵活一闪,跃到怪兽的犄角上,狠狠一口,竟然咬破了犄角。
它顺着犄角的洞一溜烟钻进去,很快深入了怪兽的内腑。
怪兽一无所知,举起钢盾对风照原穷追猛打。
叮咚则在它的肚子里,肆意啃咬起来。
厉声破风,眼看盾尖就要刺中风照原的心窝,怪兽的手臂忽然一颤,盾尖歪过,滑入了风照原的左肋。
鲜血立刻狂标而出。
咣当一声巨响,怪兽的钢盾滑落在地,它抱住头,四肢抽搐,仿佛突然发了羊癫疯一样。
好样的,叮咚,吃光它的内脏!千年白狐眉花眼笑,也不管叮咚是不是听得见:这具木乃伊不错,够威猛!怪兽张开双臂,发了疯似地四处乱撞,坚硬的石室被它撞得一个又一个凹洞,众人纷纷躲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喘。
一道光亮闪过,叮咚从怪兽的血盆大口里闪电钻出,嘴里呸呸呸地乱吐:一点都不好吃,臭死啦!怪兽突然僵立不动,双眼直直地瞪着前方。
轰地一声巨响,昂藏的身躯摔倒在地上。
回来吧,叮咚。
风照原捂住左肋,长长地舒了口气。
什么?你要关我一辈子?叮咚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恨不得一口把风照原吞掉。
风照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办法,有人喜欢和你做邻居。
啊?我要放三昧真火啦。
不要啊,我听话还不行吗?叮咚窜得比兔子还快,倏地钻入风照原的鼻孔。
想不到你竟然把它收服了。
影子看着风照原,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
运气好罢了。
风照原讪讪地道,心里暗叫侥幸,其实应该算是他和千年白狐合力才收服了叮咚。
表现不错。
叮咚刚钻进风照原的内腑,千年白狐就迎上来,冲它眨眨眼。
叮咚鬼哭狼嚎:我的命比黄连还苦啊!居然要被你们囚禁一辈子!完了完了,我的人生从此毁了。
你整天呆在灵塔里有什么意思?千年白狐开始循循善诱:几百年都不一定有生物来这里,你的木乃伊藏品有限得很。
再说灵塔的生活多么枯燥乏味,我们带你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声色犬马,美酒美食,保准你玩得屁颠屁颠。
叮咚眨巴了几下眼睛,露出神往的表情,低头想了一会,又苦着脸道:可我要守卫灵塔啊。
唉,你的智商跟我真的没法比啊。
千年白狐老奸巨猾地笑了笑:你仔细想想,你是被逼的嘛,又不是你心甘情愿跟我们走的。
所以不是你不想守卫灵塔,而是不能守卫。
叮咚瞪着紫色的小眼珠,盯着千年白狐半晌,忽然捧腹大笑:你说得对极啦!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千年白狐摇头晃脑地道:说不定,你还能讨个拇指姑娘做老婆呢。
老婆是什么?我靠!叮当和千年白狐胡扯的时候,众人已经走到了第八层。
风照原暗运枯木逢春妖术,迅速愈合伤口。
一阵珠光宝气迎面扑来,亮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红彤彤的玛瑙,莹白色的珍珠,蓝汪汪的宝石,绿莹莹的水晶,五颜六色的钻石,一大块一大块的黄金,还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几乎堆满了整座石室。
一个瘦成衣服架子的大汉坐在这堆财宝上,手里拿着两个骰子,正在无聊地抛掷。
看见众人,他立刻双目放光,几乎要跟他们热烈拥抱。
来,来得,得好,快跟我,我赌!他结结巴巴地嚷道,口吃得厉害,众人想了半天,才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赌?风照原诧异地看着他。
大汉用力点头,听到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随,随便你,你们赌什么。
我,我都奉陪!众人面面相觑,菲绮丝冷笑道:估计他在耍花招,我们不用理他,硬闯就行。
硬,硬闯,你们,会,会,会。
大汉吞吞吐吐地道。
会什么?影子冷冷地问。
菲绮丝哼了一声,木杖射出金色的光芒,护住她,一步步向石室的出口走去。
众人盯着大汉纷纷戒备,但对方没有丝毫动作,只是涨红了脸,嘴里一个劲地道:会,会,菲绮丝刚刚走到石室中间,木杖突然滑落在地,她整个人急剧缩小,竟然变成一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咕咚一声,落在了珠宝堆里。
会变成珠宝。
大汉喘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似乎对说出了一句流利的话而感到十分满意。
众人绝倒。
看来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的规则。
风照原沉吟道:要想通过,就必须遵守规则。
不错,前几层都是这样。
猎奇点点头:真遗憾,菲绮丝她。
风照原叹了口气,虽然菲绮丝和那眉都不算什么善辈,可毕竟大家一起探险作战,也有了较长的时间。
现在两人相继死去,心里难免有些伤感。
快,快赌啊!大汉不耐烦地嚷起来。
你想赌什么?影子谨慎地问道。
随便,你们想,想赌什么,就,就赌什么。
骰子,麻,麻将,扑,扑克,克牌,猜,猜谜。
你难道有所有的赌局?风照原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当,当然。
大汉在珠宝堆里一阵乱翻,手中神奇般地捧出了一大堆赌局。
赢了会怎样,输了会怎样?输了,你们就,就要变,变成珠宝。
赢,赢了,你们就,就,就可以走到第,第九层。
还可,可以,拿走这里所,所有的珠,珠,珠宝。
大汉说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这几句话说下来,把他累得够呛。
我们三个人轮流和你赌?风照原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
大汉点点头:谁,谁输,谁就,就,就,风照原急忙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赌博要公平,是吗?是。
但你的赌法不公平。
为,为什么?大汉不服气地道。
我们输了变成珠宝,而你输了却什么事也没有,这当然不公平。
大汉皱眉想了半天:那,那你,你要怎样?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赢了,三个人就都算过关。
风照原说完,紧张地盯着大汉。
这个,这个,不太,太符合规,规则。
大汉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
风照原转过头,对影子和猎奇睒了睒眼睛:我们离开灵塔就是了,第九层不去也罢。
我们不赌了。
猎奇微微一笑:好吧,我们走。
影子呆了一下,随即领会了风照原的意思,三人装模作样地就要离开。
等,等,一下。
大汉急得站起来,双手连连摆动:我,我,我同意。
风照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早看出对方是个嗜赌如命的家伙,所以故意虚晃一枪,引诱对方答应自己的条件。
如此一来,等于己方拥有三次机会,胜算大增。
也就是说,只有连输三局,三人才会被变成珠宝。
开,开始!大汉急不可耐地嚷道,昂起头,挺起胸膛,脸上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风照原心里发笑,整个地球上,恐怕都找不出这么一个好赌的人了。
谁,谁先开始?我吧。
影子沉声道。
你,你要,要赌什么?随便赌什么都可以吗?是,是的。
骰子,麻,麻将,扑克,克,我跟你赌谁的速度快!影子打断了大汉的话,冷冷地道。
一言既出,风照原和猎奇相视而笑,知道已经胜券在握。
谁的速度能快过超音速?和大汉比骰子、扑克牌等,多半要输,大汉在这里呆了上千年,对这些赌博技巧恐怕早就玩得炉火纯青。
只有赌他想不到的东西,才有胜算。
怎么样?影子气定神闲地问道。
好!大汉一口答应。
你我一起站在石壁前,由我的同伴叫开始,看谁先跑到对面的石壁。
影子一字一字斟酌,又补充道:先到达的人就是胜者。
大汉点点头,不再多说,立刻站到了石壁前。
两人并肩而立,影子对风照原点点头,后者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始字刚刚脱口,影子已经飞速地窜了出去。
风照原和猎奇的脸陡然变色。
在他们眼里,影子简直是在一步步往前挪动,比老牛拉破车的速度还要慢,而在影子眼里,石室变得无限宽广,简直没有尽头,无论他怎么飞奔,对面的石壁永远在很遥远的地方。
你输了。
大汉的身影出现在石壁前,满脸得色,对他遥遥招手。
你输了这三个,倒是说得异常流利。
影子眼里的石室瞬间恢复了原状。
你作弊!影子愤怒地叫道。
这是,是,是我,我的空间,所,所以,一切遵,遵守我的规,规则。
大汉的脸沉了下来:你输了。
下,下一个。
影子颓然靠在了墙上,这场输得实在难以心服。
我来吧。
猎奇慢慢走上前去,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这个空间由大汉完全控制,无论跟他赌什么,都会被他巧妙地改变结果。
猎奇原本想跟他赌谁的笛声动听,现在只好放弃。
因为他几乎可以断定,从笛子里吹出的音波会变得面目全非。
你,你要赌,赌什么?我赌,猎奇目光闪动,苦思良久,忽然道:我赌你的心脏不超过一百斤重!影子神情顿时一振,风照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除非那个大汉可以挖开自己的心脏,再找到一杆秤,否则他输定了。
何况,任何生物的心脏也不可能超过一百斤。
大汉放声大笑,他瞪着三人,伸出手,突然撕开了自己的肚子。
里面空空荡荡,没有鲜血,没有肠子,没有内脏,当然也就没有心脏!你输了。
大汉的目光狡黠地闪烁:我,我,我根本就,就没有心,心脏。
猎奇面如死灰。
风照原的一颗心沉到了地底。
他本来以为猎奇这次十拿九稳,没想到结果还是大大出乎意料。
该,该你了。
大汉摇头晃脑,对风照原道。
双手在肚子上胡乱一抹,裂开的地方就奇迹般地缝合了。
输了。
影子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他操控了这一层的一切,无论赌什么,结果都是输。
风照原沉默无语,脑中飞速旋转,究竟要打什么赌,才能摆脱大汉的控制?快,快点。
大汉一声声催促道。
我赌,风照原抬起头,目光缓缓掠过影子、猎奇,这两个人的命运,现在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无论他说出什么,每一个字都会重如千钧!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一旦失败,他就要告别一切,天道联盟,所有的朋友,包括千年白狐,也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
他忽然很后悔,没有用挪移直接进入第九层。
拜托,你至少先放我出来啊。
叮咚急得叫爹喊娘:我可不想当你的陪葬品啊,我还要去花花世界讨老婆呢!闭嘴!千年白狐探爪在叮咚的头上敲了个暴栗,对风照原道:小牛鼻子,不用怕连累我,放胆去赌!别忘了,你的智商可是我一脉单传啊!照原,说吧,没关系。
猎奇看着风照原,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赌吧。
影子叹了口气。
快,快点!大汉急得手舞足蹈:你,你,急死人了。
好,我赌!沉默良久,风照原斩钉截铁地道:我赌我和你的赌局——我输!石室里一片寂静,沉闷得几乎喘不过起来。
大汉呆呆地瞪着风照原,死鱼般的眼睛几乎要弹出来。
你,你,猎奇和影子面面相觑,突然捧腹大笑。
风照原说的是我赌我和你的赌局——我输!,如果他赌赢了,按照规则,他理所当然地可以闯关。
如果他赌输了,那么他这句话就是正确的,也就是说,他赌对了自己失败的结果,当然也算赌赢了。
这是一个逻辑上的悖论,无论大汉怎样赌,无论他赢还是输,他都难逃输家的结果。
大汉木立无语,脸上神色不断变幻,过了许久,猛地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你厉害,我,我,输了。
我终,终于,输了。
风照原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这一层虽然不用打斗,但其中的凶险,却远远超过了先前的任何一层。
叮咚,总算可以去花花世界啦!叮咚眉花眼笑,乐得跳起了扭腰舞。
不愧是我狐商的传人啊。
千年白狐一面在叮咚前炫耀,一面后怕得浑身发冷。
走吧,最后一层了。
猎奇搂住风照原的肩膀,亲热地道。
你还有没有?风照原目光扫过地上的珠宝堆,微笑着问。
没有了。
猎奇急忙摆手:我没有大口袋了。
我,我,大汉忽然一把拉住风照原,把他拽到角落里,神秘兮兮地道:其实,我根,根本就不,不会玩骰子、牌九、扑,扑,扑克牌,这些我,我都不会。
啊?只,只要你们赌,赌这个,随,随便怎么赌,你,你们都会赢。
但,但是几千年了,进,进来的人,没有一,一个敢,敢和我赌,赌这些东,东西。
大汉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靠!风照原气得吐血,头也不回地跑出第八层。
居然被他摆了一道!他和你说什么?猎奇好奇地问道。
我很郁闷!风照原咬咬牙,回头再看,大汉正坐在珠宝堆里,举着两粒骰子,对他笑眯眯地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