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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走向何方之四]

2025-03-30 14:33:36

就这样又过了二十多天,今天还是一个休息日,东东一大早就忙着把院里的下水道清理出来,将院里塌陷的地方重新垫好铺上砖,他住在这的这段时间,同院邻居没有一个不挑大指夸奖的,象这类大杂院最大一个特点就是脏乱,各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时间一长,一些公用的地方自然是垃圾成堆,可自从来了东东,大院逐渐改变了面貌,地面干净的看不见一个烟头,所以人们没有理由不喜欢他。

东东不管别人说什么,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他除了林师傅从来不认为别人夸奖他是出于好意。

东东,吃饭啦林华这时笑吟吟地招呼道。

东东放下工具洗手进屋,当他看见饭桌上丰盛少有的菜肴,不由奇怪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林师傅开心道。

东东现林华也显得神不守舍,暗含羞涩,立刻有了某种预感。

快坐下吧,不要象电线杆子一样戳着林师傅还特意给他拿了一只酒杯。

东东坐下,林华为他盛上碗汤,他看出她今天就是有点不一样,手有些抖,他担心汤洒了急忙接住。

东东,没什么好吃的,对付吧,今天你也喝一杯,反正也不是外人林师傅主动给他倒了一杯酒。

东东明白今天所有的反常都是为什么。

在相互谦让中,他们都各怀心事动手吃饭,林师傅闲谈几句后开始进入正题。

东东,我们已经相处了快一个月了,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亲人?亲的人都没有了,不亲的人倒有不少噢,我理解你的意思,你在这住的还习惯吗?能遇到你们这么好的人,怎么能不习惯呢嗯,那就好,你愿不愿意在这长住?长住?东东明白什么意思,就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啊,以后就在这长住下来,我想办法把你的工作转成正式的,在这成家立业,这也是你的家乡嘛我当然想,可已经够麻烦您了这是什么话,在我面前不要谈麻烦,我这段时间正想办法给你跑工作,实在不行,你可以接我的班这怎么能行?林师傅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说:当然现在不行,可你要成了我家的人,不就行了嘛东东没法再说话了,他是不想让林师傅伤心。

随着谈话的深入,林师傅倒无所顾虑,可东东却如坐针毡。

东东啊,对我谈谈你的想法吧,你现在也到了该考虑婚姻的年龄了,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可以帮你拿个主意让我怎么说呢?我还没有想过这些事——这么大人了,还粘粘乎乎的——我的意思就是给你介绍个对象,你看怎么样?林师傅就是够爽快的。

介绍谁?东东明知故问。

哈哈!你说能是谁,这不就在你身边坐着的嘛啊!真的——!东东好象很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老头能随便乱说嘛林师傅也看出有门。

其实这件事对于东东完全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林华正值青春年少,长得又无可挑剔,既体贴又勤快,东东要娶了她绝对是一种福气,再说林师傅还要把工作给他,又娶媳妇又过年,他还能去哪找这样的好事。

东东果然似乎是出于高兴,抓过酒瓶子往一只大杯子里倒了半瓶,一口喝下去,然后:我,我,我太吃惊了!林师傅,您对我也真是太好了说了一气胡话,便趴在桌上不动了。

哎呀!爸,他怎么了?林华着急道。

没关系,你没看出他是高兴的嘛,只是不该拿我的酒不当回事林师傅笑道。

不能喝就不要逞能嘛,怪吓人的——林华扶东东回屋躺下,又关心地沏上一杯浓茶,这才离开。

东东这时却起身拿过床底下的痰盂,一张嘴,把刚才吃得喝得都倒了出来。

这也是气功的一大好处,如果有吃得不合适,不用费事,运气就可以逼出来。

他又躺下,考虑如何来面对这件事。

下午;林师傅被棋友们约走了,林华就过来陪着东东,一会劝喝水,一会给盖被,问长问短,关心倍至,好象已经成了一家人,她越这样,他越受不了,便找了一个借口逃了出来。

东东顺着大街一直向南走,他本来就是在满无目标的溜达呢,可走着走着忽然想去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虽然没什么可留恋的,但儿时的情景对他总是有种吸引力。

现在街上比以前可平静多了,人们的面孔已经失去了阶级斗争的光彩,从前随处可见的大字报也不多见了,街头巷尾再也看不见成群结队呼喊口号的集会,看来他们都折腾乏了。

东东双手插在裤兜里,信步走过一条又一条街,脚步越走越快。

港口距离市中心虽然有一段路,可这点路对他不算什么,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他这才不由自主停住脚步,因为面前这条街就是他小时候上学的必经之路,他仿佛能看到自己背着书包领着妹妹走过去,仿佛能听到那些大孩子尾随在后面叫喊着‘小劳改犯’,他不禁又想到了那位戴着一付如同瓶底子一样近视镜的‘啊老师’,他估计那位老师早去火葬场报到了,象那种走路时跟地面都过不去的人一定不会长寿。

他跟随着一路的回忆来到海洋研究所宿舍的大门口,看上去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进出的人都陌生的很。

他叹了口气没有进去,朝另一个方向又来到棉纺厂宿舍的大门口,令他吃惊的是,以前住过的那间厕所还在那里,只是周围多了一圈垃圾,他走近盯着小窗口上还留着他钉上去的木条,不由心酸的直想哭,他通过黑洞洞的窗口向里看,那炕竟然还在。

喂,小伙子,你在看什么?你找谁?这时有位中年人来到他身后问道。

东东已经注意到对方是从传达室出来的,所以问:以前在传达室上班那位姓朱的老大爷还在吗?他早就不在了,你到底有什么事?中年人又问。

东东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厕所自言自语道:以前在这里住着一户人家,没想到他们也不在了胡说,这是间厕所,怎么能住人呢?是啊,这是厕所,既能大小便,也能住人东东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中年人纳闷地目送着。

傍晚;东东出现在一栋二层小楼前,久久凝视着,这就是他走向灾难的起点,他永远忘不了这个地方,永远忘不了陈兵.郭丽红那阴冷的嘴脸,正因为忘不了,他才会来到这,否则背着这样的包袱,他永远都不会有追求生活的**,他虽然还没有想好来这干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来找他们。

他走进小楼,站到一扇记忆犹新的房门前,敲响房门。

门开后,却出现了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找谁?我找陈兵你找陈兵干什么?你是谁?对方好象很吃惊。

我叫白卫东,找他算笔旧帐,他到底在不在?对方听出东东的口气不对,急忙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陈兵,你走吧你既然不认识,为什么会在他家里?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无理,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在——!对方说着要关门。

东东一把推开,再一推,差点把对方推个跟斗。

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这时有个女人护着个孩子也惊骇地质问道。

东东进屋巡视了一圈,见就他们三个人,这才把门关好。

小伙子,我们可无怨无仇,你可不要乱来!男人惊恐道。

我只是来找陈兵,你告诉我,我不为难你好!我告诉你,请坐,先坐下说东东没有动,男人又试探性地问:请问你是不是和陈兵有私仇?是的,他把我的父母都害死了!东东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方一听竟是这样的深仇大恨,也傻眼了。

你到底能不能说?东东逼近一步。

小伙子,我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如果要告诉你,你会不会伤害我们?不会,我只找陈兵你这一找他,万一出了事,我可怎么办?我不成了你的同谋了?我不会对别人说可我还是不放心——其实这个男人对东东并没有怕到这种程度,他只不过在拖延时间以考虑应对的办法。

好啦!你不要在这给我兜圈子,快说!东东看出对方有鬼,也能估计到对方与陈兵是有关系的。

唉!小伙子,我实话对你说了吧,我叫郝东宝,我和陈兵也有深仇大恨,就在三年前,陈兵看中了我祖辈留下的一套房产,非要让我搬出去,我不干,他就带人抄了我的家,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三番五次找他评理,他不理,后来我妻子又找他,他竟然——他竟然把我妻子**了,这个王八蛋!他可能怕我们告他,就把这套房子给了我们唉——!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对方说到伤心处竟然痛哭流涕,好象没人劝他马上就会找根绳子吊死似的。

东东见此反而没主意了,他虽然半信半疑,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已经由然而生。

你为什么不去告他?他害死了你父母都没事,我怎么告?东东同情地点点头,又问:他在什么地方?他三年前就调去了济南,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地址呢?我更不清楚了,不过我有个朋友知道,我可以打听出来什么时间能打听到?最迟明天就能,总之;我这次就是玩了命也要帮你这个忙,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对方坚决道。

那么我后天早晨再来一趟,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东东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扔下这句话离去了。

等东东一走,这位叫郝东宝的男人立刻把脸变了回来,其实;他刚才说得没一句真话,任何一个男人就算他妻子真的被**了,也不会当着外人面这么大讲一通,如同说书一样,毫无羞耻之感,他就是在演戏,在别人面前活灵活现地表演是他最拿手的,因为他以前是做话剧演员的,虽然改了行,可专长没有丢,编剧情,掉眼泪对他来说比放个屁还简单,别看东东从少管到劳教,可谓阅历不凡,但在真正险恶的人事里,也只是一个出世未久的孩童。

郝东宝对陈兵的下落当然清楚,他可是陈兵的老部下,陈兵确实在三年前调到了济南,而且还当上了市委付书记,他近来正托陈兵帮忙把他一家也调到济南,所以他们的关系是没说的。

郝东宝对于东东的要求肯定要办,而且要立刻办,至于怎么办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