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嫂家的大门关死了。
只在窗口漏出几点光亮。
小金宝沿着光亮走过去,突然听见屋里传出了极奇怪的鼻息声。
这个在床上床下爬滚多年的女人从这阵鼻息里敏锐地发现了情况。
她小心地贴墙站住,蹲下来,从地上拾起一根小竹片,悄悄拨开了窗纸。
小金宝的目光从小洞里看过去,只看见翠花嫂的脸和她的衣领。
她的衣领敞开了,肩头却有一双手,很大,布满了粗糙血管。
那只手不停地给翠花嫂搓捏,关切地问:是这儿?这儿?好点吗?翠花嫂半闭着眼,她的脸半边让灯光照红了,另半张脸在暗处,但滋润和幸福却满脸都是。
翠花嫂一定让那只手捏到了舒服处,嘴里不停地呻吟。
这个巨大发现令小金宝激情倍增,她兴奋无比地把一只眼对着那个洞口,贴得更近了。
那双手离开了翠花嫂的肩,那个人也绕到翠花嫂的面前来了,小金宝明白无误地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正脱下灰条子上衣,露出结实的背。
翠花嫂的脸对着窗户,她的一双眼在灯光下有意思了,烟雨迷蒙起来。
翠花嫂把手放在男人的前胸,说:怎么来这么早,岛上来人了,你怎么来这么早?男人没有说话。
小金宝看见男人抬起了两条光溜溜的胳膊,开始解翠花嫂膈肢窝下面的第一只纽扣。
小金宝随着男人的胳膊慢慢把手向胸前摸过去。
她的胸无端端地起伏起来。
她站起了身子。
我看见小金宝的身体直直地僵立在灯光前面,心里禁不住紧张,但又不敢上去,死死咬住一只指头。
我看见小金宝走到了门前,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谁?屋里传出了翠花嫂的声音。
是我,小金宝说,你别熄灯,是我。
门里就没了声音了。
好半天屋里才说:什么事小姐?明天再说吧。
小金宝说:你在数钱吧,我不跟你借钱的。
门好不容易开了一条缝,翠花嫂端着油灯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
小金宝一眼就瞟见翠花嫂上衣纽扣扣错了地方,故意装着没看见,小金宝在灯光下粲然一笑,说:还没睡哪。
翠花嫂说:就睡了。
小金宝死皮赖脸地挤进去,在灯光底下可怜巴巴地突然叫了一声嫂子。
嫂子,小金宝娇媚媚地说,陪我说说话。
翠花嫂紧张地立在那里,想四处张望,却又故作镇静。
小金宝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却慢慢地坐了下去。
翠花嫂嗳了一声,却又说不出话来。
翠花嫂说:我,我哪里会说话。
小金宝笑眯眯地望着翠花嫂,斜了一眼,拖着声音说:嫂子,你瞧你。
就这么和翠花嫂对视,翠花嫂慌神了,小金宝双手撑在大腿上,慢腾腾地站起来,说:嫂子不想理我,就算了。
说着话就往门口走。
翠花嫂松了一口气,小金宝却又站住了,回过头从翠花嫂的手里接过小油灯,说:都忘了,我跟嫂子借件衣裳,好不好?小金宝端着灯竟直愣愣地朝翠花嫂的房间走了过去。
小金宝走到房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搁在小方凳子上头的灰条子上衣,肩头打了一只补丁。
她立住脚,翠花嫂还没有开口,小金宝笑着却先说话了,说:你瞧我,城里头过惯了,一点也不懂乡下的规矩,怎么好意思进嫂子的卧房?翠花嫂听这话僵硬地笑起来,说:进来坐坐吧,进来坐坐吧。
她这么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早就撑在门前了,堵得结结实实。
小金宝通情达理地说:不了,嫂子给我随便拿一件吧。
翠花嫂的房间里咕咚响了一阵,小金宝站在堂屋里,捂着嘴只是想笑,翠花嫂慌乱了半天,唠唠叨叨地说:找到了,找到了。
小金宝接过上衣,故意慢吞吞地打量了一回,正过来看,又反过去瞧。
针线真不错,嫂子的手真巧,小金宝说,我要是男人,就娶嫂子,才不让野男人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