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隆隆,中军阵列在鼓点的协同之下开始稳步向魏军营寨逼近。
排列在最前列的火龙炮小队变阵为探索队形,既护炮手持刀盾集结列阵肃敌,炮手则两两合一,重组四人小队待机。
紧紧跟在火龙炮队后列强弩手则全部挂弦待发,以松散鱼鳞列阵缓步前进。
此时,最早用于阻截魏军骑兵而布下的火网差不多都已经燃烧殆尽,开道的刀盾手小心翼翼的跟随着鼓点用小碎步子前进的途中,用脚或手中刀剑翻起地上泥土用以掩盖那些尚未熄灭的火头。
踏着不断升涌的滚滚热浪直至跃过第一线的火网后,刀盾手便立时将盾牌连成一片,缓缓推进,期间对于那些倒在阵前的魏军骑兵和战马,不论死活一律快刀枭首。
对于魏军士兵,枭首的目的固然是为杀敌,而对战马枭首的原因是防止受伤未死的突然挣扎,引起阵型内部发生混乱。
然而,秦军这边尚且还在小心翼翼的按照操典进行战术进攻,魏军方面的崩溃速度却是比秦军的预期要早。
当魏军方面临时担负起指挥之责的将领看见千余骑兵冲阵突围竟被全歼之后,胆子立马便被下破,待见到秦军列阵推进,当即便决断退走,立时要人堵上了大营的正面出口,转身向梁城方向逃去。
魏军营寨正面有敌军逼近,左右被火海包夹。
只有背靠梁城的一面没有任何动静。
敌人地意图自然表无疑。
可眼下形势尤不得魏军再做别地打算,只能是顺势退入大梁城先求自保。
也在这时,只听营寨左右两边突然暴起震天呐喊,火光之中先是隐约见得人影攒动。
进而便有隆隆的马蹄声雷动大地,竟是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
当下魏军自然再无斗志,个个都如丧家之犬一般屁滚尿流的向大梁逃去,都恨不得爹妈为什么不给他们多生两条腿儿。
挑眼望去,地平线上一丝血红,红日将升!此刻,若从千米高空俯瞰大地。
便能见得如此事态:大梁城宛如一方沙城,城西、城南、城北三面皆是黑烟渺渺。
城门处不时有火光迸溅四射,好不热烈。
而城东一面。
距城不足咫尺地一座营寨已然被熊熊烈火包围,无数如蚂蚁一般大小的小人儿正被驱赶着向大梁城的东门狂奔。
原本被大梁城守封闭的东门自然因为援军的到来而从新开启,可此时站在东门之上的城守王恒遥望着如丧家之犬一般慌乱逃回的援军,面色如铁。
城守大人……眼瞧着大队溃兵已然奔至城下,更有不少士兵正在解甲准备泅水度过护城河,一名将佐有些急切的向城守王恒道:开不开门?不可!王恒摇头,伸手一掌击在女墙之上,切齿道:传我将令:封门!调五百弓手上城,若有溃兵胆敢攀城。
格杀不论!大人……将佐听此军令立时被目瞪口呆。
不知如何是好。
也在这是,城下突然有十数骑衣衫不整地援军将领疾驰而至。
为首的那名将领勒马停在护城河地吊桥前恰好看见了城门楼上的王恒,当即扯起嗓子喝道:王恒!我乃魏寿将军麾下部将赵淮,尔还不速速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我部退入梁城。
哼!城上王恒冷哼一声,也是扬声喝道:大魏军律,溃兵不可扰城。
赵将军,依王恒之见,将军还是速速收拢溃兵,于城下结阵,杀退来犯之敌方是上策。
你……赵淮大怒,扬鞭指着城上当场说不话来。
王恒地意思自然是再明显不过,那就是死活都不会打开城门让这些溃兵退入城内了。
就王恒看来,眼下魏军溃散,如果贸然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将溃兵接入城内,很有可能会中了敌人的奸计,被敌人趁机攻入城内。
而另外一个方面,眼下梁城被围,城内避难的民众过多,早就不堪重负,如果把这些新败的溃兵放入城内,把战败的消息传播快去,很有可能会让城内百姓失去信心。
民心散了,队伍还怎么带?那赵淮既然能担当部将,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见此状况当即挥鞭调转马头,要跟在身后的将佐从属一面收拢残部,一面引马绕城疾走,企图抢在王恒前面赚(骗)开一扇城门。
不过王恒自然也是能想到此点,早就派了传令兵告知三门,闭门不开绝不接纳溃兵入城。
甚至,当一些溃兵不顾严寒,泅水度过城东的护城河来至门前时,王恒毅然决然地下令弓手乱箭射杀。
见此状况,溃兵当即一哄而散。
而压在后面驱赶的秦军见此情况,也是急忙上报给嬴无敌。
无敌听闻如此事态,除感慨古人战谋之高远之外,也只能下令即刻退兵,毕竟天色大明之后若不退走,便有暴己方实力的危险。
于是,当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之时,只听大梁城外号角铜缶之声响遍四野,夜袭梁城地秦军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退走。
且上天也是格外相助,日出不过一刻,梁城之外地荒原之上便升起了大雾,将秦军踪迹隐入了浓浓晨雾之中。
是不足三百,真真是一场出其不意的大胜。
各军点卯兵卒,整甲完备之后,便也是到了论功行赏地步骤。
古时征战,战败自是无赏。
战胜则是小胜大赏。
大胜则厚赏。
以金银、财货、女子、牲畜等等之物作为赏赐之本,用以激励将士战心,鼓动士气。
此役就秦军而言,开销多于斩获。
仅仅是猛火油一项便耗了数千金之多。
****之间便将储备的数千坛猛火油抛进了大梁,万枚猛火油弹化作了漫天地火花。
而先期发散兵卒四处打冬草地斩获也多是粮草被服之类的硬通货,若是给兵卒们发散下去,只怕不消十日大军就得饿肚子了。
不过,对于犒赏这个问题,无敌自然是早有准备的。
用过夜食,无敌便颁布军令,要各军各营以抓阄的方式遴选出一千五百个青壮士兵。
并要营造兵准备好一千五百顶独立地营帐,之后无敌便来至后山的一处隐藏在山林里的秘营。
查验此前打草谷时掠虏来的魏国女子。
按照秦国的惯例,女子财货都是属于战利品之列。
也就是说当时女人是等同于财物地。
根据军务司马的回报,此次共计虏得女子两千一百余人。
其中十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女童四百三十人,其余全是十四至三十,能生育劳作的女子。
军务司马按照惯例提前选出了百余名姿色尚佳地处女、美女,然后将选剩的一千五百名女子全部集合起来,等待国君地查阅。
嬴无敌策马缓步步入营地,入眼便看见千余女子密密麻麻的挤坐在地上,此时天寒。
这些女子虽然生在富庶地魏国。
可多数人都是身着单衣,无敌抬眼望去便能见到许多女子耐不住寒冷相互蜷缩依偎在一起。
见此状况。
嬴无敌不置可否,慢慢下得马来,缓步巡视。
这些魏国女子多是农家贫户的小女,先是惨遭飞来横祸,接着又被穷凶极恶的匪徒虏来这荒山野地,自然个个都是面色凄苦,看起来楚楚可怜。
巡视一圈,无敌突然驻足不前,停在一个男子装扮的少女面前。
只见这女子大约二八年华,额上和双颊被涂抹了炭黑用以遮掩秀色,但无敌却是一眼便看出她那张企图掩藏的容颜是何等娇艳。
一震双臂,无敌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少女身上,用雅言问道:冷么?少女惊恐万分,慌乱地用魏地方言答道:不……不冷……无敌面和蔼微笑,用雅言道:你可识字,听的懂雅言么?(雅言既官话,战国时的官话为周室洛阳口音。
)听的无敌言语,少女慌乱之余还是壮着胆子用雅言答道:识字……听得懂。
当即无敌将手一伸,却是捉着少女地肩膀将她提了起来,轻柔笑道道:莫慌,本公乃大秦国公嬴无敌,你可愿助本公传话给你地这些魏国姐妹?少女听得无敌秦国国公的自我介绍自然被骇目瞪口呆,只能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当下无敌一面轻抚少女香肩,用以舒缓她的紧张,缓缓道来:本公欲将尔等姐妹许配给我大秦将士,凡是自愿嫁给我大秦将士的女子,本公将予肥羊十口、牛一口、白绢三匹、布币千枚、田地百亩为聘礼。
被虏来的这些魏国女子自然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子,多是生于平民百姓家里的小家碧玉。
如此聘礼,别说他国,便是魏国的富庶农户也绝少有人能拿的出手,更别说眼下还是肉在砧上,任人宰割。
当下那名少女也是懂事,忙用魏地方言详加劝解,不一会便大致说服了众女。
无敌见其伶俐,且她这身装扮也与无敌心中常常思念之人相识,便也生出了欢喜之心,当下也不多话,便径直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垮上战马疾驰离去。
当夜,一千五百名魏国女子尽数以抓阄分配,荒野山林之间遍布二人小帐,连绵不绝,春色难掩!为山东六国最为富庶地大城装扮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魏王宏伟宫殿在雪后的艳阳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巍峨,飞檐上因为化雪而凝结成的冰柱将阳光四处折射,远远望去竟有五彩的霞光漫天散开,好似祥瑞,如此奇特的景观便也成为安邑人津津乐道的奇闻趣事,引得好事之人无限遐想。
此时的王宫之内早已没了往日的奢靡之风,宫人侍者装扮简朴,便是年关时令也没有一如往昔那般大势操办结彩张灯,自从去墨家总院访问参观归来之后,魏便如幡然醒悟一般,抛却了昔日的纨绔,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甚至,才是壮年的魏王,竟然早生出了些许华发。
偏殿之内,魏安坐在一方软榻之上,正在览阅着才将送至安邑的公文简牍,一身精锻皮草装扮的狐姬正用火筷撩拨着案前铜盆中的炭火,时不时还会丢下小块的熏香,使得屋内既温暖,更温馨。
哗啦啦!魏突然大袖一扫,将案上的数卷简牍扫落,愤恨道:静观……静观……大梁被围已有两月,庞涓给寡人的谏策竟然还是静观其变简牍翻滚跌落,其中一卷恰巧跌入了案前的火盆之中,溅起灰尘火星,狐姬见状急忙将简牍从火盆中救起,低声唤道:我王……莫恼……莫恼?魏正在气头,不怒反笑:要寡人莫恼,却也容易,只消日后莫要让人将这恼人的急报送来。
狐姬起得身来将案上简牍整理归宗,柔声劝解:我王,上将军征伐百战,算无遗策,谏策我王之计,想必自有道理……自有道理?魏冷笑一声,长叹道:唉!寡人如何不知,可这大梁被围,魏寿大军陈兵桂陵,近在咫尺却按兵不救,便是如今安邑城内也是风言***胡乱传来,一品轩争鸣论战之时竟也以寡人为何不出兵救梁为题,让天下人试论之……听闻如此军国大事既然成为了酒肆茶寮之中的争鸣论战辩题,不悉世事的狐姬也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
但,狐姬虽是一个深山部族里出来的女子,不太懂得一些人情事故,却也知道看人面色,当下自然不敢接话。
见无人接话,魏便也自怨起来:唉!昔日老公叔常言,不可轻启灭国战端,只可缓缓图谋,先称霸,再灭国。
怪只怪寡人轻信了公子、错看了庞涓、还放跑了孙膑、卫鞅……唉!眼下魏齐战事糜烂,魏寿陈兵桂陵不敢妄动,庞涓驻军函谷关死盯穷秦,这大梁竟然只能眼瞧着活活糜烂,叫寡人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报!也在这时,突有内侍来报:华山大营加急密件!魏听闻,面上愁容一扫,喜道:快!快给寡人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