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封悦轻描淡写道,进去吧,你怎么还跑出来等?这话说的,你车撞烂,放在路边,里面却没人,我能不着急吗?说着,他一把将封悦拉到自己身边儿,警察现在到处搜你,我以为你给人绑架了!封悦叹气:我就知道你会大惊小怪,是真的喝多睡着了。
在田凤宇家?他正好路过,纯属巧合,你别又胡乱联想,瞎吃飞醋,我现在累得要死,可没力气给你解释。
康庆揽他进了门,听他这么说,有点不乐意,你无故失踪,回来还把我说成这样,有理了,是不是?封悦不再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五年来,他们之间大大小小的摩擦多了,反倒习惯,于是笑着拍了拍康庆的手背:是我错怪康哥,可别再提这事儿了。
康庆顺势搂过他,因为封悦乖巧地依靠上来,感到满足。
他们沿着小路往前走,月亮还没落下去,天边似乎就要破晓,空气里是黑夜和黎明交界前浅淡的清澈,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只有两个人,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静静行走,沉默,却亲近。
然而,康庆破坏气氛的本领是越来越高了。
他怎么不等救护车来?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他能负责吗?着急吧,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伤。
封悦自然不会说自己哭着央求田凤宇的情景,相反,他自己对田凤宇带自己回家的行为,心存好奇和猜疑。
以后有这种情况,怎么也得来个电话,康庆闻到一股早开的芍药花的香气,那个田凤宇也真不会办事……话没说完,就被封悦语重心长的哀求打断:康庆啊……他只好将剩下的那半句话咽了下去。
回到屋里,都累了,上楼睡觉,谁也没提惹得他们这么不痛快的,张文卓的名字。
但是,又各自心里清楚,对方都会忍不住去调查。
田凤宇回到家,悄声上了楼,卧室入口的案几上放的那盏弯月形状的灯,此刻正点着,那是迟艾的习惯,只要田凤宇晚归,即使自己看不见,他也会在门口留盏灯,通常等亮着,就说明迟艾还没有睡。
田凤宇走到床边,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迟艾的听觉异常灵敏,立刻坐起身,凤宇哥?是我,田凤宇先把迟艾的手,握在手里,让他安心,一边说:熬了一晚上,还不困?睡不着,迟艾反抓住他的手,摸了摸他的胳膊,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吧,送回家了?呐,送到门口,田凤宇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没有关门,大声地和迟艾讲话,他朋友已经在门口等,看来是急坏了,这时我办的不好,应该先给他家里打个电话的,电视上会不会已经在播寻人启示了有啊?没,迟艾摸下了床,朝着田凤宇的声音走去,我有一直听着呢!哈,你还当真啊?他是富家少爷,万一有个悬赏什么呢?迟艾俏皮地说,笑起来的样子,纯真而清澈,你不说现在不景气,不能放过任何创收的机会,是吧?田凤宇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早知道,多留他一天,说不定真有悬赏了呢!刚说到这里,就听迟艾哎哟一声呻吟,吓得田凤宇心跟凝结了似的,裤子也不顾得套,连忙跑过去查看。
迟艾被桌腿绊了有一下,栽倒在地上,他对这里环境还不熟悉,这几天净摔跤了,田凤宇几乎不怎么放他有一个人在家。
算错了,迟艾脸红了,带些尴尬,和一点点恼怒,凤宇哥,我们为什么非要搬过来呢?我喜欢美国的家,这里太大了,我总是数错。
田凤宇心疼他撞到,抱他起来,迟艾轻飘飘的,他现在可能连一百斤都不到,这让田凤宇担心:习惯就好了,从明天开始我不出去办公,就在家陪你,直到你适应了,行不行?好,迟艾满足地笑了,手摸到什么,惊呼:凤宇哥,你没穿裤子呀?这不是因为你,一着急我就……把迟艾放回床上,见他笑得这么欢,不禁兴起,上前吻住他:反正穿上也要脱,费劲。
迟艾的脸腾地红个透,转身缩进被子里,眨巴眼睛,面容好似无辜,又象勾引,田凤宇将整夜不眠的疲惫全抛在脑后了。
周五这天,康庆早早就回到家,他知道今天封悦没有去公司。
封悦现在用的这种药,每隔三个月要打一次,开始效果很好,但用到后来功效也不明显了,他这几年的身体反倒不如刚回波兰街那会儿。
康庆进了门,管家就和他说,二少在楼上的客厅打针,将医生下午过来说的话,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他听。
晚饭我们在楼上吃。
康庆吩咐完管家,顺着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的客厅连着个宽阔的花园阳台,白色的法式门边,是封悦平日里看书的地方,那里有张舒服的藤椅,估计是以前封雷经常坐的。
此刻,封悦就坐在上面,手上扎着针,指头叠在一起,放在胸前,椅背放低了,他歪着头,似乎睡得正香。
薄如蝉翼的雪色窗帘,在初夏的微风里,缓缓起伏,如同静谧的梦境……空气里,漂浮着白蔷薇的绽放的香气。
康庆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俯身端详着封悦,他似乎真的累到,竟然没有察觉,这人就算夜里睡觉,也不深沉的。
康庆在心中叹气,悄悄地跪在他跟前,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又绕去椅子的后背儿,这样就好像他已经将封悦抱在怀里……封悦醒了,见他跪在自己跟前儿,有点诧异,懵懵地问了句:干什么呢?想抱抱你,康庆语气低沉温和,动作轻柔地搂住他:就是想抱抱你。
封悦摸不清他这是怎么回事,唯独随便他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封悦,我不该那样质问你,怀疑你,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