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紧跟美通那里的消息,几乎过着美国时间。
康庆起床下楼,早饭已经在餐厅摆好,封悦正喝着咖啡看报纸,他伸手将报纸拿开,托起封悦的下巴:昨晚没睡?睡啦,太晚,怕吵到你,在客房躺了会儿。
今天非得去公司?上午过去开个会,下午我就回来,封悦眼睛带着血丝,明显地疲惫,连强撑也没有力气:你今天要见什么人?我怎觉得你昨天回来就有点坐立不安?有些事情比较棘手,倒也没什么。
康庆没有和封悦提与张文卓见面的事,我下午也会早点回来,晚上出去吃?封悦点了点头,将面前的东西一推,上楼洗澡,准备出门了。
康庆看过去一眼,除了咖啡有喝,其他的东西几乎原封不动。
封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顶端,他叫来佣人,问:封悦昨晚吃东西没有?吃了点儿,佣人诚实得很:但也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不合胃口。
他最近都这样?嗯,这两个礼拜都不怎么太好。
康庆这段时间确实疏忽了封悦的状况,交流和相处的时间都不多,他不太确定,封悦心里是不是有事不跟他讲。
就这样琢磨着,吃过早饭,等他上楼弄好要穿戴的时候,封悦正在更衣室里,对着镜子打领带,一身西装就象盔甲般,掩饰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
封悦见他走进来,没有回头,在镜子里看着他背对着自己挑选衬衫,眼睛里带着那么点儿忧郁:康庆,你今天,是不是约了张文卓?阿宽从车库走进来,听司机说在楼下等半天,也不见两位先生下来,于是上楼去看看。
刚走到二楼,就见封悦气势汹汹地从卧室里走出来,眉头紧锁,象是跟谁生气,脸沉得黑黑的。
刚想叫住他问,康庆冲出来,高声想喊住:封悦,你听我说么!阿宽立刻意识到自己上来得不是时候,连忙朝楼下走去。
康庆和封悦站在楼梯口,见有阿宽在,不太好说什么,沉默不语,空气中却都是干燥的火星,好似随便一两个字,就能点起来,轰炸开去。
现在才想商量,是不是太晚了?康庆倚栏杆盯着他:我不是想跟你商量,跟他谈判,是已经决定的。
封悦被他强硬的态度震慑到,楞楞地,不知如何应付,只好点了点头:也是,向来你的事,没人能帮你做主。
他们面对面,空阔的大屋,象无形变化的宇宙,将他们狠狠抛进奔腾的气流,谁的身体,谁的心,都不能做主。
风在外面嘶吼,屋顶高悬的水晶灯,在静默的空气里,突然轻微摇晃起来,散发出零散的清脆响声。
封悦两耳在这貌似梦境的回声里,摩擦出莫名的尖锐鸣叫,他低头,看着康庆光着的脚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问出来:他手里那些马场的照片,是不是你给的?死一样寂静。
封悦的心,是被沉默引发的爆破,在类似世界末日的崩塌声里,所有的感觉,都消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他的身体,晃了晃,直直倾倒,摔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