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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金色谜语(上)

2025-03-30 14:58:59

得到了一件让人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宝藏’,夜晚睡在床上,我一直想着这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渠寿的天气比帝都还是暖和不少,月光清泠而朦胧,在夜风的吹拂声与树叶的婆娑声中,到了三更时分,终于耐不住疲倦,我渐渐进入梦乡。

睡梦,沉沉的睡梦如流动的软絮、鹅毛一样将人包绕其中,它是如此温暖,如此迷惑,以至于沉睡着的人感觉回到了初生时一样,无欲无求,无知无觉。

常想,每一次睡着,其实和死过一次没有分别吧,深沉的睡梦中,你无法控制自己,也浑然感觉不到周匝一切,不知自己会在何时醒来,甚至不知,这一睡是否会变成永远。

睡亦是死,死亦是梦,睡着了,醒过来便又是新的一日,而死呢?是否死去之后,还会向着来生出发?……不,也许我不该想这些的,我才十八岁,不是么,之于我,未来还有极长极长的人生路途,死亡,遥遥无期。

在这一晚的朦胧中,我再次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腐烂的花红,或是阳光下的柳枝的味道,然后便发现自己茫然走在一处极大的地方,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要往何去。

仿佛是,迷途的游子。

迷惑中,周匝忽然亮堂起来,金色的光芒一下子充斥在眼里,我环顾四方,这才发现,这里大的不可思议:广垠无边的天穹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而脚下的金色大地,却似一副没有尽头的展开的画卷,平坦得没有一丝起伏……这里,仿佛是整个无量宇宙。

然后便陡然爆发出了许多的声音,许多人,用某种我听不懂的语言,急促地喝问着什么,我根本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一时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告诉我们!你得到了什么!很突兀的,千万种声音一时全部止住,然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我听出,那正是上次交谈的一男一女中间的一个,我不解其所指,得到?映天刻石之中,究竟是什么!?他不耐烦道,声音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意志。

我没有多想,事实上,一听到他的话,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地图,一幅地图。

地图?他似乎很是狐疑,在重复一遍之后,便换作另一种语言告诉其他‘人’——姑且以为,发出那些我所听不懂声音的是与我一样的人吧。

他们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立时反应激烈,各种语调犹如飞箭一样射出,有许多,甚至严厉地可怕。

那男子默默听了许久,然后问我,你认识它吗?我是说,你看不看得懂,地图上所绘的是何处?又是本能的,根本不容我片刻犹疑,我的嗓音便不经大脑地响起:不,我不明白——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在任何一幅地图上看见过那个地方……唔……他嗯哪一声,然后又换作了另一种语言。

直到此时,我才大略能够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就像是许多异乡人在举行一场会议,而会议的主要内容便是需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可是我们之间却隔着语言上的鸿沟,而这男子,恰恰是能够通晓两种语言的中间人,他代他们向我问话,然后再将我的回答转告他们。

然而,我困惑为何自己看不到他们的样子,只听得到各种各样的嗓音,而那些嗓音的主人,却像是根本没有形体一般。

或者……这是一场神明的集会?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间,男子再一次发问了:你不懂,或许我们会懂——现在,无论如何,请你详细地描述你看到的一切。

我点了点头,尽力回忆着今夜从‘映天’中取出的那羊皮地图的样子:……那是一幅羊皮地图,年份似乎已经很长了,皮革中央的地方已经有些磨损而发白,在周围,是金线和丝绢装裱的边框……有字,在地图的左下角,有‘西湖水’三个字。

我想……地图上画的是一片包藏在大陆之中的湖水,因为上头陆地的部分有山岭、河流的标记,而在那片大湖中,是很多的标记,都用五彩的颜料描绘,很细腻明白——请你尽可能详细地画出来。

男子的声音忽然道。

画?我自顾两手空空,正想问他用什么画时,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下一刻,在我的掌中,慢慢出现了一支笔和一大卷白绢。

画下来,我们就明白。

他命令道。

我闻言,也无法提出异议,于是趴在地上,将白绢展开,提笔画了起来——直到这时候,我才第一次留意到,脚下的地面并不是寻常所见的水磨石或者砖土的地面,而是一种黄金一样的金属铸造的平面,它并不是平整的,肉眼看得到的地方,是密密麻麻排列着的比针眼更加细小的孔洞,不过,再仔细看,隐隐约约那每一个孔洞都有着繁复的镂刻。

——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幕,用金属铸这么大一片地方已经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了,更何况,连针眼大的范围里都镂上细如发丝的眩目花纹!我一时看得出神,却不防被猛地一声呵斥惊醒:你在干什么!我吓了一跳,那一瞬间,甚至犹如被雷电击中一样,全身百骸都颤抖起来,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地害怕和恐惧,只是本能地冷汗直冒:……对不起!对不起!立刻画下你看见的一切!他冷冷道,我却如得了大赦一般,连忙提笔作画,再不敢心有旁骛。

——在我看见的地图上,中央是一片广阔的湖水,湖中心是一个青龙的图案,龙头高昂望向左上角。

而左上角是一只睁大了的眼睛,瞳孔、睫毛一清二楚。

在瞳孔下面,依次是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又连着巨大的玄武,玄武头朝北斗,而长长的尾巴却横过整个湖面的下方,一直到了右下角处,延伸上岸,连着一条山脉的尾端。

湖的右边几乎是一片空旷,只在靠岸的地方,细细地写着‘参差’两个小字。

而参差的旁边,地图中心略微靠右的地方,却是用浓烈的金色点的一笔,极其夺目。

我将这一切全部按照记忆中的组合画了下来,冥冥中,那男子与其他人似乎也一直看着,我停下笔不久,果听得一声叹息:什么意思?你们也不懂?他要告诉他什么?金色,难道是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