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几个狡诈而又手握重兵的武夫一齐设下的圈套,经事不多的我,根本没有办法脱身出来。
一时间,将自己置于极尴尬的处境,也使唐城处在极危险的境地上。
殿下是否已经有了计较?众武夫对视一眼,大胆地迈进了一步,一个个扬起脸来,都显得极不友善。
今日,若是换了大哥坐在我的位置上,只要他睨一眼,这些魑魅魍魉断然不敢再多说一句,可是——我不是那个光芒四射的战神般的昭烈太子,他们两眼望天,根本不将我的怒火当一回事。
也许,自帝国崩溃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如同两百年前的先辈一样,是乱世中的主宰者啊!我脊背上流下一滴冷汗,想到武夫相争,攻伐遍地的可怕情形,不由浑身一震:……什,什么。
他们耐着性子,又粗声说了一遍:我等自愿将麾下兵甲调往河南前线卫国杀敌,请求殿下允许!他们的声音极大,因而说完之后,反而衬托出周围的寂静,那一刻,连所有的小声议论都已经停下,众幕僚属官全部呆了,有的手一抖,酒杯倾翻了却也不知。
然而,就在此时,谁也想不到的,门口由远及近,传来中气十足,声如洪钟的一句:众位有此等决心,殿下哪有不许之理?末将先代替七殿下答应你们了!这一声传来,堂上众人表情变化之快,简直是电光火石之间的:嫂子眼神一亮,瞬间变满脸忧虑、不安为发自内心的欢慰。
众属官、幕僚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几位蠢蠢欲动的武夫却是惊得一震,神色大变,扭头看去时全部露出惊惧交加的神情。
我看向门口,心中疑惑非常:是谁来了?下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答案旋即揭晓:只见一个全身甲胄的男子昂然走进门来,他生的魁梧高大,目光中射出凌然威怒的气势,让所有与他对视的武夫都不自然移开了视线,大手紧紧按在一把金剑之上,肌肉虬结凸起,仿佛随时可以拔剑斩下对发的头颅。
好一个威猛悍将!我心中不由暗赞。
这时,来人已经目不斜视地从众武夫让出的道路中走上前来,他望我一眼,蓦然单腿跪下:声音弘壮道:参见殿下,参见太子妃!末将楚峤,向太子妃复命!他说到这里,抬眼望向嫂嫂,默尔一阵,目光变幻了莫名,放低了声音道:太子妃交待的任务,楚峤幸不辱命!你就是楚峤?我一怔,那个被我以为拥兵自重的将军,嫂嫂的……表哥。
是。
他简单地回复,然后转向我:见过七殿下,太子殿下曾经画过他诸位兄弟的画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七殿下。
是,是!我惊喜道,真没料到,楚峤居然能通过画像而认识我,这让我一下子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
这时,武夫们反而按捺不住了,他们低语一阵,然后质问道:楚峤,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代殿下答应我们的请求?是真的么?确然如此。
楚峤站起来,扫视一眼,目中流露出不屑。
不可以啊!我心中叫声不好,正欲开口阻止,这时,却感觉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掌,低头一看,却是嫂子拉住了我。
她微笑着,对我眨眨眼,那神情分明在说:请相信楚峤。
我一怔,良久才点了点头,于是对向众人的目光道:既然楚将军这样说了,我听他的,答应下来了——你们,要忠心体国的,马上去准备部队吧!说完这句,我便坐了下来,接过雪儿斟好的一杯酒,静观其变——不,应该是心里有些好奇,想看看嫂嫂那么相信的楚峤,究竟会用什么办法来解决这次危机。
话分两头,且说几个武夫听到了我的表态,都是高兴不已,连忙兴奋地提出下一个请求,正如我料的,他们的要求正是:敢禀殿下、侯夫人,常州境内水域复杂,山岭屏绕,要北上河南道,唐城是必经之路……有请殿下、侯夫人,让我们借道唐城——听到这里,楚峤轻蔑一笑,忽而扬起大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不需要借道了!什么?众人一惊,疑惑的看向楚峤。
楚峤却缓缓地走到众位武夫中间,清楚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你们无需借道唐城了,因为,你们可以直接从唐城发兵……你什么意思!片刻的怔愣之后,白大勇勃然大怒道:我金霍军驻守在太湖之滨,试问怎么从唐城发兵?!楚峤笑而不答,然而,这沉默却更让人猜疑不定,心中慌乱。
只见他一个一个地指点着:你,白大勇,兵马二千三百,驻地下湾村庭头渡……你,彭范,父彭忾,义兴县丞,兵马一千五百,加上一群无赖子弟组成的乌合之众,共两千人……你,萧箜,池霄校尉,无锡永乐驻军,共九百三十五人……你……还有你……他分毫不差地依次点出每一个武夫的兵马多少,驻地何处,被点到的人则如见了鬼神一般,大惊失色,也证明他所言不诬。
我则是愈发奇怪:这楚峤,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再说……刚才他向嫂嫂复命,嫂嫂的命令,究竟是……!数完每一个人的兵马,楚峤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让武夫们摸不着头脑,同时,又是惊怒之极:楚峤!你……你太无礼了!兵马、驻地乃是帝国之机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刺探!错!楚峤陡然停住笑,大声道:我不是刺探!而且,对于你们……他满是不屑的语气:你们根本不值得我去刺探。
那你如何会知道我们兵马几何!彭范大怒道,浑然撕破了向前斯文的画皮。
他的话引起了几个同伙的帮腔,他们纷纷质问楚峤,声音严厉而隐有威胁之意,可是,处在风暴中心的楚峤,却像是事不关己一般,依旧神色自若。
只是,等他们叫完了,吼完了,楚峤才微微一笑,举起手来,轻轻击了三掌,口道:带东西进来!此言一出,包括我在内,所有人自然而然的望向门口,而那里,不多时,便有一两个甲士推着小斗车进了门来。
当他们揭开蒙在车上的布,并将车内的东西倾倒一地的时候,堂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而当我看清了那些东西,一时间也只觉血液结冰!天哪,那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