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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白雪热血!

2025-03-30 14:58:45

素骥长嘶扬蹄,在银白的雪国上踏出千行足迹。

父皇对着宗祠扣了三扣,让人将八代神主包好一起带走,然后扣上冠冕,翻身上马。

我们在御林健儿的护卫下,开始缓缓向城外撤离。

宫娥、阿监已经散尽。

昔日高大的宫殿寥无人声,在我看来,竟如一幢幢雪影里的坟冢。

马儿喘着粗气迈出门楼的刹那,一种深深的失落之情油然而生。

此情此景,纵有千言万语,依然最是宋徽宗的词曲动人,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车马辚辚,旌旗不展,一行人默默按马前行,只是频频回首,心中不禁感慨,今日一去,再回帝都知是何年何月?正迷茫间,引路的校尉打马来报,启禀陛下,前方大太监带着许多宫人长跪不起,说要拜别陛下圣驾,将军请示:是否需要军士们将其强行驱散?不必了,带朕去看看!略一思量,父皇挥手道。

我们打马上前,只见雪地里黒压压地跪着百余人,为首的,正是曹公公。

看是父皇前来,他满脸泪痕的跪着爬到了马前。

重重地拜了三拜,便哭道:老奴见过吾皇!想我曹德六岁入宫,侍奉了上下三朝。

虽是残缺之人,亦可谓享尽了荣华富贵。

老奴不敢忘记先帝们的恩德啊!而今贼人入城,主子要南下,老奴耄耋之人难以侍驾了。

惟有一死,以恭祝主子一路平安!语罢,在所有人没有回过神来之时,毅然拔刀自刎,而他身后近百人也纷纷自尽!我们阻止不及,片刻后只见尸横遍野,那情景悲壮异常。

父皇被这一幕震惊了,他热泪盈眶,颤颤的下马,挥退要保护他的羽林健儿,径自走到曹公公尸体前,预备抚尸大恸一番。

寂静空气中,只有父皇踽踽足音与轻泣……突然间,我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怖:曹公公竟是为什么自杀?难道仅仅因为那一大摊说辞?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可……可是……对了!那百名太监又是哪里来的?好陌生的面孔,哪来这么多小太监?……小太监?不!他们根本没有殉国的理由啊!难道是诈死?!羽林军!拉住父皇!我头皮一麻,不顾一切地吼道。

只是,一切都晚了半拍。

卑鄙!卑鄙至极!那一刹那间,父皇还在流着悲伤泪水的眼里看到了这世上最卑鄙的情景:那个被他当作朋友的老人,那个被他尚紧紧搂在怀里的‘忠奴’,此刻,却在他心口刺进了一柄罪恶的匕首!甚至,他真挚的泪水,还点点滴在匕锋上!!为……为什么!猛然醒悟的父皇竟喃喃问道,那一瞬间,他看到整个世界在疯狂地旋转:朱红的宫墙、银白的雪野、烈烈大旗、碧天如洗。

一切的一切都换转地如此疯狂,渐渐被扯拉成丝丝絮絮流动的色彩。

心中的一切希望或期冀都呼啸着逃得空空荡荡,五十五年间从未有过的疲惫阵阵如潮水般涌来。

他已经没有了所谓愤怒和痛惜,只感到一切都是那般可笑:叛乱?为什么呢?南逃?为什么呢?当皇帝又如何,自己坐了五十几年江山,今天不也到了这地步?可笑、真可笑……父皇!三哥惊醒,上前奋起一脚踢掉曹得再次举起的匕首,羽林军立刻把父皇拉了回来。

阉狗!三哥怒火中烧,左手拽住曹得的衣领把他举了起来,右手一记耳光重重地扇过去。

曹得脸上顿时多出了五个紫红色的深深指印!三哥依旧不解恨,把他猛地抛向空中,抽刀如虹,反身一刀劈在他胸腹上,这一击是如此暴烈,以致只见曹得的身体在半空中突然折断,然后一片血光洒开,他下半截身体轰然落地,而上半截却像没有重量般地飞出数丈以外,扬起灰尘如雾。

嘿嘿……呃!曹得竟泛起了一个带血的怪笑,然后倒在血污中不动了。

世上再不会有人知道他为何背叛,秘密随着当事人的死去,被一起带进坟墓。

阉狗!别想就这么死了!三哥疯狂地拔刀向他那残缺的尸体砍去……噗!又是一片红艳艳的血光!皇兄!殿下!在我们的惊呼中,三哥痛苦地发现,那,竟是自己的血!几十柄利刃无情地刺破坚甲,深深地没入三哥宽阔的胸膛里!竟是那群诈死的太监!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溅满了鲜血,却还在贪婪的笑!贱人!我……皇兄的话尚未完,山躯却已轰然倒地!甚至!愤怒的面容犹未改变!十一,十二,十三弟!你们和父皇先撤!羽林军!为父皇和皇兄报仇!我无比震怒,抽出长剑怒吼着跃马杀了过去!甲士们亦回过神来,纷纷挥刀操戈冲进那群太监中。

我在马上左右劈斩,奔驰间,每一剑都飞起一颗头颅!每一剑都扬起一片血雨!只听见颅骨崩裂的喀嚓声!只听见咆哮与哀嚎!我心中被怒火充盈着,睁开眼亦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殷红的血!惨白的雪!而我马蹄过处,惟有残肢断臂!轰!轰!轰!呜……!陡然间,四面八方响起了炮声和号角,无数黑压压的士兵从城脚和荒坡下涌来!他们莫不是黑衣黒盔,步响震天,四面都是敌人,四面都是喊杀声。

我们仿佛沧海中的一叶漂萍!乌云里的一颗孤星!轰炮响处,扬起无数面大旗,上书冀北康王史张!红底黑字、触目惊心!活捉赵帝!敌人在疯狂地呐喊。

啊!五皇兄一声痛呼,轰然落马!竟是一柄弩箭插在眉心、从后脑贯出!五皇兄(弟)!我们惊呼!突……突围啊……皇兄惨然一笑,头歪了过去!大家冲啊!二皇兄眼睛血红,提起长戟带领我们跃马冲向敌阵。

敌人漫山遍野地涌来,只是片刻之间,我们已看不见彼此。

只见一个又一个敌兵挤来,战马全都裹上了铁衣。

在疾驰如飞地奔腾中,已看不清凌空的四蹄!但见头盔铁甲映日生辉,森林般的箭戟寒光闪烁!冲杀在一阵阵的浩荡进军中,隆隆巨炮震响了九天的星座!我双足死死地踩在马镫上,挥舞剑锋在马前开路,眼前全部是人影幢幢,每一剑下去,就像是劈在了水面上:虽然暂时分开了一道波痕,霎时间又有几百几千人涌上前来。

砍杀不尽,眼前的已经不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地狱冲出来的恶鬼,嗜杀如命的修罗!我脑中什么也不想,只知道劈、斩、挑、刺!为自己撕开一条血路!深陷敌阵之中,便可知一人一马是多么渺小了,无数的刀锋险险地从我身边滑过,9÷7我就像是刈麦的农夫,只管挥舞利刃,将一片片的‘麦子’掀翻在地……不知一路狂奔了多久,渐渐的前方人影愈来愈少了,这时,我奋力把一个敌将刺下马去,几十个士卒举戈顶来。

我避无可避,怒吼着跳出几丈之外。

只听一声哀鸣,我的踏雪宝驹已被长戈刺透!我悲痛无比,转身一剑把离我最近的敌兵生生劈成了两半!一股滚热的血顿时喷在我脸上,令我本已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更显出几分恐怖。

敌兵愣住了,一哄而散。

我快步上前,左手一剑刺进一个敌人后心,又跃起一剑斩下另一个士兵的头。

几个离我近的敌人明白逃不过去了,互相对看一眼,壮着胆子一起挥戈杀来。

我仰天断喝,仿如雷霆响起。

几人稍微一愣,趁此短短一瞬,我拉住一柄长戈,运起绝力,竟将操戈的士兵提了起来,像挥扫帚一样把他甩到了另外几人身上。

0ê9听的哎哟一声,五六人摔了一地。

我冲过去,剑光挥过,三人还没爬起来便已毙命。

其他三人屁滚尿流的爬起四散而去,我瞄准一人,将剑抛过去,那人惨叫一下,被剑的余劲带出两丈以外,挣扎几下后,便没有动静了。

我过去拔出深入他肋骨的剑,赶上另一人,无情地将他项上人头斩下。

饶命!将军饶了我狗命吧!我家里还有瞎眼老父呢!饶命!饶命!仅剩的那个士兵见我追上他,哭着以头抢地,眼神中满是恐惧。

滚!我从牙齿间吐出这个字,擦了擦多处卷缺的长剑,转身离开。

没有了马,我只能步行杀敌。

冰冷的钢铁,滚热的血液。

总是有人为挑动战争而阴谋用尽,可是为了这一两个独夫民贼不可告人的目的,沙场上??又有多少具尸横遍野;城墙下,又有多少声孟姜女的哀哭;关城深锁,锁住了千里鬼哭;望断秋水,断肠是孤儿寡妇!我不断地斩将刈旗,身旁一具具尸身倒下,可是,我们竟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都是铁血儿郎,竟是年纪相仿,然而无情的刀戈裂过长空之时,也便必然造就一份马革裹尸的遗憾!我劈倒了几个逃敌,顺手捡起了一柄鬼头刀,手已经麻木了,虎口震裂,这种情况下根本杀昏了头,哪里还晓得什么东南西北,只是我环顾左右,却没有看见一个兄弟的身影,心里有些不安。

忽然,耳边响起了马蹄声,只见一骑呼啸而过,乍看时只道马上的人身着羽林军的盔甲,再看却见他腋下还夹着一个不住挣扎的宫女,我顿时明白过来,这人杀了一个羽林军士,自己穿了他的服饰。

我不禁大怒,也管不得许多,操起手中砍卷了口的长剑猛地朝他掷去,也许是运气真的很好,只见遥遥地那骑士惨叫一声??登时摔倒马下,再也动弹不得了。

殿下!殿下!转身正欲离开,身后忽听得有人呼叫,我一愣,这声音竟是无比熟悉——难道是……(哈哈,史张在这里暂时卖个关子,答案下章揭晓,大家不妨猜猜看,究竟会是谁在呼唤赵陨?父皇重伤,皇兄死了,重军之中,四去无路,陨儿究竟怎样才能逃出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