幌渊守将?!看清字迹之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连忙上前拉住了小狸的胳膊,不觉大声质问道:你竟然刺杀幌渊了守将?!……幌渊关内防火的也是你了,为什么!?错了,不是‘我’,是‘我们’。
她白了我一眼,将胳膊挣脱出来,依然美美地啃肉吃。
你们?难道小狸不是一个人?呀……我没告诉过你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小狸抹抹嘴,有些抱歉地补充道:现在告诉你喔,小狸是有门派的,我是明人来着。
明人?我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字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时那个叫谈佑之的在我耳边提醒道:明人,又称明人道、安乐道,乃是我朝建国之初发展起来的一个教派,此派中人以火为正,取日月至阳之意,自称为明人。
他瞄了小狸一眼,道:明人道行事诡秘,向来不与其它江湖门派来往,甚至他们禁止教派中人入朝做官……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恍然回忆起来:太祖皇帝当时不还一度下诏征召当时明人道的执幡……叫辛乙的入朝为相吗。
然而辛乙不但拒绝,而且散布流言侮辱太祖,太祖这才一怒之下宣布明人道为邪教。
才不是呢,小狸辩解道:威帝时候又废除这道诏令了,我们安乐道才不是邪教!好,好……先不争辩明人到底是什么吧。
我见她像是要咬人的样子,哭笑不得道:现在给我解释清楚,你……你们为何要杀幌渊守将?不知道。
小狸抹了抹嘴,叹息道,事情从头到尾我也不清楚……伴着小狸的叙述,我渐渐了解到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先前小狸也曾说过,她家本来住在冀北,祖上都是老实本份的农户,只是因为五年前的流民事件,被朝廷强制迁往山西,在路途中,一家人跋山涉水,饥寒交迫,而小狸的父母早有宿疾,结果没有挨过冬天就死了。
剩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几乎也要冻饿而死,幸好,这时来了一位云游的明人,机缘巧合之下,便救了小狸一命,后来又怜悯她父母双亡,所以动了恻隐,好心收为弟子了,一直就这样带着她漂泊在北方各地,一边教授武功,一面顺便也教一些识文断字什么的。
却说近日,自从小狸在闹事刺杀了岑侍郎之后,心里再无遗憾,便安定下来,一心一意跟着她师傅修习武艺。
然而前日,忽然有一位道坛的传话使者找到了她们,并出示道坛的一份命令,措辞严峻,急令京畿附近的所有明人务必要在今日日落前赶往幌渊关,去执行大执幡交代的一项任务。
任务就是杀幌渊守将?我心中悚然,立即认为邪道果然行事毫无根由可言。
笨!小狸得意地指责道,无缘无故我们杀他干嘛?大执幡只是说,要我们去找幌渊守将,通知他打开关门,放一行人出关去,还说,守将如果同意最好,若是不肯答应,我们可以不用迟疑,尽快杀死他,并且毁掉幌渊关。
幌渊士兵上千,城高池深,岂是说话间就可以毁掉的?我不信道。
所以说你笨嘛。
幌渊虽有数丈高城,可是对会轻功的人不过是形同虚设而已;再则,它有几千士兵,我们也来了不少呀,数一数,大概得有个二三百人吧,那还不是片刻就毁掉了。
……真不知道他们的是非标准是怎样的,若是明人与朝廷为敌,那……太可怕了。
我想起她说的话,惊讶道:放人出关?是指我们?小狸打量着我,似乎这时才发现一般,是哦,好像真的是说你们也!那个……你真的是皇子?我不是说过吗?第一次被人质疑自己的身份,我有些哭笑不得。
是么?她歪着头,吐了吐舌尖小狸好像没记住也。
却说众将闻言,面面相觑,良久才悚然道,杀守将,放皇子出城?这事你们怎可能提前预料到?!史张今日才攻城,要不是苏京叛变,我们如何会败退?其中那么多变速,你们……你们……那……大执幡,难道是鬼神来的!指着小狸,几人的脸色惊惧交加。
那是!我说过我们是明人嘛。
小狸却毫不以为意,自豪地挺胸昂首,大执幡的占卜没有不会应验的!说着,撇嘴道:难怪执幡不叫师傅他们来找你,而让我来,原来你就是那个什么……皇子呀!哼,早知道你姓赵,我才不说认识你呢。
就只有姑娘一个人来了吗?虽然有守将盔甲在手,但看到自来了一个不太顶用的丫头,李建还是不由得狐疑。
嗯!小狸赌气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乌溜溜的眼珠转了好几圈,很奸猾地笑容可掬,绞着手指对我道:那个……你是皇子是吧,……一定很有钱啰,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那个,那个……皇子殿下能不能打赏小狸几个铜子劳务费呢?呵呵……好有趣的丫头,我不禁大笑起来,好啊,只要你将我们安全地带出关去,就赏你一锭金子!一锭?!吞吞口水,小狸点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
陛下,不可以!武将们听到只是三言两语之下,我就这样答应与她出去了,连忙焦急地劝阻,陛下,单凭一个丫头所说的话,怎么可以相信?若是幌渊没有如她所言被攻破该怎么办?!陛下请三思啊!是啊陛下,这个女子来历不明,其心难测,决不可以轻易上当啊!明人道素来亦正亦邪,如果他们与史张勾结起来怎么办?!陛下您身负神器,绝对不可以以身犯险!够了!我带好铠甲,翻身上马道:不必再说了,我相信她不会说谎!况且如今形势紧迫,如果再拖延下去,难免又生变故。
未免夜长梦多,就算是冒险一次,今晚咱们也必须出关去!可是……几人还想规劝我。
没有可是!’见此情景,我倔性子一时发作,抽刀斩断手边一根树杈,坚定道:我当小狸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相信她;同样,如果你们还当我现在是大赵天子,你们就应当服从我的决定!……几人面面相觑,只好单跪下来,拱手道:是!微臣遵命!安顿好了这边,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连夜奔亡的准备,于是一面向雪儿生出了左手,一面对小狸道:你会骑马吧?这样,余锋余韧你们共一匹马,让出一匹给小狸姑娘!是!雪儿按着我的手掌登上了马背,小狸那边也稳稳地攥缰在手。
她试了试马,跑出了四五步,然后一拉缰绳,回过头来,娇笑道,跟着我吧,小狸保证送大家平安出去!咴咴!马提高昂,一声长鸣之后,九匹骏骑踏雪践尘,箭一般地疾驰而出!……褚倪,你为何不劝阻陛下!李建趴在马背上,避开一道横过的树枝,隔着一骑没好气地质问褚倪,明人?哼,我看根本就是邪教!你劝阻又有什么用呢?褚倪淡淡地反问,看得出来,陛下相信的不是什么教派,而是教派里的人啊!……难道就……褚倪看着他,无奈一笑,陛下的决定虽然冒险,但还不致于必定犯险吧?有这样的干脆果断,不也很好吗,如果没有事,自然皆大欢喜,就算是真的有所不测又会坏到哪里去?千军万马都杀过来了,一个关卡又困得住陛下?况且,文死谏,武死战,劝阻天子,本就不是我们武夫应该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