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阐,你醒醒吧!不要让你一个人的自私使大家都送了命!快告诉我,武库到底在哪里?!!……就在他沉默的当口,外面又响起了一波一波的号角声,夜空中荡漾开来,激得人心房都在颤抖,牙齿禁不住打起战来,甲板上,是一片片的绝望的呼声,一切都表明,时间,已经不多了!告诉我!武库在哪里!我情急之下,抽出匕首,架在王阐脖子上,威胁道。
冰冷的刀锋深深压在肌肤中,王阐脸上却没有半点恐惧,他还是轻轻一笑,满脸的皱纹愈甚,看着我,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么,公子,帝都来的赵公子,你是否肯答应帮老夫那个忙了呢?什么,我霎时愣住,怎会料到,狡滑如王阐,居然在这生死关头还想着算计我。
我怒道:你疯了!你以为,我会答应你么!你会,一定会,王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得意,答应我,你们便可以得到武库,并且,你会得到一个杭州最美的尤物;不答应,你们就要陪我这残废之人一起死去,死在这岁暮的海中,连尸骨都无法漂回故土……他闭目微笑,公子不是愚人,自然明白应当如何选择。
如何选择?混蛋,我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这还要如何选择,根本是不容我选择!赵君,……王阐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人们虽然不知道王阐指的是什么事,可是纷纷将期盼的眼神投向我,指望我点头答应,僵持片刻,连孙治都禁不住劝道:赵君……情势已经危急之至了,孙治不知道姓王的让你帮他做什么……但是,若是不太为难的话,赵君你就答应了吧,毕竟,如今打退海盗才是紧要啊,其他的,容后从长计议如何?是啊,赵公子,有什么事,大家帮你分担一二也就是了,犯不着在这当口犹豫下去啊……众人心急如焚,也一齐劝道。
……王阐的这一招,果然是掐到了我的要害,不单是狠狠地将了我一军,更是使得我不知不觉间站到了大家的对立面——仿佛我不答应,那么就是我害了所有人。
面对着这赤裸裸的威胁,我愤怒至极,半响,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冷冷地看向王阐,此一时,彼一时,你以为,此刻你逼我答应了你,回到杭州之后,我便一定会信守自己的诺言吗?会,他笑起来,一根手指指着天空,我说过,赵公子,帝都来的赵公子不是一般人,就像金鳞,终究是无法一直困在池中的……到了公子之名天下皆知的时候,你会允许自己与背信弃义的恶名联系在一起吗。
哼,算盘打得真好,我在心里冷笑一句:千算万算,可纵然王阐你狡猾如狐狸,却还是差了我一招,好笑!如今的我,面貌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将来你又岂会将大赵的皇帝与今日这所谓的帝都来的赵公子想到一起?心思到此处,我便下了主意,正像杨度说的那样,‘事宜从权’,于是我点了点头,松开王阐的衣襟,简单地道:那么好吧,我答应你,一回到杭州,便帮你的忙——这样一来,可以将武库的所在告诉我们了么?王阐目光闪烁,看着我,分不清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然而片刻之后,他咧开嘴笑了起来,舒了口气,有些得意的:早这样便好了——来人,领众壮士去武库去,还有,下令画苑号水手、仆役,立时起,暂时听命于孙治孙公子调度,同心协力,务必打退海盗。
孙治这才一拱手,我们抛下王阐他们,跟着仆役前往武库。
走了没几步,我心里正不是个滋味时,一回头,却见君儿亦步亦趋跟在我后面,便停下脚步,问道:有什么事么?君儿不答,只是抬起凤眼,目光凝在我面庞上,良久,才迟疑着:公子……答应执事大人,真的是您的自愿吗……或者,只是为着得到武库的——缓兵之计?听到这话,我真是心惊肉跳,还好左右无人,我心急之下,一把捂住了秦筝的嘴,在她耳畔低声道:你疯了,这些事,可以说出来的么!王阐听到了怎么办?她的眸中顿时黯然,那么……是奴猜对了?公子……根本一开始就打算反悔,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奴?她的气息幽幽,因为被我捂着嘴,所以感觉得到,那掌心里的温热,我听她忽然恢复了‘奴’的自称,心知不好,急急道:不是,君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没等我说完,她摇摇头,凄怆一笑,小力但是坚决的拉开了我的手,退开一步,公子,不必解释了,奴知道,知道……说话时,一行清泪,却蓦然滑过面庞。
我怔住,明白秦筝是真的误会我了,刚想好好解释一番,可是此时,看见我没跟上,孙治转过身来寻我:赵君,赵君?唉!我扭头,看见孙治以朝这边走来,知道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只好一把握住秦筝的肩膀,简单但是坚定地告诉她:别胡思乱想,君儿,车到山前必有路,未来的事,我自有打算,总之,总之我不会让你嫁给刘笙的——赵君?你在哪里?来了!我无何,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跑开,这时候,君儿在我身后,喃喃一句:嫁不嫁给刘笙,有区别么……说到底,公子还是,还是……我顿了下脚步,然而,强迫着自己终究没有回头,下一刻,我握剑,分开来往的人群,跑向孙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