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一再追问下,那掌书记才用诡秘而坚定的语气道:只能告诉你,在当今这世上,若说真有什么所谓的机密的话,那么,皇帝深宫内院中的密事只能算是第二,而将军,以及整个天龙军的存在才是第一!什么?我闻言震惊不已,手指一松,书记官却趁此时机挣开我,远远的跑开了,数十部以外,只见他停下来朝我深深一揖,看那情形,自然是求我不要泄密的意思。
君儿听到了刚才我们二人的对话,也是感到不可思议,比皇室秘闻还要大的秘密?……那该是怎样的机密啊?怎么可能?原来,眼前这支几百人的部队,竟是一支谜一样的队伍。
我回想起这几日以来眼见耳闻的点点滴滴,不由得在某种程度上很是认同书记官的这话,对君儿道:凡是无绝对,恐怕还真有这种可能……想到了此处,我还是什么头绪都没有,就不由甩甩脑袋,长叹了一口气。
‘那……君儿欲言又止,看我的神情,知道我无意再深究别人的秘密,便理解地点了点头,并不再问了。
是啊,人皆有秘密,譬如我,自认为自己的身份便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了,又何必去追究他人?想通了这一点,我便将这一段小插曲抛诸于脑后,重新笑着牵了君儿坐下,将那油纸包放在大腿上,打开并取出一只香喷喷的饼子,递给她道:君儿,如今既有东西吃,咱们索性就大快朵颐好了,至于好奇心什么的,茶余饭后倒还罢了,放在此刻却是填不饱肚子的。
君儿宛尔,也是饿极了,便也不推辞,大大方方接过那一只饼子,小口地‘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一阵,肚子饱了三分之后,恍然发现我一直在看着她,这才脸一红,矜持了起来,细嚼慢咽,姿势优雅之极,白了我一眼道:赵君可没个读书人的斯文!自刚才起就一直盯着君儿看来着……难道,难道人家吃东西的样子很丑不成?呵呵,哪里的话,我笑道,既曰美人,便无丑态嘛——你看那西子捧心,贵妃醉酒都传为美谈呢,而今君儿用餐的神情,或许传世百十年以后,亦会得到后人数之不尽的赞美神往呢!……我的一番狂言听得君儿半张着小嘴,惊诧不已,半天方回过神来,又好笑又好气地望着我叹气,看来君儿说赵君没斯文倒还说轻了,你这……分明同大街上那些调戏女孩的浪荡子弟没区别嘛!说是这么说,不过看得出来,对于我的赞美,她还是极受用的,面庞上的笑意犹如春风杨柳,粉腮边不自觉地露出了可爱的酒窝。
浪荡子哦……我如酒酣般闭目轻吟着,尽情享受起了这一刻的悠闲与满足,当此时节,隆冬遗留的残雪未化,而耳畔佳人的轻语低笑,却已让我早一步闻到了春的气息。
坐在榛林之下,眼前是茫茫的河床,身后是无穷的林海,恶劣的山水穷荒中,只因有着彼此的相依相伴,再艰苦的岁月,亦开始变得旖旎而甜蜜,君儿静静地靠在我肩头,面上有着微微的红霞,……可是,谁叫君儿是舞伎呢,舞伎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要说起来,在舞伎心里……还果真是喜欢浪荡子多过酸儒呢……那,就只好便宜公子喽……是么……又一次毫无掩饰地,君儿将全部心思袒露在我面前,此刻的我,或许是长大了一点吧,总之,除了感动之外,这回我心房里再也生不出一丝抗拒,于是,顺应自己心意的,我微笑着搂紧了佳人柔软香肩。
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发出一声舒服之极的呻吟。
君儿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吧,她看着我,嘴角微微弯起,四目相对了好久,虽然什么都没说,而眼波流溢间,却轻易地胜过了千言万语,赵君……呼唤彼此的名字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此情此景,又还有别的什么举动更合适吗?好久之后,君儿才满足的仰起脸来,调皮地问我:赵君,考你哦,在这时候,要唱最应景的歌儿,应该是哪一曲呢?呵呵……仅仅只是抱着君儿,我不知自己缘何会那么的欢愉,轻松,满足,仿佛得到了所有,想要考住本公子,君儿的‘修行’可还不够呢。
什么啊,人家是舞伎,又不是狐狸精!虽不中,亦不远矣,我笑着,沉吟一阵,以手指在她手背上轻敲起了节拍:四极八荒,芥子微尘;千秋万岁,朝暮此生;干戈何如安乐好,莹莹玉人,脉脉黄昏,天香飘落凤凰声……莹莹玉人,脉脉黄昏,天香飘落凤凰声。
怎么样?一曲唱罢,我感觉良好,颇为得意道。
太祖皇帝的词,赵君唱来——君儿狡黠一笑,意境好得很,只是……曲功却不怎么样。
咦?我恍然这小妖精语带讽刺,说到底是嫌我唱的不好啊,于是一撇嘴,显出不屑来,这么说,还得敢请秦姑娘指教一二咯。
小女子不敢当。
她夸张地娇笑,玉指一点我脑门,妩媚无限地,学好哦,应该是这一曲才应景——正期待着君儿会选中哪一首曲子来述说此刻的安闲,这时候却突生意外打断了我们二人‘小红低唱我吹箫’的意境。
一阵突如其来的马的嘶叫,接着是隐约的人声嘈杂,我警觉地扭头看去,只见河滩上惊起一层飞鸟,羽毛飘落处,沿着河岸的上游有许多的人朝我们跑过来……是何人?匪徒?叛军?难道此刻,战火已经燃到淮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