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0月20日,我们登上军列,离开路易斯安那前往天使岛(等到了之后,我才知道它在加利福尼亚的旧金山湾里。
)由于负载过于沉重,军列开得很慢,而且要时不时地停下来,检查是不是有绳子松了。
我们第一天晚上,吃的是冰冷的炸鸡、凉拌菜丝、加了葡萄干的胡萝卜沙拉,每个人还有一个苹果,餐后甜点是一块巧克力蛋糕——看得出来这些玩意是从快餐店里买的,乱七八糟地挤在6英寸×8英寸×2英寸的塑料小饭盒里。
胡乱地吃完这顿毫无滋味的晚饭,兄弟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各自在假期里所做的事情。
我能感受到所有人都笼罩着悲伤。
没有人提及战争,相反,我们自己骗自己,笑着说,我们只不过是去进行一次冒险旅行。
聊了一会,索然无味,大多数人早早地钻进被窝。
我很疲惫,马上就睡熟了。
我睡得朦朦胧胧,不知道被汉斯连长叫醒是几点钟,他站在我的铺位旁使劲地摇我。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嘿!坦尼!麻烦你起来给大家弄早饭,连里的炊事员都走光了。
我明白这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是命令我。
于是我挣扎着起床,摸索着来到餐车,餐车在车尾的倒数第5个车厢。
我抬腕看表才4点半,嘿嘿,当真是能者多劳,看来多一门手艺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呵呵!我找了几个兄弟打下手。
为了准备一天三餐,我们从早上4点一直忙到晚上8点。
我们要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生火做饭,在一个只有60英尺长8英尺宽的逼仄车厢里来回打转,经常要给通过这个迷宫的战士让路。
1941年的美国军用火车条件也不好,在军列上当厨师并非是件美差。
做饭要生煤炉,最头疼的是火车上的水很宝贵,我们必须精打细算,合理分配饭菜的用水量、洗炊具的用水量、洗碗抹桌的用水量,我们还要留出一部分水,烧咖啡。
军列上的主要饮料就是咖啡,不过我们没有现成的,我们得把咖啡豆磨成粉末,然后放水煮。
我们有一个40加仑的咖啡壶,煮沸之后,就可以到车厢里分给士兵们了。
这样的咖啡,闻起来很香,不过放一会儿,咖啡豆的残渣就会沉到杯底,你往里面续一点凉水,也会沉到杯底。
我们倒咖啡的时候,战战兢兢地不敢倒太满,如果这个时候火车正好晃动,咖啡就会泼掉,有时某些享用者还要挨烫。
当我们到达安吉尔岛,当地的码头工人赶来帮忙卸车装船。
我们列队接受一系列测试——我敢保证,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人希望自己不及格,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如愿,我们全都顺利过关。
由于即将离开故国,大家倍感忧伤。
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在安吉尔岛上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我坐在铺位上给劳拉写信。
我觉得这很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内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我向她打开心扉,希望她能够明白我内心深处的感受,我在信中猜测今后几个月中将要发生的事情,坦言我的感受。
写着写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太想念我的新婚妻子了。
信的内容如下:10月26日,1941年亲爱的劳拉,我正坐在一张破旧的行军床上,真担心突然动一下它都会塌掉。
但是我必须抓住机会,在今晚给你写信,我很担心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夫静下心来向你说出我的心里话。
我们刚刚检查完放在休·L·斯科特号运输船上的坦克以及其他物资。
虽然我还不确定船什么时候出港,估计也就是明后天了。
有些兄弟说,我们将开拔到菲律宾,保卫这个在远东前沿对抗日本人的战略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