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有一个日本矿工找到我,他想要一块美国手表。
我的生意非常红火,甚至一些日本看守也跟我交易,我来者不拒。
我坚持每笔交易都必须有一些能够写字的纸作为我的报酬的一部分付给我。
我知道这些纸做成的病历卡对于饱受了苦难存活下来的人的重要性。
尽管我经常做生意,可以用香烟换米饭,但是在绝大多数日子里我仍然在挨饿。
我在大牟田呆了840多天,有90%的日子吃不饱。
即便是我每天都多吃一碗饭,但是这一小碗米饭不足以补充我在矿井里的巨大消耗。
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不能从兄弟们嘴里抢食。
我们的交换对象是提供给日本看守和矿工的多余的米饭,或者当天剩余的米饭。
厨师是我们主要的交易对象,当我们能够提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时候,我们就能获得额外的食物。
伤害其他战俘取得食物,是我绝对不容许的。
于是我们就得想办法,搞到尽量多的米饭,汤只是带颜色的水,对我们来说没有实际意义。
我和营房里的三个兄弟合伙想了一个点子。
我们设计制作了一块刚好可以放进饭盒的木板。
我们总是带着午饭下井。
我们设法把这块木板也带到巷道里。
我们小组的兄弟商量好了,轮流使用这一块木板。
吃午饭的时候,拿着这块木板的兄弟,需要省下最后几勺饭。
先把米饭放在盒盖上,然后把木板放在饭盒里,再把米饭均匀地覆盖在木板上,看起来就像满满的一盒米饭。
我们会把饭盒放到巷道里温度高的地方,这样能让米饭尽快馊掉。
等到下一顿领取米饭的时候,拿着这盒饭的兄弟,把馊了的米饭给厨师看。
厨师闻过之后,就会说:把它倒掉吧。
今天补给你一盒新的。
跟在那位兄弟后面的我们小组的人,会趁日本兵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到垃圾桶里把那块木板拿回来。
过几天,他也能得到一盒额外的米饭。
这个计策不能每天都用,过个三四天才能用一次。
正常六到八个月,我们就得把木板卖到另外一个营房,因为老是故伎重演,会让监督发放食物的日本兵生疑。
不能总是那么几个熟脸在玩换馊饭的把戏。
这块木板又将在别的营房的兄弟手里面发挥作用,慢慢地在各个营房之间流转。
当然,我们这些饥饿的人,还想到了其他的补充食物的方法,当然少不了厨房里的兄弟们的配合。
我们很少出错。
我们在矿井里劳动,有一种办法推测战争的进程。
那就是看日本矿工殴打我们的激烈程度。
我猜,如果美国轰炸了日本的一个城市,或是日本人在太平洋上又损失了一艘军舰,日本人就会把我们暴打一顿。
如果我们不相信他们所说的事情,看守和矿工会变得像魔鬼一样可怕。
有一次,1个日本矿工带了1份当天的报纸到矿井里。
报纸的头版刊登了一张整版照片,以好莱坞为背景,4个日本兵搂着著名影星丽塔·海华斯和吉格·罗杰斯,标题上写着:好莱坞的美人们在洛杉矶招待大日本帝国的武士们。
我见了想笑,日本矿工对着我的脸就是一煤铲,打破了我的鼻子,在我的下巴上划开了一道2英寸长的口子,我的两颗牙齿也被他打得松动了。
他愤怒地告诉我,日本的报纸说的都是事实,不许我们嘲笑和怀疑。
日本人派监工都是一个小组两个,有的时候是日本看守,有的时候是平民矿工。
因为他们都是两个人一块,所以我们没有机会揍他们。
除了磨洋工之外,我们没有机会报复他们。
我们早就知道,不能和日本人硬着干,明着干,得在私底下找他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