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活回到营区,我尝试着用半边好牙咀嚼食物,好不容易吃了一点米饭。
我疲惫地回到营房,刚想躺下来休息一会,突然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冲到宿舍里来。
他是给指挥官送信的,他急急忙忙地喊道:ten-spot,快点到指挥官的办公室去!赶紧走!我赶忙抓起鞋子,边走边拔鞋帮,走得很踉跄。
他又喊了起来:老兄,动作快一点!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出门以后,他追出房门,冲我喊道:马梅罗少校叫我传话给你,指挥官问你什么,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他们已经了解到所有的情况了。
我边跑边想,他的话什么意思?日本人了解什么情况呢? 快到指挥官办公室的时候,我恍然大悟,肯定是我做生意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这个时候,我的生意网已经颇为庞大,不仅与日本矿工交易,甚至发展到与日本看守交易,当然这些交易都是秘密进行的。
很快我跑进了指挥官的办公室,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空旷得很,里面只放了一张不大的办公桌,一把椅子,桌子上还有一把台灯。
指挥官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翻译官。
门两侧站着几个日本士兵,他们杀气腾腾地用步枪指着我。
这个如临大敌的场面着实吓我一跳,从架势上看,指挥官把我当成了一个危险分子。
我决定按照马梅罗少校的话去做。
我向指挥官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立正站好,等候发落。
指挥官笑眯眯地看着我,看起来很友善,口气柔和地说:你叫什么名字?翻译官又翻译了一遍,其实我听得懂。
指挥官在装傻,他明明认识我,我组织的1944年的歌舞大王齐菲格可是让他在三井老板面前,大大地长了脸的。
看来他想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用意很简单,叫我不要对他存在幻想。
我立即回答:列斯特·坦尼伯格。
说真的,这还是我被俘以后第一次告诉别人我的全名。
我的全名只有连队的战友知道。
我在游击队里的时候,瑞利一直叫我坦尼,他从来没有问过我的真实姓名。
在巴丹死亡行军途中,没人在意你是谁。
在奥唐奈集中营和甲万那端战俘营里,大家几乎不询问对方的姓名,甚至医生也不问病人的名字,名字对我们没有意义,证明我们存在的是一个编号。
除了那些原先的老朋友,被俘以后新交的朋友大都以ten-spot来称呼我。
到了大牟田17号战俘营,我成了264号,日本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即使是我的日本朋友本先生问我叫什么,我仅仅告诉他,我叫坦尼先生。
指挥官又继续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诸如我多大了,结婚了没有,家乡在哪里。
我一一如实作答。
问完这些,他转入正题:264号,我们营里有一个家伙,用美国货交换日本产品。
你知道他是谁吗?翻译把他的话告诉我。
我眼睛都没眨一下,立马告诉他:是我,长官!指挥官做出目瞪口呆的样子,他突然冲我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公然违抗皇军的训示,你怎么敢?嗯?我答道:是的,长官!我知道这是违反营规的。
他们接着问我,和哪些人进行了交换,交换了什么东西。
我于是告诉他们,一开始的时候,有一个日本矿工想要一支美国牙膏,他打听到我会说一点日语就找到我,于是我就帮他搞到了一支牙膏。
我只知道按照他的话去做,我怕他给我苦头吃,所以不敢拒绝。
至于这个日本人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因为他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