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军认为他们的撤退计划完美无缺,所有的细节问题都考虑周全,他们知道该做什么,怎样做。
事实上,日军的基层部队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多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甲队日本兵让我们排好队,准备行军,不久以后,乙队日本兵又过来叫我们等待命令。
日本部队之间分歧很大,让我们无所适从,——听了甲队士兵的命令,会被乙队士兵认为违反他们的命令,我们会挨打;再度服从乙队士兵的命令,甲队士兵发现了,认为我们不服从,会开枪打我们。
这样的事情一再重演,正好给了他们算账的机会,他们报复我们,并一再显示日本民族的优越性。
日本兵们毫不理会他们已经到了日本国外,他们认为所有的人都能听懂日语。
因此,当我们听不懂他们的命令而反应迟钝,或者领会错误的时候,他们就歇斯底里地大施淫威。
因此,当巴丹死亡行军从马里韦莱斯开始的时候,就与日本人的完美计划背道而驰。
到处都混乱不堪,小汽车、卡车、马匹、野战火炮充斥道路。
日军把他们所有的重装备都运到了巴丹半岛,想要一举拿下克雷吉多要塞。
显然,让敌方的大量俘虏滞留在己方阵地上,是不利于日军赢得攻取菲律宾的完全胜利的,所以日军需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把我们这些俘虏赶出战场。
不过日军好像只有想法,却没有安排高级将领专门负责俘虏转移事宜,巴丹半岛仍然是个烂摊子。
在这里我要补充一点。
克雷吉多要塞守军投降后,并没有步巴丹守卫者死亡行军的后尘。
1942年5月6日,要塞沦陷后,俘虏乘船到达马尼拉,随后乘卡车到达甲万那端战俘营,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战俘营。
巴丹和克雷吉多的俘虏在健康状况上差异很大。
克雷吉多的战俘们没有经历死亡行军的折磨,也没有体尝奥唐奈集中营的痛苦。
经历巴丹死亡行军,活着到达奥唐奈集中营的战俘人数,只有出发前的一半。
我可以毫无疑问地说,这些幸存者全都有病,少数的人只患有一种疾病,大多数人受到两三种疾病的折磨。
这些疾病包括:疟疾、痢疾、营养不良、饥饿、脱水、肺炎、脚气病、白喉。
此外,绝大多数幸存者在行军途中都受到了毒打,体力严重透支。
投降之后,我们本来就心情沮丧,可是在行军途中又受到了极大的心理伤害,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屠杀,却无力阻止,时刻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
克雷吉多要塞的守卫者们在战斗到最后一刻之前,一直吃得比较好。
克雷吉多要塞是美菲联军的总司令部所在地,总军需官在此负责战区内的给养分配。
从1941年12月份开始,截止1942年4月,向巴丹半岛运送给养和装备越来越困难;所以克雷吉多要塞一直粮弹充足。
巴丹守军一天只能吃14至17盎司食物的时候,克雷吉多守军一天能吃到48至55盎司。
克雷吉多工事坚固,很少有人受伤,所以他们的身体很健康。
疟疾只给克雷吉多守军造成了小小的麻烦,却击倒了巴丹半岛99%的守军和平民,因为巴丹半岛的丛林里有着世界上传染性最强的携带疟疾病毒的蚊子。
事实证明,日军迁移巴丹战俘的计划的所有假设都是错误的,不现实的,纯粹是凭空想象的。
在战后军事法庭的审判当中,这些假设被用作巴丹死亡行军的暴行的旁证。
很多驻菲日军高级将领辩称,他们根本不知道巴丹死亡行军,因为他们当时并不关心俘虏的迁移计划。
他们异口同声地声称: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知道美国和菲律宾战俘所受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