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勃是天生的乐天派,似乎没有事情可以让他烦恼,也许用没心没肺形容他最合适。
他只有5英尺7英寸高,但是他却把自己当成一个大人物,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
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传达着温暖和友好,他的棕色头发和绿色眼睛显示了他乐观的天性。
不管戴军帽还是便帽,鲍勃都喜欢把帽子倒扣在脑袋上,这几乎成为了他的标志。
此时,鲍勃仍然没有失去乐观的天性。
在我们休息的时候,他尽量让我们感觉好一点。
这就是他的特别之处。
在巴丹死亡行军途中和整个战俘生涯当中,鲍勃和我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
我在写作这本书的时候,鲍勃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我们仍然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194坦克连有一位帅气的中尉,他大约28岁,一头金色卷发,总是干干净净的。
他块头很大,有6英尺高,我估计他在战前的体重至少200磅,行军刚开始的时候也有150磅。
他看起来很强壮,却走得很慢,因为他背着个大包。
一开始的时候,他把大包夹在胳肢窝里,后来又把它扛在肩上。
在大包的重压之下他步履维艰,没有人知道包里装的是什么,但是我觉得里面一定有他值得用生命去捍卫的东西。
当我们的队列超过中尉的时候,我悄悄地靠近他,我看到他的双眼已经充血,目光呆滞,他似乎已经丧失意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问他要不要帮忙,他不回答。
等我回头再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步履已经踉跄,身体也东倒西歪的。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我无法对他提供帮助,他很快就会被日本并杀死。
没有人敢为他停下来,大家都很清楚,停下来帮助他的代价。
队伍继续前行,他的背越来越弯,行走非常困难。
我们劝他扔掉不必要的物件,他的包对他来说,会让他吃不消的。
他拒绝了,挣扎着向前挪动了几百英尺,栽倒在地。
日本兵看见我们的队列停了下来,立刻跑到他面前。
日本兵大叫了几声,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日本兵还在狂吠,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站起来!站起来!不过一切已经太晚了。
刺刀终结了中尉的生命,有一个好男儿为国捐躯。
我无助地想到,这个时候上帝在哪里?在目睹了一桩桩暴行之后,我越来越肯定这些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天哪!以后等待我的是怎样一个噩梦啊!队伍又往前移动,几分钟之后,又发生了悲惨的一幕。
后面传来汽车马达声;日军向克雷吉多方向输送战斗人员。
中尉的尸体横卧在道路中间,日本卡车毫不犹豫地从中尉的尸体上碾过,日本的车队经过之后,中尉的尸体已经被压成肉饼。
道路上残留的鲜血和肉末,显示这里曾经有人倒下。
日本人用这种方式为中尉完成了葬礼。
日本兵还是不是人?他们没有丝毫的同情心,毫不顾忌人之所以为人的底线!他们把我们像动物一样对待,毫无疑问他们根本不会给我们战俘应有的待遇。
投降之前,我还在想被俘后的几小时是最危险的,只要捱过了最初的几个小时,下面就安全多了。
但在目睹了接二连三的暴行之后,我意识到自己错了。
日本人苦战之后,攻下巴丹,刚刚尝到胜利的喜悦,胜利并没有让他们忘记战斗的痛苦,因此日本兵抓住机会就像我们复仇。
他们当中也许有很多人,失去了自己的好朋友,他们要向我们这些刽子手讨还血债。
押解我们的日本兵情绪高昂,而昔日的敌人就在他们的刺刀底下,伸手可及。
他们的武士道精神极端膨胀,日本的这种古老的战争哲学认为,投降者是懦夫,一个军人在面对投降时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切腹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