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俩走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日本军官骑马从我身边经过。
他挥动着武士刀,好像随时准备把俘虏的头颅斩下。
我正好走到了队列的外面,他顺手给了我一刀。
刀锋离我的头部和颈部数英寸,我赶忙避开,刀尖还是将我的左肩划开一道大口子。
刀口很深,我大量失血,亟需缝合,我还得继续行军,如果我还想活命的话。
等那个日本军官远去之后,布隆格和奇戈伊从人群中给我找来了一个医护兵。
为了帮我缝合伤口,医护兵把身上所有的线都用完了。
在此之后的两英里路,两个好朋友一直扶着我走。
他们不让我掉队,因为大家都知道,掉队就别想活。
奇戈伊和布隆格救了我的命,我一直希望有机会报答他们。
军方的记录显示,他们在被俘期间先后罹难。
布隆格因痢疾在1942年7月31日,死于甲万那端战俘营。
奇戈伊因同样的疾病,在1942年11月3日,死于台湾的战俘营。
我回国后,见到他们的家人。
他们的父母问起他们的儿子在军队里表现怎么样,是怎么死的。
我很难回答。
跟他们的父母的充满感情的会面,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我永远无法忘记。
我们每天像僵尸一样进行长途跋涉。
我们从早上6:30,走到晚上8点,有的时候甚至要到9点。
我们被命令一刻不停地行走,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获得几分钟的休息:日本看守换班或者被日军强迫我们观看他们施暴。
日本看守换班很勤,每隔三四英里他们就换班一次。
看守总是新面孔,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不知道这帮刚还上来的家伙脾性如何,他们想要我们做哪些事情,不想要我们做哪些事情,我们总是小心翼翼。
这帮新换上来得家伙总是想给他们的战友,特别是他们的军官留下好印象,总要抓住机会,惩罚战俘。
这帮家伙养精蓄锐,体力充沛,因此走路要比我们快多了。
因此我们害怕换班,换班之后就要加倍小心,千万不能走到队伍外面。
由于路况糟糕,身体疲乏,缺少食物和饮水,加上战败者的心态,我们每小时只能走1英里,最多2英里。
日本看守不断地呵斥我们,抽打我们,我们慢得像蜗牛在路上爬。
我在想,我们要到哪里?如果他们要我们死,把我们在路边就地枪决和押送到一个地方处死,有什么不同?如果他们告诉我们目的地在哪里,会让我们感觉轻松一些。
如果日本人告诉我们只要走完70英里,我们就可以到战俘营,就可以休息了,或者为他们工作。
这样要比漫无目的地走着,好得多。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渴得快要失去意识。
如果再不给我们水喝,我们很快就会脱水而死。
就在这时,日本人告诉我们,他们计划在我们到达巴朗牙城区之后让我们吃饭,巴朗牙离我们被俘的地方大约35英里。
在正常条件下,一直休息充分、训练有素、给养充足的军队只要19小时就可走完这段距离。
可是我们这些战俘根本不具备行军的条件,我们疲惫不堪,体力透支,需要长时间的休息,需要接受治疗。
火辣辣的太阳一直悬在我们的头顶,似乎要榨干我们剩余的精力。
我们用了4天时间,总算进入了巴朗牙城区。
菲律宾平民们站在道路的两旁,扔给我们各种各样的食物:米糕、还有动物油脂的甜蛋糕、小块的炸鸡、小段的甘蔗。
甘蔗比其他食物要好,撕开表皮之后,咀嚼果肉,我们会获得必要的水分和糖分,既解渴,又增加了营养。
菲律宾平民雪中送炭,让我们的士气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