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把我们赶进火车站,让我们休息。
我们看到站内一列由老式车头驱动的闷罐车。
我们坐在铁轨上等了一个小时,一辆破旧的闷罐车才咔咔地进站。
我听说,我们将被送到马尼拉,与日本战俘交换,我们很快就能回家。
很快,谣言不攻自破。
日本兵把我们赶进这辆小小的闷罐车。
车厢很小,放在平时可以装进10头牲口,或者25个到30个人,在日本兵的驱赶下,此刻每节车厢里塞进了80到100个人。
我们只能轮流坐着,因为车厢里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大家都坐下来,即使靠近车门的人把腿脚都伸到门外也不行。
车厢中部实在太拥挤,有些兄弟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窒息了。
靠近车门,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人是幸运的。
我们摩肩接踵地站了5个小时,到达卡帕斯。
卡帕斯离我们的最终目的地奥唐奈集中营附近。
我是幸运的人之一。
我靠门边坐着,双腿悬空。
我享受着新鲜的空气,和风扑面,不必担心日本兵会突然用刺刀捅我的后背。
不担心,真是一种享受。
不久,我就为自己的松懈尝到了苦头。
一个日本看守从我身边经过,他挥舞着一根用作手杖的长竹竿。
他用力地朝我打来,没打到脚,打在了膝盖上。
我太意外了,疼得叫了起来,——叫的什么我记不清了,不过绝对不是恭维的话。
他抓住车厢的门把,使劲地想把它关上,车门猛地撞到我的大腿上,疼极了。
不过门最终还是没有被关上,我大腿伸在外面,它不可能关得上。
幸亏我的大腿让门开了一个口子,我们才能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当火车开动的时候,一股力量很大的风吹进我们的车厢。
火车缓缓地开动了,载着数千名生病的、垂死的战俘。
菲律宾人站在铁轨旁边,向车厢里面扔用香蕉叶包着的饭团、用糖和其他调料做成的米糕、还有熟鸡块。
当我看到他们给我们扔食物的时候,我就使劲把门拉开两英尺,以便让我们获得更多的食物。
这些好心的菲律宾人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慷慨行为救了我们很多战俘的性命。
没有这些东西,很多战俘将会饿死。
他们给予我们的关心,帮助我们挺过了这段人生的黑暗岁月。
火车终于停了,但是日本兵不允许我们下车,我们又在车厢里停留了10分钟。
没有人讲话;垂死的人的呻吟打破了车厢里的安静。
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会被秘密处决吗?然后在没有一个人看到的情况下,被日本人偷偷地埋到一个万人坑里?日本看守什么也不说。
我听到车厢里有人在轻声的祷告。
上帝啊!请给我们一次机会,不要在这个遥远的国度,让我们毫无踪迹地像畜生一样死去。
只有活着的人走下火车;我们得到指示,让死去的兄弟留在了车厢内。
有些人能跳下火车,有些人只能挪到门边,然后慢慢地滑下来。
我慢慢地跳出车厢,刚想迈步走路,就倒在了铁轨上。
我觉得我的瘦腿不听大脑指挥了。
一个看守认为我站得不够快,就用枪托狠狠地招呼了我,我的背部、腿部和颈部遭受重击。
他对我做了一个威胁性的动作,用刺刀向我刺来,我知道不躲开就死定了,赶紧爬起来走了。
我们又开始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多远。
我们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像是一头牛,要被赶进屠宰场。
当我离开闷罐车的时候,我感觉身体好像着了火。
走了两英里之后,我开始头晕目眩,身体在队列里摇晃。
没过多久,我就体力耗尽,跪倒地上。
好运又一次撞上了我。
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正被奇戈伊和布隆格抬着走。
他们抬着我,足足地走了1英里。
之后,我的体力恢复了,可以自己走了。
一个人在一生当中,在短短几天内,被同样的人救两次,这样的几率能有多高?他们真是我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