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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游击队生涯(3)

2025-03-30 15:25:23

正如我后来发现的那样,和游击队员打交道,首要的原则就是不要过问任何人的私人问题,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参加游击队的原因不同。

有些人是在巴丹死亡行军途中逃掉的,有些是在战斗中丢失了装备的,相当多的人是逃兵,他们逃跑是因为他们无法忍受自己的处境,甚至有些人是因为犯了罪,通过逃跑来逃脱法律的制裁。

现在他们站在了一起,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就是和日本鬼子干!走了大概1英里,雷才允许我停下来稍做休息。

现在,我的处境和在奥唐奈集中营的时候是多么的不同。

我躺在地上,开始大笑,不一会又哭了起来。

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会比闻着奥唐奈的恶臭,看着人们日复一日地数以百计地死去,然后和别人的尸体一起,像动物一样被埋在一个洞里,要好受。

上帝!我真为自己能逃到丛林里,远离作为日本鬼子的战俘遭受到的痛苦和折磨,而高兴。

雷说,我们必须穿过一片芒果树林、一块菠萝田,可能还会遭遇一群野生水牛,才能到达游击队的露营地。

他说,每支游击队都有自己的根据地和战斗区域。

换句话说,每支游击队都负责骚扰特定区域的日军,每支队伍中的每个人都要参与实施这种骚扰。

一路上,树木葱葱郁郁,月光不时从树丛的缝隙当中透下来,树影婆娑,这样的美景让我陶醉。

当晚,我们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安顿了下来,这地方有高草、大树和浓密的灌木,离小溪和一条当地人穿越丛林的小径不远。

小径在小溪边,当地人总会带着他们的水牛一起走过。

这片沼泽地里到处是水蛭、蚊子、红蚁和蛇,我们确信日本人不会靠这儿太近。

夜晚丛林的声响是那么的神秘,对我来说,犹如天籁。

在这一刻,我是作为一个自由人在倾听,没有人扇我耳光,没有人让我挨饿,没有人来剥夺我的药品,也没有人强迫我去做肮脏的工作。

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就算在这场战争中,我必须死,也必须作为自由人而死,我不愿死在病菌遍布的、恶臭弥漫的奥唐奈集中营,我不愿死在残破狭小的聂帕榈树棚屋里!奥唐奈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起初,我还以为,做这种选择,对自己来说是轻松的和理所当然的。

但很快我就想到,如果我死了,家人们该怎么办?我亲爱的劳拉肯定会成为一个年轻的寡妇,听到我的死讯,她又会怎么样呢?接着,我开始想到那些留在奥唐奈的朋友们,又会有什么事降临到他们头上呢?作为一个自由人,我能尽力,哪怕是些许的力量去帮助他们吗?我真的被自己搞糊涂了。

也许,我当时要是留在了奥唐奈,也许现在就已经死在那儿了。

我会加入到死尸的行列,日本人会拿走我们身上所有的东西,把我们倒进一个浅浅的群体墓穴里。

我的手或许还会突出来,日本人会用脚踩我,或者是用一根棒子来捅我,让我不再浮出那积满水的墓穴。

到时会有人来给我做祷告么?很少有日本看守会允许我们在墓地给死者做祷告。

在大多数情况下,抬尸体的人会一边默默祷告,一边举着那可怜的、严重营养不良的人的骸骨走向坟墓,他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快乐的人。

我躺在那片空地上,再次成为了自由人,这些想法不停地在脑海中闪过。

我正准备小睡一下,我的新朋友雷打开了野战包,掏出两罐斯帕姆牌午餐肉,给了一罐我,一罐自己留着。

我已经记不起,在此之前最后一次吃到是真正意义上的食物,是在什么时候了。

这份午餐肉就是山珍海味。

我狼吞虎咽,把整罐肉一扫而光,尽管如此,我当时还没有馋到想去要更多份量的程度。

我对这份恩惠已经感激涕零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我吃惊,雷又从包里拿出一瓶看起来像酒的液体。

天哪!几分钟之后,我发现它尝起来也像酒。

享受完这一切之后,我伸开四肢,躺在草地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