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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游击队生涯(8)

2025-03-30 15:25:23

在确信日本人已经离开村子很远后,我们进村,照料那些刚刚经历过大屠杀,惊魂未定的村民。

日本人摧毁了村里一半的房屋,街道上落满了瓦砾和碎片。

我们帮受伤的村民处理伤口,把活着的村民聚在一起,安抚他们。

我们试图把断肢残骸清除干净。

太可怕了!小村的街道简直就是地狱,到处都是喷溅状的血迹,大大小小的人体碎块,残缺不全的胳膊、腿和躯干、内脏四处可见。

那些还能自己走路的人,走起来显得非常的艰难。

他们大都身上有伤,我们给他们的伤口做了缝合手术,只要有需要,我们就给他们绑上应急止血带。

我们在村里找出一辆卡车,幸好司机没有受伤,我们把受伤最重的人抬到卡车的后车厢里,让司机赶快送他们去附近城镇,找医院和医生治疗。

我们手忙脚乱地完成了这些缝合手术,开始指挥还可以参加劳动的青壮年男性清理废墟,他们计划重建那些被毁掉的木屋。

不久,天已经黑了,村里的人很感谢我们,坚持让我们留在这儿吃晚饭和过夜。

我们很少在晚上行军,所以就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我们决定留下来过夜,很大程度上是希望这里的人们不会因为日本人的暴行而怨恨我们。

但不幸地是,我们错了,大多数人的确是理解我们的,但那天下午被炸死的一个妇女的儿子则不同。

他不停地对我们大吼,说是我们害死了他的母亲,要我们为他母亲的死负责。

我们没有介意,因为他还不到10岁。

瑞利给我们制订一条规章:如果决定在当地村庄宿营,队伍就一定要分散开。

队伍中的每一个成员最好睡在不同住户的屋子里。

这种分开住的目的是:万一碰上敌人,不至于全军覆没。

那天晚上,他们安排我住到了这个小村外围的一个木屋里。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需要毯子、枕头,大家都和衣而眠,这样便于转移和行动。

那天晚上,我没有像惯常那样很快的入睡,而是很清醒的躺在那儿,辗转反侧,难以入梦,白天目睹的那可怕的一幕老是浮现在我眼前。

我猜自己大约一点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五点半的时候,大腿上传来的剧痛弄醒了我。

事实上,在半梦半醒之间,我还摸了一下那伤口,发现那儿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于是我彻底醒了,睁开眼睛,随即看到一个日本兵站在我身边,他正要把刺刀从我的腿里拔出来。

那就是我刚刚感受到的,也是带给我最初的疼痛感的原因。

他对我大叫,我以为他的意思是叫我站起来,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又发现自己完全错了,他使劲地踹我的胸部和我腿上的伤口,我倒下了。

他的叫声打破了小村的宁静,我故意大声惨叫希望能惊醒其他睡着的伙伴,让他们能够逃脱。

他突然不叫了,转过身面对着其他日本兵,给他们看沾满血的刺刀,那上面是我的血。

然后他们都开始哈哈大笑,笑得很难听,听起来就像野驴在叫春。

我再度尝试着站起来,这是在巴丹死亡行军和奥唐奈集中营里获得的教训,——日本人喜欢欺负看起来虚弱的美国兵。

那个日本兵又对我的胸部猛踢了几脚,我又倒下了。

村子很小,其他同伴应该听到我的叫声,只要日本人没有把整个村子包围,他们还是能从容走脱的,于是我不再叫喊。

我再次试着想爬起来,这时,我意识到,想依靠自己站起来,已经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了。

菲律宾房主是个好心人,他不顾危险跑过来,把我扶起来,他在我耳边低语:是那个男孩告的密,日本人给了他1袋米。

我知道那男孩儿是谁,而且,我也不会怪他。

我知道,他在情绪上已经崩溃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日本人折磨,殴打,侮辱,最后杀害了他的母亲,这对大部分成年人来说已经是难以承受的了,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呢。

当时,我没有再往深处去想自己被俘的原因,而是集中精力,开始琢磨怎样才能最好的应付现在的局面,因为这才是眼下最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