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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巴丹工作队(8)

2025-03-30 15:25:24

后来,日本人明显加强了对我们的防范和管理。

我们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很少有时间来做其他的事。

每次我们开着卡车到马尼拉送金属废料,我们都会遇到大批亲美的菲律宾人。

我们经过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时候,他们热烈地向我们致意,打出V字手势。

日本人以为老百姓是在欢迎他们,也非常高兴,不停地微笑。

很多老百姓扔食物给我们,有普通的甜蛋糕,还有俗称巴宾卡的甜蛋糕,这是菲律宾人开晚会常用的精美蛋糕。

有一次,在运货的路上,押车的日本兵叫我把车停在路边的一个食品店旁边,他要买一些水果。

店主见我也下车了,故意从柜台下面拿出了5个新鲜的个头很大的红苹果。

日本兵花了2个比索(菲律宾货币单位)买了一个。

他绝不会想到,食品店老板背后的用意。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我们美国华盛顿特有的红苹果,绝不是菲律宾当地的苹果。

食品店应该是游击队的一个据点,苹果肯定是由美国潜艇运过来的。

游击队这么安排,只是想告诉菲律宾人和我们这些战俘,美国没有忘记我们,美国人民时刻关注着这里。

老板特地把红苹果放在货架上,就是为了给我看见,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鼓励。

返回营地之后,因为知道了祖国人民还没有忘记我们,我对自己的境遇的感觉好多了。

这一天日本人大发慈悲,允许我们在剩下的时间好好休息,这可是我们来到巴丹收集废铁的第一次长假。

我们赶紧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洗衣服,补充睡眠,还挤出一些时间和好朋友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天很快就黑了,我又开始想念劳拉,可爱的小甜心在想我吗?她在干什么?等我回到芝加哥的时候,她还会怀着炽热的爱静静地等我吗?这些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我多么希望能给她写封信,哪怕只说一句话——亲爱的,我很好,请不要为我担心!至少我要让她知道,我还活着。

渐渐地,我知道我这是在做梦,纯粹异想天开。

不知不觉地,我哭了,为自己,为劳拉感到难过。

天色暗了下来。

我头痛欲裂,头顶滚烫,我想我是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我爬上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突然,我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了火焰山上,浑身火烧火燎的。

我醒了,发现自己疟疾发作了,一阵尿意袭来。

我挣扎着起身,到楼上的厕所去小便。

完事后,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我慢慢地爬,慢慢地爬,爬到床前,借助手臂的力量,躺到了床上。

我的上床伍迪(我不知道他姓什么,不过在那个时候,我们只要有一个代号就可以了,就好像大家都叫我ten-spot一样,没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实姓名。

)感觉到床铺的剧烈晃动,被我惊醒了。

他赶紧下来,摸摸我的头,说:你快要着火了,ten-spot。

我要在你的头上洒一些冷水。

那天晚上,我觉得自己撑不倒第二天早上了。

我只记得我向伍迪要过圣经,我希望在我死的时候,能与上帝同在。

疟疾对于我们这些缺医少药的战俘而言,是最致命的杀手。

第二天,伍迪告诉我,我整夜高烧不退,人都烧得说胡话了。

这是我一生当中经历的最严重的疟疾发作,伍迪一夜没合眼,守在我的床边。

我想起另一次严重的疟疾发作,那是在那次巴丹死亡行军途中。

当时我的朋友奇戈伊和布隆格,架着我往前走,他们不想丢下我,让我成为日本兵刺刀下的亡魂。

他们不让我停下来,架着我走,直到日本兵换班。

此时我们恰好停在路边,路的不远处,是一条相当宽阔的、流速很快的溪流。

我一路都在说着胡话,他们认为再不给我降温,就要把我的大脑烧坏了。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趁日本兵不注意,把我抬到溪边,毫不犹豫得扔了进去。

热身子被冷水一激,我立刻有了意识,几分钟之后,我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了,走上大路。

我感觉自己就像猫,有九条命,不管命运怎么摆布我,我都像被扔在空中的猫,最后总是脚着地。

我是幸运的,我的好朋友是我的守护神,事实上,是他们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