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迪真是神通广大,为了满足我最后的心愿,他竟然给我弄来了一本祈祷书。
我记得,他掀开我头顶上的蚊帐,把那本神奇的小书,紧紧地扣在我的手心,然后慢慢地走开了。
我把书举起来,发现手上拿的是一本3英寸宽、5英寸长的袖珍书,书的标题是美国武装部队犹太裔军人专用祈祷书。
伍迪已经帮我把书打到第76页。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流逝,我的父母就在身边微笑着看着我。
我想到了劳拉,她对我是那么的重要。
我的手上突然有了劲,我有足够的力气攥紧手里的书。
我读到了以下的章节:耶和华阿,人算什么,你竟认识他。
世人算什么,你竟顾念他。
人好像一口气。
他的年 日,如同影儿快快过去。
早晨他们如生长的草;早晨发芽生长,晚上割下枯干。
求你指教我们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
你要细察那完全人,观看那正直人。
因为和平的人有好结局。
……我的肉体,和我的心肠衰残。
但神是我心里的力量,又是我的福分,直到永远。
尘归尘,土归土,灵仍归于赐灵的神。
至于我,我必在义中见你的面。
我醒了的时候,得见你的形象,就心满意足了。
我足足睡了24个小时,醒来之后,身体轻快多了,就像过去几个月里没有发烧的时候那样起了床。
我感到很饥饿,不过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干活。
这是我在被俘期间最后一次疟疾发作,也是最严重的一次。
(顺便说一下,直到今天,我还保存着那本小祈祷书,它是我永远珍藏的财宝之一)。
我们在巴丹又工作了两个星期,切下了我们能找到的所有钢材,拆走了还能用的电子设备,然后把每样东西都装上卡车,运到马尼拉,这些东西会运往日本。
我们确信《日内瓦公约》禁止这样的强制性劳动,特别是强制战俘帮助己方生产战争物资的劳动。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突然都成为了军事法庭的律师。
此后,每当日本人强制我们进行此类劳动的时候,我们总会谈到《日内瓦公约》禁止战俘进行此类劳动的规定,日本人违反了大部分战争法,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尊重人类普遍尊重的战争法。
最终我们完成了工作,我们已经完成了日本人要我们完成的。
算起来,我们已经在这个特殊的工作队里工作了三个月。
然后,日本人又把我们分成很多小组,每组又分派了不同的任务。
有些人被派往马尼拉,把废金属卸在码头上,他们被称为码头工人小组。
还有一些人被送到菲律宾其他的岛屿上,美菲联军曾在这些岛屿上与日军进行过激烈的战斗,这些岛屿上也残留着大量的被破坏的卡车、半履带车,还有其他重型装备。
我又交了很多新朋友。
我不止一次地和这些新朋友分开,因为日本人把我们分到了不同的小组。
很多新朋友拥有和我一样积极的人生态度,这让我们合作起来非常愉快,干活的时候也轻松多了。
和生活态度积极的人在一起工作,要比那些不停地抱怨的人要愉快得多。
在这三个月当中,我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和那些主张消极的人拉开了距离。
我不大愿意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听这些认为前途暗淡的人的唠叨。
我每次和新的同伴搭档,都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们这些留在巴丹的战俘,接到通知,不必回奥唐奈集中营了,我们将乘卡车前往一个新的战俘营——甲万那端战俘营。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恶臭熏天、疫病流行的人间地狱,在那里每天都有150个美国人悲惨地死去。
甲万那端是一个不小的城市,那里原先有菲律宾的兵营。
大家都觉得,甲万那端战俘营的条件应该比奥唐奈战俘营好很多,至少在食物和饮水供应上要好一些,或许日本人还会给病号提供医疗救助。
我们期盼着一个干净的、秩序井然的新环境。
等到了甲万那端战俘营,我们大失所望,这里和奥唐奈战俘营没什么区别,只是面积更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