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当中的一个海军少校,建议我们在舱中做些运动,以保持身体健康,响应者寥寥无几。
我们每天只有两顿分量少得可怜的米饭,还有一碗稀汤,这些食物提供的能量维持我们的生存都成问题,也许除了那3个在厨房工作的幸运儿,其他的人都在挨饿,上哪有力气去锻炼。
这个人后来成了日本人的帮凶,在日本福冈大牟田17号战俘营中,他至少要对3名美国人的死负责,另外还有4个人因为他的原因受到了严刑拷打。
他在17号战俘营是日本人眼里的红人,日本人赋予了他极大的权力——让他负责管理战俘食堂,他有权在战俘中选择炊事员、炊事员的助手,还有在食堂打杂的人。
他能决定我们吃什么,什么时候吃,吃多少。
他的工作给他带来了比一般的高级军官更大的权力。
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狗腿子。
我们在木地板上和衣而眠。
每天晚上都有人疟疾发作,冷得直打哆嗦,哭着喊着想要毯子,几分钟之后,他们又开始尖叫,说他的身体着了火。
恶臭和疾病折磨着我们,使睡眠和在密闭空间之中的生存变得十分艰难。
时间成为最大的负担。
一些兄弟的呻吟,就像指甲划过黑板,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一些兄弟的呜咽和嚎哭,像一把利刃要把我们的耳膜撕裂。
脚气病也是我们的另一个敌人,我们长时间营养不良,体内缺乏维生素B1。
湿脚气病会引起腿脚、生殖器、腹部,甚至是面部的水肿,脚部最严重,布满水泡。
我们轻轻拍打患者的身体,以便排出一些水分,减轻患者痛苦。
干脚气病,多侵袭腿脚,与湿脚气病相反,身体缺少水分,引起的剧烈疼痛,就像遭受电击一样。
后来我们才知道,脚气病不同于脚气,它的长期影响是,导致严重的心脏问题。
我很幸运,在巴丹回收废旧金属的时候,还多多少少吃到了一些日本人嘴里剩下的牛肉。
这不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可是我们又有谁当这种生活是生活啊!我现在的处境,是劳拉无法想象的。
我好想洗个热水澡,冲掉这一身的臭气。
我好希望这是一个噩梦,一觉醒来,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真实。
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白天我们可以讲故事,可以说话,挪挪窝。
晚上的时间就难熬了。
为了挨过漫漫长夜,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回想过去,回想与劳拉在一起的幸福,回想在死亡行军以来的遭受的种种痛苦。
我要活着回家,我要活着等到有权利控诉的那一天!我通常都是这样想的:劳拉在做什么,她会怎样看待我的投降,会把我当作一个失败者吗?她会不会因为是我的妻子,而感到愧疚?最重要的是,她还在等我吗?我得给自己,给兄弟们找点事情干,至少可以让他们暂时地忘却肉体和心灵上的痛苦。
我们需要工具。
好在只要有美国军人聚集的地方,总会有一副纸牌或一对骰子。
没多久,我就知道睡在我旁边的伙计偷偷藏了一对骰子。
我把自己的意思简单地和他一说,一拍即合,赌场开张了,我俩做东,利润二一添作五,对半开。
这个新朋友是海岸炮兵部队的,名叫席瓦尔, 来自于新墨西哥州的埃尔帕索。
他也曾参加国民警卫队,恰巧和我是在同一兵种工作。
他可是一个乐天派,而且胆大。
开船以来,他是唯一的一直唱着或是用口哨吹着美国军歌的人。
他是天生的滑稽大师,善于制造喜剧效果,模仿日本人的动作惟妙惟肖。
他经常模仿日本看守说话:在日语中混杂着英语对着离他最近的人大喊大叫。
他很有趣,充满阳光,诚实正直,并以作为美国人而感到自豪。
我们相处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