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力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第二天吴胜天又躺回医院的病床,而且还是重症加护病房。
进入重症加护病房意味着和死神已经极其接近,基本上就跟宣判了死刑差不多。
医生很严厉地斥责吴力,你怎么可以让病人饮酒呢?还摄入了不少的酒精量,你这样做,无异于要他的命。
吴力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像滕绕般纠结缠绕,绞得心生疼生疼。
那还有挽救的余地吗?若男在一旁询问道。
医生皱着眉头说∶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他的各方面生理机能已经开始出现衰竭的现象,剩下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他的话很老套却很锋利,像个锥子似地扎进心窝,硬生生地贯穿柔软的肌肉组织,在上面留下一个难以愈合的伤口。
吴力和若男回到病房的时候,父亲已经醒了过来,苍白的脸上虚弱难掩,胸口剧烈地起伏喘息着,母亲握紧他的手,说∶老头子,你可算是醒了过来。
我知道你是高兴,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呀。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吃力地撑起笑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碍事的,过两天不就照样生龙活虎的。
吴力强忍住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肯定地笑道∶我爸说的对,他没事,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吴胜天点点头,说∶恩,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给阿力呢。
爸,你想不要想其他的事情,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吴胜天笑了笑说:不是说了我没事嘛。
你和若男先回去吧,这有你妈在就行了。
吴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若男抢了先,那好吧,明天一早,我给你们送早餐来。
说完拉着吴力出了病房。
干嘛急着走?吴力诧异地望着若男,怎么能让妈一个陪着老爸呢?若男嘴角一扬笑道:你呀你,没看到人家两口子有话说吗,你还不知趣地想留下来当电灯泡啊。
吴力对她话不以为然,反驳道:那是我爸我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夫妻间的悄悄话怎么当着你的面说?不过你父母的感情真的很深厚。
若男戳着他的脑门,撅着嘴喃喃道。
吴力还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父母间的谈话,做儿女的为何要回避。
若男气恼地叹出一口气,还想不通是吧?吴力点点头,用渴求的眼神望着她。
猪!若男又重重地有他脑门上施以暴力,以后我们有孩子了,你敢当着你孩子的面和我卿卿我我吗?哦,吴力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也会不好意思,是吧?若男瞪着他,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她发现他有的时候真的傻得可爱。
等等我呀,吴力叫喊着追了上去,不过,我的脑袋越来越不好用,你可要负一大部分的责任。
你自己天资愚昧,还怪到我的头上来。
若男强词夺理地狡辩道。
要不是你经常对它施暴!它会成现在这样子吗?吴力指着自己的脑门,委屈地说道。
两个又忍不住开始拌嘴,这样的方式很适合他们俩,至少从中他们得到了轻松,得到了愉悦,暂忘记了阴霾,忘记了不快。
可是有些事情总要发生,就像在你最高兴的时候泼下的一盆冷水,不管老天是本着嫉妒还是本着想让你冷静的想法,心情总是不那么舒畅的,甚至是难过的。
夜里十二点左右,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吴力一下子被惊醒,那声响急促地让人心里很不安。
特别是在深夜,它带着某种不祥的预示划破沉寂,打乱所有的节奏。
阿力……吴力刚接起电话就听到母亲在电话那端慌乱的哭泣声。
他的心不由地收紧了一下,也跟着慌乱了起来,妈,怎么啦?他努力地使自己的镇静,可是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许的颤抖。
电话那边是母亲更加尖锐的哭喊,阿力,你爸爸他……她很慌乱,慌乱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吴力已经猜测到一定是父亲出事了,他不愿意再多想,也不敢再多想,那样的事实总是残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母亲说道:妈,你别急,我现在就赶到医院去。
然后挂断电话,匆忙起身。
若男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担忧地问道:怎么啦?不知道,他一边胡乱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回答着,可能是爸爸出事了,妈妈很紧张,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直在哭。
若男听了眉头一皱,也从被窝中爬了起来,帮吴力穿上衣服,别着急,应该没事的。
两人飞似地从家里冲了出来,驾上车飞驰在漆黑的夜色中。
一路上若男都在安慰他,因为他显然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把车开的飞快。
虽然深夜的街头,行人廖廖无几,但这样的飞车速度还是让若男惊吓不已。
而吴力的心早已飞到了医院,他只恨自己没有长上一对翅膀,扑哧两下就飞到了父母身边。
一到重症病房所在的六楼,母亲已经焦急地等在了门口,一见吴力,她又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吴力搂着她,安抚道:妈,我来了,没事了,你别哭了,爸爸怎么啦?母亲指着病房虚掩的门,你爸爸他……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吴力放开了她推开虚掩的门,他看到吴胜天睁大了双眼,大张着嘴巴,极其恐怖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
护士,医生!他先是冲到门口大叫,然后又扑回到病床旁。
他用力地摇晃着吴胜天的肩膀,泪水哽咽在喉间,想呼喊一声爸爸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医生匆匆赶来,看过之后,用很无奈地口吻说道:对不起!病人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吴力抓住医生的肩膀,难以置信地嚷道,你不是说他暂时没什么危险了吗?这个……医生踌躇了一下,我看你最好还是报警吧,警察可能会帮你解释清楚的。
你什么意思?病人的死状有些怪异,好像是受到过度惊吓……医生闪烁其词,我也不好做判断,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警察在十五分钟后赶到了现场,一众人在病房里忙碌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中年警官在病房内踱了两圈就走了出来,他对坐在走廊里的吴力三人问道:是谁最先发现死者的?母亲哭了太久,只剩下干瘪的抽泣,她呜咽道:夜里十一点多,老头子说他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我就下楼给他买去。
可是谁能想到,前后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他就……警官很冷寞地继续问道:能说出具体的时间吗?我是十一点五分出的去的,回来的时候是十一点五十五分。
母亲淌着泪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我怕他等急了所以一直都在看时间。
警官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夜里十一点五分到十一点五十五分之间。
死者平时有没有什么仇家或是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争吵?母亲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警官的目光扫向吴力,他也摇了摇头,他的答案是他不知道,因为他的父亲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在病房里忙碌的警察也纷纷走了出来,他们与中年警官交头接耳了一番后,中年警官命令道:把死者的遗体带回去做进一步勘察。
吴力紧张地站起身来,什么?你们还要把我爸爸的遗体带走?是的,死者的死因很蹊跷,我们需要做更仔细的检查。
请你谅解!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尽快找出真相。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可靠的线索尽快通知我。
当然,案情有什么进展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吴力伤心地看着他们带走父亲的遗体,他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悲伤,愤怒,疑惑,各种情绪交织混杂,心乱如麻。
<被自己杀死第二卷风起第二十二章父亲之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