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2025-03-21 13:20:39

去食堂的路上, 周湘倚显然还对温宛馨的话耿耿于怀,一路上都在挑她的刺。

敢跟我阴阳怪气,谁给她的胆儿。

也不知道嘉屹哥看上她啥了,不就是会黏人嘛。

还校花, 我呸, 当初选校花的时候要不是苡苡你没来, 哪还轮得到她呀。

高一下学期, 南高的学生自发在学校表白墙选校花,采取现场投票的形式,当时徐知苡有事请假没来, 回来后校花人选已经尘埃落定。

她对这个并没什么兴趣,就算那时候在校的话也不会去参加。

说到这, 周湘倚便随口一问:苡苡, 那个时候你咋没来呀, 可热可热闹了。

徐知苡浅浅的笑了笑:那段时间家里有事。

其实那个时候是徐文旅陡然去世,对于徐知苡来说没有任何征兆, 她用了一个星期才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周湘倚看出她不怎么想多说, 换了一个话题:校运会快到了, 你有没有想报名的项目?南高校运会一般都是一年举行一次,时间在十二月中旬, 不会热也不会冷。

每个班都必须参加, 高三可以不用,不过徐知苡她们班主任见其他班大部分都有人参加, 便也不拘着他们, 叫他们自由选择。

校运会活动丰富多彩, 各种项目也不胜其数, 徐知苡从小就没有运动细胞, 性子又淡,对那些运动项目没什么兴趣。

周湘倚不同,打小就比别人跑得快,中考体育成绩就在班上排了前三,尤其是八百米更是拿了最高分。

徐知苡摇了下头,问:你呢,湘湘,你有没有想报的?周湘倚不复方才的愤懑,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人家还不知道呢?她撅着嘴,一脸幸灾乐祸:死耗子是体育委员,我得等着他来求我哈哈哈。

徐知苡看着她一脸傲娇小公举的样子,不禁也被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感染,粉嫩的唇角浅浅的弯了一下。

流云、蓝天、香樟、少女清脆的笑声,构成了一副美好的水墨画。

…………晚上的晚自习被英语老师占了,算下来,一天要上九节课,大家都有些无精打采的,两个女生也有点不舒服,徐知苡去问了另外两个男生的意见,两人都表示这天回家自学。

林亦扬把书包挂肩上,问徐知苡:一起走吗?有数学这层关系,他跟徐知苡的关系没有了之前那么陌生,有时候去食堂吃饭都会坐一起。

徐知苡欣然点头:那你等我和湘湘收拾一下。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走廊里亮着一盏盏暖黄色的白炽灯,上面有不知名的小飞虫围着打转。

林亦扬叫她们先出去,他检查一下灯源就走,周湘倚探着头瞧了一眼隔壁四班,里面还亮着灯,几个人在里面奋笔疾书。

哇,果然是学霸班,还没走。

徐知苡跟着看了一眼,就像是形成了某个不可言说的习惯,她的第一眼永远都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之前在七班的时候,每次去厕所,她都会特意绕一圈再去,且会习惯性的看向少年的位置。

有时候会看见他在跟人聊天,脸上挂着浪荡又痞坏的笑;偶尔他也会在学习,那时候的他坐姿挺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自信与张扬,少年无惧任何蹉跎困厄,把一个个正确的答案又狂又妄的写在纸上。

但有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那个浪荡不羁风流恣意的陈嘉屹。

这个阶段的女孩子总有一种未知的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红着脸把写满爱意的纸笺递给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

少年坐姿散漫,歪头痞痞一笑,语气礼貌又不可一世:不好意思,谈恋爱会影响我的学习速度。

不是直白让人下不了场的拒绝,又无形之中激励了女孩子。

这就是陈嘉屹。

少年狂妄又不失礼貌;浪荡又不失真诚此刻那个位置上只有几本被风吹开扉页的练习册。

五三红色的书皮哗哗作响。

每个人都书桌上都叠着很多书,过道上也放了很多各种颜色的书箱,跟她们班差不多。

寂静的校园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周湘倚手机响了。

她摸出手机放到耳边,徐知苡听到她不耐烦应了两句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回去。

等她收了电话,徐知苡问怎么了?周湘倚记起下午的信息,有点咬牙切齿:死周煜,不知道是不是又把妹去了,不等我,现在才想起有我这个妹妹,打电话来催我回家。

徐知苡也不知道说什么,刚好林亦扬出来了,三人便作伴出了校门往公交站走。

路上,林亦扬找了个话题,问她们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周湘倚一扫前两分钟的闷闷不乐,开启了话痨模式:哎,我喜欢看小说,也喜欢唱歌,最最最重要的是玩游戏,游戏真的超级好玩,那种一玩就玩上个几个小时的感觉不要太好,真的超赞,吴可惜吴耗子太菜了,不能带我上分。

周大小姐似乎忘记了前天晚上被人摁着打,最后被吴浩杰给救出来的丢人事件,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大堆自己在排位赛里把别人女朋友打哭了的虚假事迹。

真的,那时候那女的还哭唧唧的叫她男朋友把我搞/死,笑死了,他男朋友也是个辣鸡,连抢线都不会。

她转过头问林亦扬:你玩王/者吗?玩的话,咱们今晚可以来一局。

林亦扬见她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我玩得比较少。

后面有一句他没说,可能就是你口中的菜鸟。

周湘倚以为他在谦虚,:别呀,大神每次都这么说,晚上回去我邀你,你带我。

林亦扬偷瞄了旁边的女孩一眼,顿了顿,没把那句你带我吧说出来。

见徐知苡还没说,他清了清嗓子假装只是随口一问:知苡,你有时兴趣爱好吗?徐知苡沉吟了一会儿,浅浅的弯起唇角:我喜欢画画,觉得它可以让我放松。

林亦扬不自觉的也笑了一下,:画物像多一点还是人像多一点呀?画画是徐知苡为数不多的喜好,在徐文旅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靠绘画来疏解自己的心情,久而久之,每次拿起画笔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处于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没有丑恶,没有黑白,只有美好的世界。

她没有直接回答林亦扬,反而问:你也喜欢画画?少女歪着头站在路灯下,唇角的弧度柔和的翘了起来,林亦扬呼吸乱了一下,才稳着声线道:这个也是我的兴趣爱好,我觉得画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丰富与否。

难得遇到一个跟自己相同爱好的,徐知苡小小的激动了一下,没注意到男生紊乱的呼吸:那你现在还画吗?我周末一般都会去绘画班上半天课。

这个林亦扬是知道,她很多事情在七班的时候他就了解过。

不过那时候的徐知苡表面上脾气很软,待人接物更是进退有度。

只有极度关注她的林亦扬清楚,她心里有一把尺子,不孤僻,但她和人相处的距离绝对谈不上亲近。

高三学业比较忙。

林亦扬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少画了。

就偶尔练练,怕以后手生拾不起来。

他的口吻是调侃的,徐知苡却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情绪,她脑子里晃过几个猜测,下一刻忽然偏头问林亦扬:那你觉得爱好是什么呢?林亦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平铺直叙的说:难道不是喜欢的东西吗?是,也不是。

徐知苡看着他的眼睛,弯了弯唇角:爱好在很多人的眼里答案是跟你一样的,但在我眼里,爱好是爱的证明,爱好代表着一个人纯粹的喜欢,是美好的东西。

少女甜软的语在温和的夜里轻轻拂过,就好似带来了一阵凉意:它不肮脏也不丑恶,它是一方净土,既然我们把一个东西或者是事物当做了自己的爱好,那就说明它有我们坚持喜欢的理由。

无论我们怎样去忘记去抛弃,时间都无法磨灭它在我们心中的位置。

林亦扬定定的看着少女澄澈清灵的双眸,那里似乎跳跃着几个小精灵。

所以我们以平常心去对待啦,坚持你喜欢的,坚持你认为对的。

林亦扬呆呆的看着路灯下的少女,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看见拿着仙女棒的小仙女。

他没有想到她会察觉到自己那么微不足道小情绪。

也是在这一刻,那原本打算深埋于心的情愫终于破土而出,瞬间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那粗壮虬髯叫嚣着让他勇敢一次。

林亦扬动了动唇:知苡,我喜……噗嗤——一阵喷气声骤然响起,公交车停在了三人面前。

苡苡,最后一辆了,你快上车。

周湘倚比当事人还急,拉了徐知苡一下,注意安全。

徐知苡只来得及看见少年我喜……字的口型,就被周湘倚推上了车,车门缓缓闭合,她笑着跟他们挥手说明天见。

车子从林亦扬面前驶过去,留下一地黑色的气体,一阵风吹过,很快没了痕迹。

他看着车子碾过的地板,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对着一地的夜色呢喃开口:不是明天见是晚安。

——晚上十点多的时间,城市的夜生活缓缓拉开帷幕,公交车路过一个路段的时候碰见了个车祸,回到家的时候晚了点。

门口的缝隙里有光,徐知苡转动钥匙开了门,果然看见阮芝在的书房里也有灯光。

大概是听见开门声,阮芝披着睡袍从书房里出来:回来了?徐知苡嗯了一声:妈妈,你吃过饭了吗?阮芝说今天同事聚餐吃过了,母子俩又闲聊了几句学业上的话题,结束后,徐知苡正想去洗个澡,阮芝恍然想起一茬,提了个橄榄绿的小袋子出来,上面黑色的logo让徐知苡眼前一亮。

诺,妈妈知道你喜欢这家的桃酥,特意绕了路过去给你买了一份。

之前有一次去梧城出差,阮芝想给她带份手信,当地的人给她推荐了詹记的红茶桃酥,红茶的清香再配上桃酥本来的酥脆让徐知苡念念不忘。

她没想到阮芝百忙之中还给她带了这个,之前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次她发现了那本日记本,让她心情有了异样的变化。

阮芝见她沉默,揉了揉她的发旋:怎么,之前不是很喜欢吃他家的吗?雪白的壁灯把母亲的发缝里藏着的白发照得银光闪闪,徐知苡半晌才开口,声音有点闷闷的:妈妈,谢谢你。

阮芝露出个笑,正巧有电话进来,叫她快去洗澡写作业,转身进了书房。

橄榄绿的小袋子里飘出了一股幽幽的清香味,直往人鼻尖扑,徐知苡捏了一块儿放进嘴里,唇齿间都是红茶的酥香。

她眯着眼笑了,像个贪吃的小花猫。

……周家住在一片高档小区,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市郊与市中心中间的那块位置,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也要走个三百多米。

等拐了个弯,后面的喧嚣与前面幽深的小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仿佛是两个世界。

周湘倚最害怕这条路,每次走都要紧紧拽着周煜的手。

前段时间这条路的路灯有好几个坏了,到现在还没修好。

周湘倚只能死死的捏着手机,借着仅剩百分之五的微弱电量猫着步往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

死周煜,叫你等我你不肯,回去我就告状,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呜呜呜呜。

骂着骂着她就觉得委屈,抽抽搭搭的抹眼泪。

走了两分钟,手机发出电量告罄的滴答声,周湘倚心一咯噔,下一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黑暗。

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道诡异的声音。

在这双重恐惧下,周湘倚还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在逼近自己,她不敢动,脚僵着,眼泪糊了一脸。

你哭什么?丑死了。

周煜扳过她的肩,看见的便是周湘倚五官皱在一起,眼泪跟不值钱似的从那双圆眼里流出来。

在前面等了半天没等到人,他语气不是很好,嘴上嫌弃着,手却很诚实的替她擦泪。

力道很重,毫无章法,周湘倚喊疼,他不理她,长腿一迈朝前面走,像是很不耐烦:自己擦。

周湘倚也不擦了,追上去,牵住他的手,周煜不让她牵,嘴还是那么贱:脏死了。

周湘倚笑,又牵:哥,你不是说没空来接我嘛?别自恋,我就是去买个烟。

你烟呢?周湘倚气鼓鼓的反问。

丟了。

周煜继续往前走,声线冷静。

周湘倚垂眸一看:哥,你手上好几个蚊子包。

周煜忍着皮肤上的痒意,好一会儿才开口,似乎忍无可忍:再叽叽喳喳我就把你卖了。

周湘倚才不信,仗着黑夜他看不见,做了个鬼脸。

然后蹦蹦跳跳的跟上前面的少年。